薇奥拉有些意外:“那么您……”
“阿斯托利亚之所以选择和德拉科取消婚约,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德拉科并没有逼迫她,我也相信这件事和你无关。”面对着薇奥拉的疑问,纳西莎不疾不徐地阐述道,“实际上,这桩婚约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善意的谎言?”
“没错。”纳西莎微微颔首,“那个时候,我的丈夫卢修斯已经身负重伤,圣芒戈的治疗师也认为他即将不久于人世;马尔福家族世世代代都是纯血统,卢修斯自然也由衷地期望他唯一的儿子能够迎娶一位纯血的妻子。他在这个问题上完全可以说是超出常理的固执,德拉科并不想令他失望,所以才拜托格林格拉斯小姐陪他一起完成了这个谎言。而在卢修斯去世之后,格林格拉斯小姐自然也就没有继续维持未婚妻身份的必要了。”
薇奥拉倏地陷入了一阵沉默,而纳西莎却仍在叙述着:“当然,在我看来,格林格拉斯小姐就算有意,德拉科也不会愿意和她假戏真做的。”
“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原因,克里瓦特小姐。”纳西莎锋利的眼神扫在了她的脸上,令薇奥拉不寒而栗,“我看得出他的确喜欢你,但你也的确不是一个成为马尔福夫人的合适人选。”
纵使心里也止不住认同马尔福夫人的这种观点,薇奥拉的脸庞却仍浮起了怒气。
“是因为我的血统吗?是因为我是一个‘肮脏低贱’的‘泥巴种’吗?”她冷笑着,淡淡道,“我明白像你们这样的人都是怎么看待我们的,不过没有关系,因为我从来就不会为自己的出身以及麻瓜血统感到羞耻。在我看来,就算是纯血巫师,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霍格沃茨排名第一的尖子生并不是纯血,如今名声赫赫的‘救世主’哈利·波特也不是纯血。”
薇奥拉知道自己此刻的言语显得有些鲁莽无礼,可出人意料的,纳西莎·马尔福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气恼。她只是微笑了一下,用轻柔的语气回话道:“我虽然是一个纯血,相比较起混血和麻瓜种也的确会更偏爱纯血的巫师。我一向最在意的,便是德拉科的感受——如果他喜欢,那么就算他的妻子是一名麻瓜,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但是,我认为你和德拉科并不合适的主要原因却完全和这个无关。”
薇奥拉微微一愣。
“我了解德拉科的性格,从小到大,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得到。”纳西莎尖锐地指出,“还记得他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在西奥多·诺特的家中看见了一只雪白的鹦鹉,回到家后便一直吵嚷着也要养一只一模一样的;一开始我并没有同意他的请求,但他依旧为此大哭大闹、吵嚷不休,无奈之下,我最终也只能答应了他的请求。”
“可是当他真的得到那只和西奥多·诺特的一模一样的雪白鹦鹉时,他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情随便玩弄了它两天……就将它抛在脑后了。”说到这里,纳西莎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而最后,那只鹦鹉也由于我们的疏忽饿死在了那年的寒冬里。”
薇奥拉紧咬着下唇,若有所思地问道:“您究竟想说什么,马尔福夫人?”
“我想说的是,”纳西莎将双手交错在下颚之下,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左眼,“德拉科现在对你的感情,就与他当初对于那只死去的鹦鹉的喜爱是如出一辙的。他之所以会喜欢你,仅仅是因为在他过去的十几年人生中从未有机会接触到像你这样的女孩。可是,这样的感情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见薇奥拉没有接话,纳西莎连忙继续见缝插针地道:“更何况,你的眼睛是被我的姐姐——德拉科的姨妈打伤的;如果你们两个将来真的结婚了,每当他看见你的时候,他都会联想起当初没能救你的无能为力……毫无疑问,你的存在会令他感到痛苦,而这将会是我最无法容忍的事。”
第70章 Part 70
Ep.70
她会令德拉科·马尔福感到痛苦?马尔福夫人的这番话……是认真的吗?
