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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唐靖川给简梁打电话,简梁还在加班,问:“孟真没闯祸吧?”
“没有,小姑娘还有点意思。”唐靖川嘿嘿笑着,“简梁,你老实交代,这小姑娘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是我妹,不是和你说了么。”简梁觉得唐律师可真八卦,“没事我挂了,忙着呢。我告诉你,不准欺负她,好好教她知道不?她要是找我告你的状,你就等死吧!”
唐靖川大怒:“怎么啦?我和你十多年的交情还及不上一小丫头片子啦!”
“真挂了,好好教她!”
嘟嘟嘟……
唐靖川看着手机,气得牙痒痒,他偏不!非得好好刁难刁难这个小实习生不可。
孟真开始了在东裕律师事务所的实习生活。
先看了一周的原始卷宗,第二周开始帮唐律师打印资料、装订案卷,还要帮他这个团队的同事订午饭和下午茶,基本就是干杂活。
但是孟真一点怨言也没有,每天早早地来上班,把自己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拿出一个小本本,开始写当日计划。唐靖川出去办事时也不会带着她,有时候团队开会或是他打电话,孟真就静静地听,听完后思考,记录,有不懂的东西,全部整理下来,每天找一个唐靖川空闲的时间,专门去请教。
唐靖川这个团队有一块很大的业务,是做企业上市,对这一块,孟真只有理论知识,实践操作中啥都不懂,暑期实习时间短,一直也没能参与一点皮毛,只能平时多看多听,尽力了解。
有一天,有几个客户上门找唐靖川,说是约好了的,无奈唐律师回程路上堵车,还有半小时才到。前台小姐姐把客户们引到会客室坐下,孟真与她泡了几杯绿茶,一同端进去。
等了十分钟后,客户有点无聊,有个四十岁左右、身材强壮的男人溜达出来,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坐在那儿看案卷,就过去闲聊:“小妹妹,你也是律师吗?”
孟真连忙站起来,说自己只是实习生,还没毕业。
那人估计看她像个孩子似的,就想逗逗她,说:“唐律师没回来,我先请教你一下,我们公司啊运营模式比较复杂,在国内上市有政策限制,所以我们就想在海外上市。我知道唐律师有很多帮公司在海外上市的成功案例,给我讲讲呗,然后说说在海外上市都有些啥利好政策呀。”
孟真:“……”
她一窍不通,如果老实回答,就只有七个字:我什么都不知道。
孟真求助地向留在办公室的同事们望了一眼,也不知怎么的,大家都是一副“我好忙啊”的样子,连着本来在刷淘宝的女同事,这时候都开始装模作样地在电脑上打字。
孟真心脏砰砰跳,心想,自己虽然是个实习生,这时候代表的也是东裕律所,要是回答得不好一定会让客户对律所的印象大打折扣。也不知这家公司和唐律师谈到哪一步了,要是因为她把整个案子搅黄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她吞了口口水,面上一直镇定自若,拿过笔记本电脑,问:“请问您贵姓?”
男客户说:“我姓李。”
孟真微微一笑:“李总您好,我叫孟真,是唐律师的助理,不过我还没毕业,目前没有律师证。关于您说的问题,我们律所在帮企业海外上市方面经验非常丰富,的确有很多优秀的成功案例。我一直都有听唐律师说,只是我现在还无法拿到,暂时没办法让您了解。不知道您是否能让我了解下贵公司的运营情况和上市目的地的选择,比如香港,还是美国,政策肯定都是不一样的。我这边先记录一下,等一下唐律师回来可以与您详谈,并制作详细的服务方案。您看可以吗?”
一番话说下来,孟真后背都出汗了。
边上工位的几个同事都在憋笑。
李总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哈哈大笑,说:“行啦行啦,不逗你啦,看把你紧张的,我和你们唐律师是好朋友,没事啊,放心,你表现得很好。”
孟真:“……”
唐靖川匆匆回来后,在会客厅与客户们谈了一个多小时,客户们走的时候,那李总还朝孟真挥挥手:“小孟律师,再见啊!”
