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443)

“推你家小姐回屋,我有事要说。”暮青对绿萝道。

绿萝依言行事,暮青出了主屋,便进了东厢。

门一关上,香儿便在主屋里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感觉到姚蕙青淡淡看了她一眼,她才把脖子缩了回来,一脸的古怪神色,悄声在姚蕙青耳旁问:“小姐,都督真是女子?可奴婢怎么总是有种……姑爷去了姨娘屋里的感觉呢?”

姚蕙青正用茶,忙将茶盏放下,拿帕子掩着口鼻咳了一声。

这声音遮了屋顶的瓦动之声,奉命盯着香儿的血影蹲在屋顶,脚下不慎滑了一下。

这小丫头该不会有磨镜之癖吧?

……

此时,暮青在东厢里把那收着万两黄金存票的锦盒交给了萧芳,她只从中抽了一张千两金票,道:“这些都是你的,你收着吧,我收的这张是酬金。”

千两黄金足够给姚府下聘金了。

“不要。”萧芳看也不看那锦盒,“若要我收下,我便烧了它。”

暮青见萧芳眸底有藏不住的厌恶神色,心知为何,说道:“这些都是魏家的银票,魏卓之前段时间给玉春楼的。”

魏卓之前些日子去玉春楼里合共掷了万金,她今日拿回来了。

萧家军五万儿郎的血仇,身困青楼十八年的耻辱,萧芳对玉春楼里的东西恨之入骨实乃人之常情,但这些银票都是魏家的,因此暮青才要交给萧芳。

萧芳却冷笑道:“给了玉春楼便是被玉春楼里的人摸过了,我不稀罕。”

暮青气笑了,“一个去了几趟青楼就能豪掷万金,一个嫌弃青楼地儿脏就要烧银票,从这方面来说,你们两个可真是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

萧芳气息一窒,低下头去,转着轮椅便往里屋去,到了里头,她停下来,说话时语气听起来平静了些,“我从不知与魏家有过婚约,萧家既然已经没了,婚约也就可以不作数了。日后我是都督府的人,与魏家无关,那些银票……劳烦都督替我还给魏公子。”

“好。”暮青答应了,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听见萧芳的声音又从里屋传来。

“谢谢你救我出玉春楼。”此言虽淡,但听得出郑重。

暮青顿了顿脚步,点点头,出了房门。

回到阁楼时,暮青果不其然的看见了步惜欢似笑非笑的眼神,听见了他的调侃。

“都督真乃官匪也。”话虽不好听,男子的眸中却满是笑意。

“周二蛋本来就是匪。”暮青理直气壮地走过去,把锦盒往桌上一放。

步惜欢打开来瞧了瞧,由衷盛赞:“娘子真是持家有道。”

“养家。”暮青纠正他的概念性错误,“给姚府的聘金已经有了,剩下的这些我答应了萧芳要还给魏卓之。”

“何需还?”步惜欢叹了声,“娘子待外人精明,待起自家人来怎如此的傻?”

傻?

暮青拿眼刀戳步惜欢,她傻?

步惜欢笑着揽上她的腰身,抱她到腿上坐着,笑问:“为夫问娘子,娘子去包子铺里买包子,包子吃了,银钱给了店家,此时有一恶匪进店抢了包子又抢银钱,银钱如若追回,理该还给店家还是娘子?”

“自是还给店家。”

“那钱财如若追不回呢?”

“自是恶匪留着。”

暮青答完就沉默了,见步惜欢笑意浓郁,顿时无语。

这么简单的逻辑问题,她当然明白,只是魏卓之是自己人,她没想过计较太清,步惜欢倒是算得清楚。

还有,他举个例子也要拐弯抹角地说她是恶匪算怎么回事?

“那就是了。娘子非但不该把这些钱财还给魏卓之,你救他的心上人出水火,理该他再重金酬谢你才是。”步惜欢不仅算得清楚,而且算得十分清楚。

暮青:“……”

她知道了,他还记着前些日子魏卓之说服他让她娶两个的事。

这人可真记仇,小肚鸡肠的!

暮青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她让魏卓之办此事时,他那如丧考妣的神情。当时她没在意,觉得夸张了些,如今总算知道魏卓之为何那般苦哈哈了。

步惜欢笑了声,眉宇间总算添了些舒心的神情,手一翻,掌心里便多了张单子,打开后道:“来,瞧瞧姚府列的聘单。”

第227章 怒骂姚府

暮青在东院儿的时候,姚府派人送来了聘金的单子,直到步惜欢拿出来,她才知道。

一看之下,暮青冷笑,“人才!”