四周的一切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只剩下了自己胸腔内的心脏正在砰砰直跳,薇奥拉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原本杂乱不堪的思绪却倏地在此时变得清晰无比。
她抬起头,直勾勾地对上了纳西莎的眼睛,问道:“这些话,是德拉科让您来和我说的吗?”
纳西莎愣了愣,像是并没有料到她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反问:“这重要吗?”
“如果您说的这些都是德拉科本人的真实想法,那么我也可以向您保证,我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再和德拉科产生任何的纠缠;不仅如此,我甚至还愿意永远地退出他的人生……只要这么做是真的能够令他变得快乐,那么我也绝对不会不依不饶。”
薇奥拉抿了一下嘴唇,接着用掷地有声的声音说道,“可是,如果刚才的那些话仅仅只是您个人的观点的话——请原谅我,马尔福夫人,我是绝对不会答应您的请求的。”
纳西莎的眼中渐渐地出现了意外的神情。她沉默着思忖了片刻,最后终于幽幽地说:“没错,这的确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您知道吗,马尔福夫人,我从前之所以会选择和德拉科站在一起……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脆弱。”纳西莎话音一落,薇奥拉便顺势接话道,“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升入六年级,马尔福先生又被丢进了阿兹卡班,神秘人将一个人人都清楚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推到了他的身上,他却傻傻地认为那是拯救自己父亲以及家族的唯一方法。”
纳西莎的脸色一沉,似是已经意识到了薇奥拉接下来究竟要说些什么。“实际上,那个所谓的任务,不过是黑魔王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惩罚他而随便找来的借口而已。”她冷冰冰地道,“所以我如今也要为你当时对德拉科的真心付出而道谢,克里瓦特小姐。”
“一点也没错。”可薇奥拉却偏偏表现得像是没听见她的后半句话似的,只是自顾自地阐述着,“也许他自己也已经猜到了这个真相,却还是忍不住为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而逼迫着自己做一些他打从心底里厌恶的事。虽然在那之后他也的确对我说了谎,也的确对我和我的家庭造成了伤害,可是一联想起他跪在湿漉漉的盥洗室里对着幽灵嚎啕大哭的样子……我就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真的记恨他。”
说着,她又忍不住自嘲般地苦笑了一下,挖苦道:“也许这番话,在您听来一定既卑微又可笑吧?但这的确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已经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失去了左眼,失去了我曾经最热爱的事物,所以我才不想连我心中那份在其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感情都失去了。”
纳西莎陷入了缄默。她微微垂下了头,压低了声音询问道:“那么,你究竟希望我怎么做呢,克里瓦特小姐?”
“我想见见他。”薇奥拉的眼眶早已泛起了泪光,“请让我见见他吧。”
……
……
从窗外吹进的微风扬起了窗边浅蓝色的窗纱,薇奥拉倏地在这时站起身,带着惊喜而又讶异的目光回过头去——只见在窗外正下方的空旷街道上正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薇奥拉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甚至都还来不及向纳西莎道别,就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楼下奔去。
当她气喘吁吁地来到德拉科的正前方时,德拉科看上去似乎正打算转身离开。“等一下!”薇奥拉急忙冲他喊道,“是你吗,德拉科?”
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微微一怔,在原地僵了片刻,随后才慢慢地将自己的脸庞转了过来。
他们两人就这样在诡异的静默中互相对视着。
德拉科看上去比从前更加消瘦了,原本苍白的下颚已经长出了青苔色的胡茬,银灰色的双眼下也挂着一对醒目的黑眼圈,将他整个人的气质映衬得无比憔悴。
薇奥拉的心底涌起了一股难以言明的苦涩情绪,一下子冲破了她的喉咙;而原先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话语,在此时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生生卡主了一般,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终于,在冗长的沉默过后,她还是小声地问了一句:“你最近过得好吗,德拉科?”
“不算太糟。”德拉科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反问道,“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