孟真笑得牵强:“李总再见!”
一个女员工趁着闲聊,把这件事告诉给唐靖川,末了说道:“哎,小姑娘不错哎,临危不惧,别看个子小,很有大将之风哦,换成我念大学那会儿,估计就直接说‘俺是村里来的俺啥都不懂’咯!”
唐靖川瞄瞄外头大开间里的孟真,只看到她伏在电脑上,在给他交代的文件校对错别字,唐靖川笑笑,说:“我老同学从小就是个学霸,他的妹妹肯定差不了嘛。”
从这天起,唐靖川开始真正教孟真一些业务上的干货了,也会指派给她一些简单明晰的任务,孟真总是能保质保量提前完成,实习一个多月,团队里的哥哥姐姐们都接纳并喜欢上了这个聪明勤快的小姑娘。
孟真下班后,偶尔会和严廷君见面,两人一起约会吃饭,看场电影。
严廷君的行李已经打包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他就要飞往波士顿。每次见到孟真,他都恨不得把她打包好塞进行李箱里,孟真只能哄他,和他算日子,十二月他就能回来了嘛,其实也就四个月。
“真真,我想给你留点钱。”严廷君考虑很久,对她说道,“我不在,你就一个人了,我怕你吃苦。”
孟真想了想,说:“这样吧,你给我留一万,万一有急用我也能周转,不用的话到时候就还给你。”
严廷君说:“我想给你留五万。”
五万?!
孟真不停摇头:“一万足够了。”
她很坚决,严廷君只好妥协:“好吧。”
因为暑假没打工,孟真的大四学费的确还有缺口,有了这一万,她就不用再发愁。
严廷君走的那天,孟真没去送他,因为他的爸爸会去机场,孟真觉得自己还不方便出现。
他们见的最后一面是在芬芳满庭的景观园林里。那一晚钟励在家,严廷君是偷溜出来的,见到孟真后,上去就一把抱住她,低头吻她,一副要发配边疆的悲伤表情。
孟真笑话他:“你别搞得生离死别似的,哪有这么夸张啊!”
“呸呸呸,你别乌鸦嘴啊。”被她一糗,严廷君终于也忍住了蠢蠢欲动的泪意。
孟真催他:“你赶紧回去吧,喏,你让我给你带的咖啡,你回去好交差。”
严廷君是借口买咖啡才溜出来的,接过咖啡,看着孟真,又舍不得了。
“你不准变心啊。”他说。
“好好好,不变心。”她应着。
“打工不要太辛苦,大四时做论文很累的,要注意休息。”
“好好好,不辛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多吃点饭,不要省钱。”
“知道知道。”
“你要是和简梁见面,你别告诉我。”
“好好……啊?”孟真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啊?”
严廷君面色别别扭扭的:“你肯定会和他见面的,我没不让你们见面,我相信你,但是我也不想听。”
孟真很无语:“好吧,我知道了。”
她自己都觉得她会和简梁见面,实习一个多月了,她还没见过他呢,总得谢谢人家,请他吃顿饭吧。
严廷君捧着孟真的脸:“那我走了。”
“去吧,一路顺风。”
他最后一次低下头来亲吻她,缠绵许久后,依依不舍地分开,他真的要走了。
“真真,我爱你,等我回来。”
孟真怔怔地望着他,这是严廷君第一次对她说出这三个字。
第二天,严廷君飞走了,与当初简梁出国时的心境不同,孟真心里是平静的,温柔的。
这一场恋爱谈得她如坠蜜罐,在自己那个污糟烦人的家庭以外,申大就像个世外桃源,严廷君就像是天上下凡来拯救她的天仙。与他在一起的这两年,孟真体会到前所未有的爱意和依赖,这是简梁也不曾给过她的。
简梁对她的呵护是克制的,温和的,更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不会逾越雷池一步,那个凉亭里的吻,大概就是他的极限了。
而严廷君的爱大开大合,全无保留。他喜欢她,就开口说,说一次不行,就说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想要她,就付诸行动,他吃简梁的醋就直说,不会阴阳怪气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