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友”字还没说出来,蓝小雅直接以靳乐池目瞪口呆的动作,猛地掀翻了隔着他们的饭桌。
一阵毁灭三观的杯盘刀叉磕碰的巨响,靳乐池本能弹开的地方,已从整齐漂亮的餐台变成了垃圾堆。
靳乐池:“……”大小姐脾气这么火爆的吗?
蓝小雅怒视着他,全身发抖,却还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践踏契约精神……违反我们说好的条件!”
靳乐池:“我……”
蓝小雅:“你说喜欢我!说了你就去招惹别人!你答应了我们的约定!但答应了你就一次次地去踩线!……”
靳乐池心想,卧槽,这位究竟是对他动心吃醋,还是真的很在意那个什么狗屁契约精神?
她的表情是第一个,但她为什么咬着第二个不放?
女人怎么这么难懂?
她凶巴巴地,但就这个样子,还是……很漂亮。
靳乐池为自己的内心OS佛了。
不过他懵归懵,有个道理是懂的:不要试图跟情绪崩溃的人讲道理,因为他们这时需要的不是道理,而是情绪上的纾解。
另外,假如——只是说假如——假如她真的对他动心吃醋到……这个地步,他不是该,挺开心的么
她是喜欢他的吧?
他并不确定。但看到她生气到眼眶积泪,他脑子也就无法去思考什么对与错、该不该。他头一次,心软得像块豆腐脑,就想着一件事——哄好她。
靳乐池抬起手,一副投降的样子,温和说:“好了好了……”
他靠近她,把她圈进怀中。她没有哭,但她就像受伤的小鸟,身体在他怀里颤抖。他十分后悔,为什么要随口跟她怼那种并不存在的假设。
靳乐池:“没动心没动心!她就是个小姑娘,我把她当一个后辈……”
蓝小雅果决:“不、可、以!”
靳乐池:“……”
她微微推开他,以便他能看着她的表情,不容反驳道:“你以后不可以再跟她联络!”
靳乐池:“……”
不是,真的吗?他曾经的正牌女友都没一个这么管他,这位是……?
但他不想继续刺激她,她好容易才平静了些。
他只能温和劝道:“但你也知道,我和他们还有歌的事要沟通,总不能真的一句话也不说。”
蓝小雅的神情已然恢复到往常的模样,她深呼吸,说的却还是:“不能。不能和她说话,不能和她见面,公事公办都不行!”
靳乐池:“……”
蓝小雅直直地盯着他:“你答应过,和我建立关系的期间,勾搭要先知会我——知会,不代表我一定会同意。”
靳乐池:“……”
蓝小雅一副似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样子,继续用他虽不能懂的逻辑、却能听懂的话,说:“我不同意就表示你违规,知会了也不行,一样要接受惩罚!”
到这里,靳乐池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似乎真的很在意那个“协议”的执行情况。也不知道这其中,她对他的在意占几分。
但不管占几分,蓝小雅今天一反常态的暴怒,反而让靳乐池感到渐渐扬升起来的愉快。
她果然是暴君,禁止自己看中的人有二心。
但既然她一直说不喜欢他,那她当他是什么?
裙下之臣?
靳乐池笑了笑。
他抱紧她,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气了。”
新的一周,靳乐池的日程没有出差项。蓝小雅的见习计划暂时搁浅,恶作剧式的“惩罚”则顺利上线。
说起来就是一些小把戏。
她会在上班时间,在给于源和他,以及见缝插针来拜访的客户做会场支持时,单独给他一些“惊喜”。
咖啡是咸的。苏打水兑了一半白醋。全团队聚集享用的下午茶点里,别人的三明治夹花生酱,巧克力酱,口味奇葩、了不起的加点鲑鱼碎。就他那一份,夹了厚厚一层辣椒。
当着同事、客户、合作伙伴的面,靳乐池回回脸色一变。
身边人问“怎么了?”,他甚至不敢瞪近在咫尺用眼睛兴奋笑的她。
在他那次大口大口咽下那个三明治,再满头冒汗地干掉那杯咸咖啡,牛喘之际,还被一个眼尖的女同事发现三明治的油纸上红红的辣椒油。
女同事惊叫:“哇!靳总,下午茶而已,你口味这么重?”
