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姜桃推荐了几道药膳汤,工序虽然繁琐一点,但效果肯定比单纯地吃一般的汤水好。
姜桃照着方子,买了食材和药材,炖汤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她去灶房看了看火,估摸着还要一段时间才好就出了来。
沈时恩正在天井里劈柴。
从黄氏来找姜桃说话的时候他就在劈,劈了半个多时辰,旁边劈好的柴火都堆成小山了。
大冷天的,他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姜桃见了就心疼道:“难得过年可以休息几日,这么累做什么?家里的柴就没缺过,你歇着吧。”
沈时恩放了斧子对他笑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也没事做。闲着反而难受。”
他和姜桃同样是闲不住的,姜桃也正觉得过年这几天既没有亲戚要走动,又不能去绣坊开工,觉得怪没劲的。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屋,沈时恩看姜桃百无聊赖地又把绣花册子拿出来看,就问她:“要不要出去玩几天?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小南和阿杨都大了,还有苏师傅照看着,咱们离开两天也没事。”
姜桃闻言眼睛就亮了。
她当然想和沈时恩出门玩了。
两人自打成婚后就是几乎只有晚上能相聚,白天各有各的忙。
而且一家子住在一起,热闹是热闹,两人的独处空间就被压缩得很小了。
当然她不是说和弟弟们住在一起不好,但是新婚燕尔,二人世界,还是很让人向往的。
不过向往归向往,她转头看了姜杨所在的厢房一眼,说:“还是先不要吧。阿杨二月就下场了,我去了外头也不放心。他天天这点灯熬油的,要是病倒了……唉,算了算了,往后有机会再说吧。”
正好姜杨出屋子添茶,听到他们正在说话便调转了方向,进屋道:“不用有机会再说,后头府试在府城,那里没什么好玩的。但是院试在省城,我听说省城比咱们这儿可热闹多了。到时候你和姐夫一道去,在省城好好玩。”
姜桃一听就笑起来,姜杨的这想法和她不谋而合了。她本来就不放心姜杨一个人去外地考试的,到时候自然是要跟去的。沈时恩肯定也不放心他们,也得跟着去。
她正准备接话,却听天井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嗤笑声。
“没想到杨哥儿进城一年口气都变大了,这县试还没考呢,就已经说到府试、院试了。”
姜桃认出这是大伯娘赵氏的声音,脸上的笑立刻淡了下去。
她对着姜杨抬了抬下巴,让他回屋接着看书去,她自己则起身去见赵氏。
“大伯娘怎么过来了?”
自打搬进了城,姜桃就没怎么和其他两房糟心的亲戚来往过了。初二那天她虽然回了一趟槐树村,但那也是赵氏和周氏回门的日子,就也没碰上。
赵氏挎着个篮子,笑盈盈地道:“这不是过年嘛,你们这当晚辈的没来我家拜年。我这当长辈的却不能不念着你们,这不是给你们来送点吃食?”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的,可不算好听。
不过姜桃早就习惯了,也不恼,只笑道:“大伯娘这话说的有趣,我是外嫁女,按着规矩只要回门去给爷奶问个安。我回去了啊,那不是没见着你和二伯娘嘛。阿杨是特例,去年秋天才临时知道可以下场科考,正在念书的紧要关头,爷奶都让他安心看书的。再说我要是真上门去拜年了,你和二伯娘还得给我们阿杨和小阿霖压岁钱,去年你们两家都过得不容易,我可不舍得让你们破费。”
赵氏早就知道姜桃从前鹌鹑似的模样是装出来的,也领教过她的伶牙俐齿,但没想到过了一年,她说话越来越刁钻了——听听她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知道你们两家过得不容易”,这是戳她的心窝子啊!
