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要是嫁了人,”大婶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感叹道,“就跟你不是一家人了。”
“您这是……”我小心翼翼地问,“阿姨是跟自己娘家断绝关系了吗?要这样的话咱俩可能说不到一起了,我想我姐姐应该也没有这样的打算。”
“你这孩子,”大婶皱了皱眉,“你没懂阿姨的意思。”
她继续说,“那是你现在还小,等以后父母老了,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房,车,生活费,以后再生个小孩,你才发现这点工资干什么都不够。”
我早听明白了,她无非就是想嘲讽我的职业,让我自卑,认识到自己的能力配不上司空占,我顿了顿,不亢不卑地说,“房,车,小孩,这都考虑到结婚了,我又不是一个人结婚,就说小孩吧,我生都生了,他爸还不给养?那我还结什么婚啊,一个人过多舒坦。”
“你……”她半天没说出话。
“话是这么说,”好半天她才继续开口,“那彼此的收入也得相当吧,一起过日子,心里也有底气。”
“嗯,”我赞同地点点头,“有道理。”
“不过吧,”我看了眼正冲着我笑的司空占,说,“对方品行端正,不违法乱纪,有能力,又对我好,最重要的是有责任心,不随意抛下家庭,这就是我的底气了。”
大婶脸色一时变得无比难看。
“我还有点事,”静默了几秒后,司空烁突然放下筷子离开了座位,冲司叔叔点了点头,“小叔,就不打扰了。”
大婶一看自己儿子走了,立马跟了上去:“我也先离开了,他一个人出去我不太放心……”
“终于清净了,”门被关上后,司阿姨舒了口气,“大家快吃吧,沐沐,她那人就那样,嘴贱得慌,别介意。”
“没有没有,”我摇摇头,没想到居然把人气走了,我惶然地问,“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怎么可能?”司阿姨笑得毫不掩饰。
司叔叔也笑了笑,“说得很好。”
大概是顺带夸了一通他儿子,司叔叔心情很不错,我偷偷看了眼司空占,他立马得意忘形,“在座的还没人这么夸过我呢。”
立马迎来一片嫌弃声。
我垂脸呛了呛,有点无地自容。
第五十章
50
年刚过完,寒假也结束了,我摆正心态重新投入工作,远离骄奢淫逸。
司空占开始天天往学校给我送饭,说是他妈找了人给我跟即将高考的司空礼做营养餐。
虽然十分不好意思,但恭敬不如从命啊,而且饭菜实在是太丰盛太香啦……
偶尔到了周末,我也会去司空占家,司阿姨让人给我收拾了间房,被闲得蛋疼的司空占装修的少女心爆棚。
我看着那跟公寓里的琴房一派风格的卧室欲语还休。
“你为什么总喜欢给我搞些粉嫩嫩的东西?”
“看着可爱啊。”他一个大老爷们说出这话让人听着有点牙疼。
我懒得争辩,于是抱起一旁浑身毛发油光发亮的黑猫,说,“黑盐好胖哦。”
司空占不怎么喜欢猫,揪了一下黑盐的耳朵,“都快老了。”
确实,都快十年了,我问,“司空礼怎么给它取名黑盐啊?”
“他从垃圾堆的盐袋子里捡到的,又是黑的。”
我笑了半天,“真随便。”
司空占弯了弯腰,看着黑盐,“我以前不喜欢它,后来我又觉得它的眼睛跟你的特别像,又黑又亮。”
“是么?”我抬起黑盐的脑袋看着,它的眼睛确实很漂亮,以前看着很凶厉,不过现在年龄大了,看人时总有点慵懒。
正说着,王姨在楼下喊我们去吃饭,我抱上黑盐跟司空占一起下楼。
王姨平时不跟我们一起吃饭,我们吃饭时她就去休息了,可今天却一直站在餐桌旁没动。
司叔叔今天不在家,司空礼也出门找同学玩了,饭桌上只有我们三个人。
“怎么了?”司阿姨发现了王姨的反常。
王姨局促地捏了捏手心,司阿姨对家里请来的人都很温柔,这会儿看到王姨有口难开的样子不眠有些担心,“王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王姨捏着衣角,纠结道,“夫人,有件事我想请您帮帮忙。”
司阿姨点点头,等着她说下去。
“我有个侄女,来城里找工作,她不会说话,哑了,我不太放心,就让她来找我,她人很聪明,心肠也好,心灵手巧,在乡下种地干活都很厉害。咱家看管花园的张叔不是不想干了嘛,我就想着,要不让她来这试着干几天,不行的话……”
“好事啊,”司阿姨听完笑了笑,“她人在哪?你带过来吧,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
“真的吗?”王姨大喜过望,“那谢谢夫人了,她就在大门外呢,我带她进来?”