靳乐池:“……最近口淡,刺激一下。”
蓝小雅在不远处给他比大拇指。靳乐池好想把面前的桌子给嚼了。
她的“随叫随到”梗也欠。
她家就在靳乐池所在的隔壁小区,他们这一片什么都有,但她要求他横跨几个城区,去买她要的东西。
“就那家分店的最好!”她在电话那头的三角形尾巴,几乎破屏而出。
靳乐池无奈。有一次在暴雨中接到她的电话,他拿着一盒蛋糕一杯珍珠奶茶,按下车窗叫门卫起杆时,他感到自己不但像个boy,还像个初次谈恋爱的school boy!
特别是他作为老板,住的不过是套高级公寓;而她,身为月薪12k的文秘,住的是独栋!太欺负人了好吗!
回回他的车拐进她家门口的草坪,看到她好整以暇抱着胳膊等在门廊下,满眼促狭的笑意看着他时,他都好想找个人来K。
“我刚忘了,还有一样小东西。”她总是接过他递去的小玩意,就笑眯眯说,“麻烦靳总再跑一趟!”
靳乐池:“……”
至于顺道被她召幸滚个床单?不用想。她说了,“旧账要先清!然后再看你表现发放福利”。
不行,气不过。一定要找个理由扣她薪水!
所以尽管都是小事,其实也挺折磨。一星期下来,靳乐池吃什么、喝什么、一天中任何时段电话微信门铃响起,他都有一点PTSD的影子了。
然而,包括于源在内的几个哥们,却从他脸上看到了别的东西。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他们说,“怎么看你又憔悴,又喜滋滋?谈恋爱了?”
于源更绝,他专门把他叫到一间会议室,关起门来说:“这回这个怕不是你的天命?从没见你小子这么有滋有味过!”
靳乐池回他一句:“我犯贱啊?”
于源迷糊:“……嗯?”
靳乐池不多说。他只觉得累。可是每每看到她使坏前、得逞后,那种得意的神色,他又总觉得,真……漂亮!得了吧,就再累一次!我就是贱。踏马的!
5月过去,6月第一周,蓝小雅正式跟着靳乐池出外勤,去海南。
她的表现不出所料,情商在线、美貌加持,虽然坐的末座,但她即便只是露个面,也能在客户面前为卡德立功。
靳乐池心情挺好的。
而且近来他越来越适应蓝小雅的小折磨。无论清晨还是半夜,谈判桌还是酒店;她的需求也好,恶作剧也罢,他就算意外,也不再恼火。
周四晚上,他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提醒,特意找机会避开蓝小雅,到一家南珠店买了套成色和设计感都相当不错的黑珍珠首饰。
付钱的时候,跟他同行做审美参考的于源啧啧连声,说:“我很好奇,这回这位天命,究竟是什么样的厉害角色,居然让我们靳哥干了普通幸福男人才会干的事——买纪念品!!!”
靳乐池一顿。蓦地,就像被惊醒,他觉察自己最近越来越恹恹的缘由。
好像又要凝固了。
他的生活、神经、希望和对未来的憧憬。它们统统被某种固定的、让人皮松肉驰的甜蜜包裹。
于源这个人精,不过歪头再看了他一眼,立刻犀利道:“不好!一句话的功夫,我们靳哥连天命的新鲜感也过劲儿了!”
第 13 章
显然,蓝小雅也发现了这一点。
晚上,靳乐池敲开她的房门,把礼物递给她的时候,她当场打开,目光却像虚空中飘过。她看了他一眼,笑说:“有心!”
海南这个项目,负责的顾问都是男同事,蓝小雅作为唯一的女生,住的单间。原本干什么都方便,但她表现得比他俩在公司相处还有距离感。
靳乐池于是更觉后劲无力。
他也回给她一个礼貌笑:“早点休息!”
她的房门在他眼前关上。
回到上海,整整一个周末,靳乐池没有出去鬼混,也没有主动跟蓝小雅联系;而蓝小雅也没有联系他。前两个星期,蓝小雅几乎每天都花样百出的那些折磨人的招,突然之间都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