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没有多想,他随口答应道。
这几天,他都背着母亲把他替别人写作业和帮别人考试作弊赚来的钱,偷偷地放在母亲的钱匣子里。对于钱匣子里多出来的钱,母亲好像并没有察觉到。
他并不经常进母亲的房间,也只是在客厅里喝水的时候偶尔看见母亲把钱放进床头柜里的匣子里。他知道母亲并没有防着他,只是害怕把钱存入银行后又会像上一次一样忘记了密码。
今天晚上,母亲果然不在家。他回到自己的屋子,把书包放在写字台上,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零钱。数了一下,一共是三百六十块钱。果然,没有考试就会影响他的收入。又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打作业本,今天晚上要写三个人的作业,加上他是四个人的。
即便母亲不在家,他还是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溜进母亲的房间,偷偷地打开钱匣子,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来不及看里面还有多少钱,他迅速的把钱放进了匣子里并盖好盖子,又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母亲的房间。
厨房里,他心情很好的一边哼着歌一边煮着泡面。今天的音乐课上,他被老师点名清唱了一首刚学会的歌。好听的声音和帅气的样貌,让全班的女同学尖叫了起来。老师也面带笑容满意的拍着巴掌,还说他像一个偶像明星。第一次他害羞的低下了头,因为他知道,在一个长满向日葵的院子里有一个小女孩儿,她每天都会偷偷地穿着大人的高跟鞋,对着站得笔直的向日葵边唱边跳。那个女孩儿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明星。
吃完泡面收拾好厨房,母亲终于回来了。她手里提着一个大的牛皮纸购物袋,纸袋上印着一个服装品牌的标志。他曾在班级里一个有钱人家的同学衣服上,看到过这个标志。
母亲把他从厨房招呼到客厅,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件衣服和一条裤子,对着他比量了一下说道:“快拿去试试,不合身了还可以换。”
他疑惑不解的看着母亲,接过新衣服说道:“给我买衣服干嘛?旧的还能穿。”
“好久都没有给你买新衣服了,今天路过服装店看到了就买了。”
翻开衣服的吊牌看了看,他惊讶的说道:“这个太贵了吧,明天还是去退了吧。”
“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拿去试试吧。”母亲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催促着儿子赶快回屋试衣服。
难得见母亲这么开心,他不想扫了母亲的兴致,便乖乖回屋换衣服去了。
再次回到客厅,母亲忧郁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她站起身走到儿子的身边,用手拽了拽衣服的下摆,上下打量着说道:“衣服有点大了,不过没关系,男孩子长得快,过个一两年也能穿。”
“好看吗?”他看着比他矮了半头的母亲,这才发现,他已经长大了,而母亲却在不知不觉中变老了。
“好看,我儿子穿什么都好看。”母亲乐呵呵的看着儿子,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我就是长得像你了,才会这么好看。”他也笑了起来,少有的贫嘴道。
母亲“切”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消失不见。她的眼睛有又蒙上了一抹暗淡之色。“你是长得像我了,可是你知道你这么聪明像谁吗?”
“不知道。”摇着头,看着神色凝重的母亲,他知道接下来要从母亲嘴里说出的人名,对母亲很重要。
“你的曾外公,你和他一样的聪明。”母亲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继续说道:“后天是周六,我们去看看你的曾外公吧,就穿这身衣服。”
第 31 章
黑色的铁门,白色的房子,绿油油的爬山虎爬满了围墙。这是一座位于郊区,隐于林间的独栋小别墅。看起来不起眼,却散发出历史的气息。
站在别墅门口,他疑惑的问着母亲。“曾外公就住在这里吗?”
母亲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微笑着说道:“是呀,一会儿进去不要紧张,你曾外公人很好的。”
“嗯。”他郑重的点点头。
虽然心里还有好多疑问,但他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如果母亲不想说,他就不会问。
黑色的铁门被打开,一位穿着银灰色老式旗袍的妇人走了出来。看样子她大概六十多岁,头发已经全白,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皱纹。
“进来吧。”妇人沙哑的嗓音就像老式鼓风机,每说一个字都要喘上好久。
佝偻着的身影在前面带路,母亲和他则跟在后边。
别墅院子里的草坪被修剪的整整齐齐,不远处的石子路上停了一辆颇有年代感的绿色越野车。再往里走有一个不算大的葡萄架,架子下面放了一张玻璃圆桌和两张躺椅。整个院子充满了民国时期的特色。
站在白色别墅的门口,母亲拘谨的拉了拉衣服的领口,又整理了一下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她提了提手里的礼盒,像是缓解紧张般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着紧张的母亲,也学着她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红棕色的木头门自内而外打开,门上的木屑伴随着合页的吱嘎声在阳光里飞舞着。就像一扇很久没有开启的大门,终于被尘封的历史所记起。在木屑没有完全落地之前,他闻到了木头的香气。
“进去吧。”还是那个妇。只是这次她说完话,便转身向着院子里的小屋子走去。
“谢谢你,吴妈。”母亲的眼里包含着泪水,像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长辈,恭敬地对着妇人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妇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她没有回头,背对着母亲说道:“回来就好。”佝偻的身体又继续向前走着。
玄关的尽头是一个大约五米高的落地窗户,窗户对面红砖垒成的壁炉里正燃烧着火焰。一面白色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是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人物画像,画像下面檀木的柜子上放着用相框装裱的各种奖状和奖章。另一面的白色墙下,摆着一张檀木的沙发,上面坐了两男两女。
母亲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勉强的笑了一下。她把手里的礼盒放在檀木的茶几上,低头小声的叫了一声:“爷爷。”
“哼”母亲得到的回应只是一声冷哼。
“爷爷,我知道错了,请您原谅我好吗?”母亲的眼泪徐徐落下,她哽咽着祈求原谅。
“你还有什么脸回来,当初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和我们脱离关系吗?”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原本低着的头微微抬起,用余光打量着对面的人。
坐在中间的是一位穿着中山装的老人,鹤发童颜看不出实际年龄。这应该就是母亲口中的爷爷吧,他默默在心里推算了一下,老人今年也有八十多岁了吧。
“我知道当年是我太任性没有听爷爷的话,是我错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您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母亲声泪俱下,语气里还夹杂着一丝不满与委屈。
“爸,我看这事就算了,这人也回来了,您就别老记恨着了。”坐在老人右边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他大约五十多岁,花白的头发梳得文丝不乱。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衬的他皮肤苍白得吓人。
“怎么能算?就她当年犯下的错,就算她死了我也不会原谅她。”老人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吼着,语气里的怒火像是要点燃整个房子。
“爸,您消消气,安国不是故意要气您的。”坐在中年男人身旁的妇人说道。她显得比中年男人年轻一些,黑色的长发高高盘起,肩膀上披了一条白色的皮草披肩,印着红色牡丹的长款旗袍把她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你也少说几句吧,当年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主要看爸的意思。”推了中年男人一把,她小声的说道。
“嫂子,我看你也少说两句吧,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坐在老人左手边的女人瞥了妇人一眼说道。她披散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卷发,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嫁到你们家来,就是你们家的人,我看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才是外人吧。”妇人指着刚才说话的女人,大声嚷嚷道。
“我就算嫁人了我也姓童,这家一日不散我就有发言权。”
“你有我也有,我就说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