“去吧,”司阿姨说,“带进来给我看看。”
王姨立马走出了前院,不一会儿进来,身后跟了个姑娘,看面相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有点儿清瘦,个子跟我差不多,长得很秀气,皮肤也白,像个大家闺秀,就是有点拘谨。
听王姨说她不能讲话,还挺可惜的。
她只简单地比了个手势,然后鞠了个躬。
整个人都有种清冷甚至于漠然的气质。
“能听见吧?”司阿姨小声问王姨。
“能,”王姨低头小声回答,遗憾又痛惜,“她是后天受伤才说不出话的,哎,这孩子命苦。”
司阿姨似乎也有点感慨,不过这姑娘看着实在是讨喜,司阿姨温和地笑了笑,“一个姑娘在外面挺不容易,就拿这儿当自己家吧,王姨我信得过,她带来的人我也放心,叫什么名字啊?”
又想起她说不出话,司阿姨抱歉地捂了捂嘴。
王姨回答,“叫她玲玲就行了。”
“那大家都坐下吃饭吧,”司阿姨又指了指我跟司空占,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儿媳妇,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司空占一直没说话,此时看了眼那姑娘,皱了皱眉,像在沉思什么。
一顿饭吃得我也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回公寓的路上我才有机会问他,“那姑娘有什么问题吗?我看你今晚一直盯着她。”
司空占曲指敲了敲方向盘,问我,“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儿眼熟啊,我总感觉她眉骨很像一个人。”
“……是吗?”我努力回想了下玲玲的脸,说,“我没怎么看清,我光顾着看你了……不过现实生活里长得相似的人也很多吧,挺正常的。”
“大概吧,”司空占没再多说,“可能是我多想了。”
这事儿我也没再顾得上细想。
因为第二天下班时,我发现我的小电车被人砸了。
车身上面刻满了划痕,后视镜车闸什么能拆的都被拆了,座位上的海绵垫都被挖了出来,几撮碎海绵掉在地上,格外凄惨,哪里还是个闪闪亮的小靓车,简直是堆破铜烂铁。
我肺都要气炸了。
这他妈要是我自己买的,我可能还不至于这么怒火中烧,可这是老娘男朋友送给老娘的,老娘视若珍宝,磕不得碰不得,竟然不知道被哪个缺心眼的给这么糟践了。
我冲进监控室时吓坏了正对着电脑吃泡面的值班同志小李。
“咦……小何老师,我,我,我,我知道值班室不让吃东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揭发我……”
“给我调下午的监控!”我一掌拍在桌子上。
“啊,啊?你不是来检查的啊,哦……哦。”
“快点!”我恶声恶气的。
小李急忙吞下泡面给我调出了监控,我怕车被晒,特意放在了一颗柳树下,这么望过去勉强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个子挺高,不过现在的孩子都发育得早,初中好多小孩儿比我都要高。
我虽然长得像小学生,但也不矮,一米六五呢,虽然站司空占旁边显得十分娇小。
这人从树影下出来时我看到了他的身材,背对着摄像头,没穿校服,一身黑,带着帽子,口罩挡住了脸,根本看不清。
但是有点眼熟。
像五班新来的那个转学生。
没彻底搞清楚,我也不能妄下结论,只能等明天去上课时再观察观察。
“怎么了小何老师?”小李在一旁不明所以地问。
“车被砸了。”我盯着显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