这聘单上所列之礼算算少说要万八千的银两,朝中皆知她把俸禄和赏银拿去贴补将士了,都督府里没银子,也就前些日子举报晋王一党,朝廷赏下了一万两银子。

姚仕江这是算计好了,怕要多了,都督府拿不出来,因此不多不少,要了一万两。

“四品武官府上的庶女,聘金万两,姚仕江可真敢要。”步惜欢懒洋洋地把单子往桌上一扔。

“要就给他!”暮青从袖甲里抽出张一千两黄金的银票来,往那聘单上一压,“只多不少!”

“就是拿着脸臊。”步惜欢替暮青说完后半句,她午后在玉春楼里闹出了大事,此时必定已经传得满朝皆知了,都督府上午接了姚府的庶女进府,下午就抢了玉春楼的名妓,顺道用青楼里抢来的银两当聘金,侮辱姚府之意如此明显,姚仕江接了这千两黄金的银票,怕是要气得暴毙。

“我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朝廷的俸禄理该养那些精忠报国的儿郎,卖女求荣之辈,也就配拿那些寻欢之财。”暮青道。

姚蕙青决定进都督府时就已不在乎闺誉了,那不妨用这银钱气一气姚仕江,激得他恼羞成怒,将把姚蕙青逐出家门的事闹得大些,最好人尽皆知。如此一来,日后假如姚蕙青能有个好归宿,姚家才没有身份立场去沾她的光、破坏她的生活。

姚蕙青救过她的命,她没什么可帮她的,只能让她今日受些闺誉上的损失,博个前程似锦且无后患的将来。

步惜欢将暮青揽得紧了些,他就爱她这性子,情义都放在心里,嘴上一句不说,事儿一件也不少做。

暮青低下头,见步惜欢将脸埋在她胸前,呼吸渐烫,手摩挲着她的腰背,力道紧沉。

没多久,她听见了他的声音,低沉微哑,“娘子,我们多久没亲热了?”

暮青挑了挑眉,反应冷淡,“我们何时亲热过?”

步惜欢闷声笑了起来,抬眼时眸底尚有未压得下的幽色,嘴上却笑道:“此话听来闺怨甚重,想必大婚之后,娘子必不会冷落了为夫。”

以前他还有些担心她会太冷情,如今看来然不是。

甚好!

“那也是婚后,现在少行撩拨之事,还是多养养你的身子吧。”暮青没好气地从步惜欢腿上下来,拿了银票下了楼去,交给月杀时吩咐道,“把这银票送去姚府,传我的话,就说军务繁忙,都督府没时间置办彩礼,让姚大人拿着银票自己去买吧!”

月杀接过来便走了。

姚府接到都督府的银票和传话后翻了天,姚仕江气得将银票揉成一团,却没狠心撕碎,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便都怪罪到了姚蕙青身上,加上妻妾们的煽风点火,姚仕江一怒之下请出了族规,一一列数庶女姚蕙青有违礼法及姚家祖训之罪,按族规将其逐出姚家,连其姨娘都受了牵连。

姚蕙青的姨娘已过世多年,因生前有所出,姚府在姚姓祖坟的山脚下将她葬了,起了坟头立了简碑,年节时虽无人祭拜,好歹也算有个葬身之所。

可姚府称她生出伤风败俗的女儿来不配葬在姚府的祖坟山下,要将棺椁迁去乱葬岗。

姚府的告示贴出去后,事儿便闹大了。

都督府里,姚蕙青起身吩咐香儿,“把我的披风拿来,出城!”

暮青道:“城门将关,眼下查得严,姚府今日是不会出城的,要去也是明早。”

姚蕙青笑了笑,晚霞映人,少女的笑容却有些苍白,“我有些年没去看我娘了,在姚府时连声娘都不能喊,逢年过节的,小姐们多在祠堂祭拜,祠堂里没有我娘的牌位,只有出殡那日,我跟着去过祖坟山下,算算时日,已有七年了。我进都督府本是想过几日后宅女子难有的日子,没想到连累了娘亲。姚府连夜掘墓泄恨也好,明日再去也罢,我都该去看看娘,在她坟前守上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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