去年他们大房分家后没多久就搬到了城里,但是卖光了分家得来的田地,家里又有个读书的姜柏,赵氏捏着那小几百两银子可不敢像姜桃这么阔绰,茶壶巷的房子一买就是七八十两。
她花了五十两买了间县城边缘的老房子。
本来想着只是过渡的,等姜柏考中个秀才,一家子自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但是天不遂人愿,姜柏过了院试之后春风得意,和同窗喝多了酒吹了冷风就病倒了,后头的考试都没能去参加,更别说中什么秀才了。
后来一直到天热了,姜柏的病才慢慢养好了,结果没多久就地龙翻身了。
他们家的房子本就老旧,刮风天会漏风,下雨天会漏雨,遇上地龙翻身那是塌得连个能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得了衙门那不顶用的十几两补助,赵氏扣扣索索地又拿出了几十两老本。
那时候地龙翻身刚结束,到处都是修缮房子、盖房子的人家,会干这些的工人不够用,连带着泥料、砖瓦的价格都上涨了。
像姜桃这样的当然不在乎,加了银钱加急,半个月不到就住上了新房子。
赵氏可舍不得那个银钱,厚着脸皮带着一家子回槐树村住了几个月,等到年前盖房子的价格下去了,她才雇人把城里的房子盖好。
也正是因为离开了县城几个月,乡间消息闭塞,她过完年才知道姜桃办了好大的绣坊——姜桃的绣坊虽然早就成立了,但就那十来个人,如果不是住在县城繁华的地方,又买过芙蓉绣庄的十字绣的,根本不知道她的小绣坊。
赵氏住的偏远,人又抠搜,之前就一直不知道。
回了城里,听说姜桃靠到了县官夫人这棵大树,解决了几十家人的生计问题,赵氏心痒得不成了,就等着过年的时候好好拉拢拉拢姜桃,好让她跟着一道发财呢!
但是她没想到姜桃压根没想过去他们家走动,她在家等的花儿都谢了,眼瞅着都要到上元节了,姜桃人影儿都没有。她就只好打听了姜桃家的位置,亲自寻了过来。
进门前,赵氏还告诉自己,她此行是来修补关系的,不管姜桃说什么,她都不能对着财神爷生气!
但是她这人素来是没什么城府的,一进门就听姜杨在说什么府试、院试的,说的好像吃饭穿衣一般简单,想到自家儿子去年那没下场就砸了的考试,脑子一热就开始说瞎话了。
不过很快赵氏的理智回笼,她忙强笑着描补道:“你这孩子这话说的,好像我这当大伯娘的特地趁着大过年的来找你麻烦一样。我是真好心,想着你们爹娘不在身边,家里也没个长辈,特地来看看你们的。”
“原来是这样啊。”姜桃饶有兴味地笑了笑。
沈时恩看了姜桃一眼,他虽然没怎么和姜家人相处过,但也是知道赵氏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在他眼前,他管不到就算了,他眼下在家,自然不能看着姜桃被人欺负了去。
但是还不等他开口,姜桃就对他笑道:“二哥不是还要劈柴吗?你先去劈着,我和大伯娘说会儿话。”
沈时恩一看她狡黠的笑容就明白了,她这是要拿赵氏消遣了!
第119章
赵氏一看姜桃把沈时恩支出去了,那就是愿意和她好好说说话了,便觉得此行前来的目的算是成了一半。
她面上一松,笑着问道:“去年你家过得不错吧?”
姜桃摸了果盘里一个小橘子在手里慢慢剥着,说:“还成吧。弟弟们念书,沈二哥打些野物,我就还是做些刺绣。”
赵氏这才想起来姜桃家不止她一个会赚银钱,沈时恩当初下聘的时候就猎了一头野猪,卖了二百两。虽然那样的野物可遇不可求,但是想来有那份打猎的手艺在,收益肯定差不了!
她的心不觉都跳快了几分,试探着问:“那你家去年一共进项……得有这个数吧?”
赵氏比划了一个“一”,想着一年要是赚个一百两,岂不是富得都要流油了?!
姜桃看着她比划的,还以为她问的是一千两。她自己挣得都不止这个数了,别说还有沈时恩打老虎赚的那五百两赏银。
不过她是找赵氏逗闷子的,可不是和她交底的,所以她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赵氏一看她笑就知道自己没猜错,然后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姜桃手边的果盘里——果盘里不止有橘子,还满满当当地分格放着花生瓜子饴糖等零嘴儿。
想到自家抠抠搜搜地过个年,别说这样的果盘,连鱼和肉都没舍得买多少,赵氏想跟着姜桃一道赚银钱的心更火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