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泰震惊。“那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叶羡清冷地看向他身后,萧元泰视线也缓缓跟了上去,当即僵住了。
乾清门前,威武而立的不是别人,正是祁衡祁将军——
“他回来了?我居然不知道?”
“没人告诉你,你当然不知道。”
祁衡想要入城不可能不知道,城外一直是衡南王守着,而且皇宫外衡南王也安置了不少人,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进来了。难不成……
“衡南王呢?!”萧元泰厉声问。
“我在这呢!”祁衡身后,衡南王大步走了上来,跪在了皇帝面前。
看到这,皇帝都懂了,抬手让他起身。
“你居然背叛我!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你的忠心呢!”
衡南王嗤笑。“我只属于大魏,对你何来的忠诚,何来的背叛!”
“那你的女儿呢?你也不要了吗!”
“郡主被我送出去了!”侍卫后,萧钰儿插了句,“即使你把她看得再紧我也能把她送出去!你看得住宫里每一个女人进出,但你看不住公主出嫁!”
到这,萧元泰彻底明白了。原来昨天坐上花嫁出宫的不是萧钰儿,而是清浥郡主。
原来自己才是瓮中之鳖——
他以为叶羡摔伤寸步不离魏国公府,其实他一直在暗中联系祁衡;他以为自己撺掇皇帝赐婚,拿捏住叶羡一众人,不料却给他制造了机会。他居然还利用武安伯府声东击西,分散了自己的兵力,呵,他还真是能算计啊!竟然连衡南王都站在他那侧,萧元泰想不明白叶羡一个未及弱冠的纨绔,到底如何掌控这一切的!
算了,算了,想明白也晚了,萧元泰认了。
心已死,身上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了,他仰头躺在了乾清宫前的台阶上。
此刻已是正午,日头就明晃晃地在他头顶,耀得他双目模糊,含泪闭上了眼……
事情还未结束,外面的厮杀声仍在继续,萧元泰筹划了已久的逼宫,不会立刻就被平息。甚至接下来朝堂的整顿,比剿灭外面的叛军还要难上加难。
不过这个难题,皇帝怕是无力顾及了,只能交给太子了。
想到太子,皇帝无奈笑了。
为什么朝堂内外只看到了他对太子的冷淡,为什么想不起太子到底是谁的孩子呢?他挚爱陈妃的孩子,他根本就舍不掉。
宠爱不是优势,比如萧元泰,皇帝很宠他,同时这种宠爱让他野心暴涨,人性自私,这是好事吗?不,溺子如杀子,真的就走到这一步了……
皇帝看看眼前的叶羡,玩笑道:“表外甥,我又欠了你一笔啊!”
叶羡笑了。“圣上为何说‘又’。”
“欠了你一个状元,如今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状元我就不要了,但是您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呵!”皇帝笑看着他,“你还真敢讨!”
“不得不讨!”
“讨什么?”
“讨人。”
“何人?”
“女人……”
叶羡随祁将军和衡南王一同扫平了冲入宫中的叛军,确保皇宫已经安全才离开的。
出宫门时日头已经落下了,只剩下点点残阳维持着黑暗来临前的光亮。
天是暗的,可叶羡眼中却是明亮无比,因为他一眼就看见了宫门外那个等他的人——
后面是都督府的都督,身旁是祁将军和衡南王,还有所有守卫皇宫的侍卫,可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几步上前,连句话都没应一把将宝珞抱进了怀里——这是他妻子啊,昨天他们拜了堂有了夫妻之实,而今日他也为她求来了堂堂正正的名分。
从今日开始,他要让世人都知道:她,西宁侯府大小姐姚宝络,他叶羡明媒正娶的妻子!
叶羡欣慰,可宝珞心里都难过死了。
从他走了以后她就一直在房中守着,天亮后,外面传来关于皇宫里的事时,她心都快跳出来了,执意要去宫门外看看。
外面乱成那样婧沅怎么可能让她去,再说魏国公府都被人围起来了,她根本出不去。
直到魏国公世子顾修贤回来了,她们明白二皇子败了。但外面仍是乱得很,宝珞管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奔到了皇宫外,一等就是几个时辰……
见到叶羡本应该是高兴的,可宝珞就是笑不起来。叶羡神情疲惫极了,颈脖处还带着伤,昨晚上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好似一夜就换了个模样似的。
“你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宝珞去推抱着自己他。
可叶羡就是不动。
宝珞摸摸他的背,血都把衣服浸透了,大片大片的摸着又黏又硬。“你流血了啊”
叶羡下巴抵在她肩头笑了。“不是我的。”
宝珞松了口气,扫见一众人连瞬间红了。“快起来吧,那么多人看着呢。”
“不,不要。”叶羡又回到了大男孩的模样,撒起娇来。
“叶羡!”宝珞推他。
“让我歇歇吧,歇歇吧……”
宝珞心骤然紧缩,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含笑道:“走吧,我们回家。”
叶羡笑了,歪头在她颈间深嗅,心安宁无比。
“回家……”
第104章 番外之清浥
番外(一)
这场叛乱持续了一个月也未彻底平息, 抱蔓摘瓜, 牵扯出的人太多了。
萧元泰被押诏狱,而直接参与者皆株连九族, 仅仅一个月, 被牵连之人已达数千,被砍头的朝中大臣已近百,更不用提那些朝堂之外的了。
京城之中一时大乱……
目睹了这一切的衡南王心寒, 这就是他为何宁远守在孤寒的边疆也不愿回京的原因,比起战场的厮杀,政权之下的血雨腥风更悚人!
他不想再留下了。
因朝堂大乱,外族趁机侵扰,边境正需要人, 他主动和皇帝请命, 而皇帝也应了。
是日,衡南王去看了女儿。
清浥是武安伯府被抄前一日回来的。
虽然当时被抬进伯府的是她, 和盛廷琛拜堂的也是她, 但只要没人知晓,他们毫无关系。再说,她不也是以为自己要替公主嫁给叶羡, 才上的花轿么!
“五日后我要回北方,你可与父亲同行?”
清浥躺在床上,静默不语,没听见似的连眼都不眨一下。
从她被接回来就一直躺在这,房间都没出去半步, 平日活泼的姑娘此刻日渐憔悴,瘦得本就清晰的五官更加深邃了。
此刻的她,像极了衡南王记忆中那个的西域姑娘……
衡南王心有点酸,放下凌厉的姿态,坐在了女儿床边。
“我没有对不起你母亲。”他平静道,“不是我抛弃了她,是她不肯同我走。”
清浥还是不理他,但是眼波朝他转了一转。
衡南王摸着女儿手上隐隐的疤痕,叹了声。“你说得对,她是恨我,但不是你说的由爱生恨,而是她至始至终都恨我。”
“不可能!”清浥喊了声。
衡南王无奈笑了。
“我从来没想过继位,为何要笼络你外公?是他想要利用我才让你母亲来勾引的我。所以她根本不爱我,也爱不起来。相反,她恨我,如果不是我的存在,你外公不会拆散她和她的爱人,并杀了那个男人。一个女人,但凡有点理智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但听你说她如何折磨你时,我就明白她究竟有多恨我了。”衡南王看着哽声,“是我对不起你……”
“我走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怀了你,我劝她随我走,她不肯;我回京后几次派人去找她,她还是不肯跟我走,甚至她都不告诉我你的存在。”
“我爱过你母亲,但是看到受尽折磨的你……我真想亲手杀了她!”
清浥面上镇定,可被父亲握住的手还是下意识一颤。
“父亲……”她终于出声了。
衡南王看着女儿,眼睛有点酸。“清浥啊,过去的就都过去了,这京城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和父亲走吧。父亲是草原的王,你还是你自由的郡主。”
清浥摇了摇头。“我不走。”
衡南王咬紧了牙关看着女儿。“为何不走!这京城还有什么值得你惦念的吗!”
清浥想想,点了点头。
衡南王无奈极了。“女儿啊,你为何就是看不开呢!你们无缘,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叶羡已经成亲了,他娶了他想娶的人……”
“不是。”清浥摇头打断了他。“我说的不是叶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