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翻车现场+番外(65)

作者:杳杳云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双眸剔透,看人的目光温顺至极,仿若开了智的灵兽。

那侍从见她看得出神,笑道:

“它叫长情,是匹母马。”

白妗立刻联想到姜与倦那匹红棕色的马儿:

“未移?”

那人咧唇一笑:

“娘娘聪慧。长情是未移的妻。”

白妗抚摸着马儿雪白雪白的毛发,软毛在手里塌下一块,又拱起。

心口涌着一股说不明的感受。

她眉心微蹙。

杜相思:“感动了吗感动了吧?长情未移…长情不移…呜呜呜太子殿下对你这么好。你肯定舍不得了吧。”

白妗面无表情看她一眼。

杜相思闭嘴。

白妗上马,长情驮着她走了几蹄子。步子不大,有种闲庭信步的悠然。

杜相思在一边亦步亦趋。

难怪世人皆爱鲜衣怒马,这白马一骑出去,配上太子那玉郎般的相貌,春色醉人中折花一枝,多少闺阁女儿心都要给他辣手催去。

白妗皱皱鼻子,勒紧缰绳,却不往围猎场去,而是驾马去往反方向。

正好,趁斩离那些人不在,她决定找找有没有另外的出口,正行至半道,身后传来一声笑。

“嫂嫂真是好福气!”

赶了一下马儿,那人与她并排而行。

银冠金带,是楚王。

他指着她身下的长情,说:

“这匹白马乃是来自西楚的‘赛龙雀’,又有美名‘夜照玉狮’,性极烈,三哥花了半年的时间才驯好。寻常之人,哪怕是亲弟弟,连碰都碰不得。谁知转眼就送给了娘娘。宫里说三哥待娘娘极好,弟还不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白妗打量他。

楚王是个比槐序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姜家这些皇子,都是天生的好相貌,更何况他是陆贵妃除了筇王外唯一的儿子,年纪轻轻拥有堪称凤毛麟角的美貌。

只是眼下发青,徒添一丝阴沉。

神情也微含讽刺。

白妗非常配合,柔弱地捂住胸口,受宠若惊地感叹着:

“殿下对妾如此厚爱,妾惶恐,十分惶恐。”

却稳稳地端坐,神色也不变,一点惶恐该有的表现都没有。

杜相思抽抽嘴角,这也太敷衍了吧。

楚王的眼神有点古怪。

“娘娘自己慢慢游赏吧,本王就不奉陪了。”说着拉了拉缰绳。

“楚王爷慢走。”杜相思行礼。

楚王却忽然定着不动,他再看白妗一眼,笑了笑:

“对了。提醒一句,前边有一座悬崖,娘娘可要当心,千万控好了马。”

这便打马调转了方向,慢悠悠地远离了二人一马。

……

“阿妗,我觉得那个楚王有点奇怪,”杜相思摸了摸手臂,“他笑起来的样子,让人瘆得慌。”

白妗不肯定,也不否定。

“正事要紧。”她抿紧唇。

……

华服少年在路上停下。

从背后的箭筒中,取出一根利箭,慢慢举起了弓,对准白马之上,少女的后背。

他搭着弦,眉梢碾动过一丝阴厉。想了一会儿,又缓缓将弓箭放下。

背上一阵剧痛。

……

白妗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回头,便看见那少年滚下了马,身下流出汩汩的血迹。

杜相思自然也看见,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有点哆哆嗦嗦,“这是怎怎么了…”

她犹豫片刻,便走过去看,哪知走到半路,猛地往后摔倒,手臂上插着一根利箭!

旁边是个陡坡,杜相思站立不稳,整个人都跌了下去,顿时消失在密密的丛林之中。

白妗瞳孔一缩,四周潜伏有刺客,且数量不少!正要翻身下马,鸣镝声破空而来,胯.下的长情痛苦地嘶鸣一声,它也中了箭!

此刻吃痛,撒开蹄子便跑,白妗拉不住缰绳,手心被磨破了皮,渗出鳞鳞的血迹。

正在经历昨天槐序所经历的,白妗暂且还维持着冷静,可长情痛得极狠,光凭呼喊与拉绳根本制止不住,一股脑只顾往前冲!

即便穿越密林也坦荡如平地,这一刻白妗才感受到:果真是一等一的神骏。

她苦笑。

却又想起楚王说,前边是悬崖…

白妗开始进行极速的判断。

此刻跳下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这匹马却很可能直直地往前冲去,坠崖而死。

更何况这样快的速度,她就算跳马保住一命,也会摔成重伤。

不过须臾便做出决定。

白妗牙关咬紧,从怀中摸出软骨散,想要用它涂抹在刀刃,令迷.药渗入血液将长情放倒,然而实在颠簸得厉害,试了许多次都不能成功。

她的冷静快要维持不住,手腕也在抖。

“妗妗!”

恍惚听见呼喊,她回头,白衣青年策马而来,如同一团雪云——是姜与倦。

他看见她伏倒在白马背上,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整张脸被惊慌与忧虑席卷:

“抓紧,不要松手!”

他几乎破音,心急如焚,狠狠地驱赶着未移,终于赶上白妗,伸出手臂想将她带到怀中,指尖在要触碰的一瞬间,忽然分离,因她终于拼上最后的力气,将月牙刃插入了长情的皮肉之中。

可是她忘了,再强的迷.药也得过一段时间才能起效,长情仍然疯跑不止,甚至因为背上新添的疼痛更加狂躁!

姜与倦就这样与她错开。

……

头发一路挂过枝桠,发带散落,长发扰乱了视线。风声混合着谁的嘶喊在耳边凌乱,她再也无法思考,紧紧抓着手里的凭依。

一切景象都变换成了飞灰,在眼前片片破碎,连呼吸进胸腔的空气都带来闷痛。

长情终于闭紧眼眸,前腿一曲,马身轰然倒地。距离空茫茫的崖边,只剩短短一步。

而由于惯性,白妗的身体无法挽回地飞了出去,如同一块单薄的破布。她紧闭着眼,腾空无所依的那一刻,终于生出一丝绝望。

和深深的恐惧。

忽然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那一瞬间,所有的感受都变得缓慢。

天是澄澈的碧青色,没有一丝云彩。他阒黑的眸却有星芒旋转,倒影着她的面容。

白衣黑发凌乱飘扬,风声刺耳,青年的面色惨白,又说不出的昳丽。

他轻轻叹息,捂住她含泪的眼。

“妗妗。”

失而复得的喜悦,他抱她那样紧。

“别怕,孤在。”

这是她意识清醒前,最后听到的字眼。

他们相拥着,急遽下坠。

……

作者有话要说:全剧终

(哈哈哈不是别信)

第49章 曾经

当泥胡菜不再鲜嫩, 艾蒿枯槁,秋天悄然而至,催黄了树叶, 也吹开了桂花。

秋雨如约而至。

青衣的女人打着伞,细碎的桂花如米粒坠落, 纷纷扰扰,坠在女孩的肩头, 铺出一线淡黄。

那女声如珍珠滚落玉盘:

“你知错了么?”

女孩紧抿着唇, 深深地垂着头颅。额前的发太长,挡住了眉眼。她紧紧攥着小手, 裙上一层褶皱。她不说话,一种沉默的反抗。

五根葱指,微微握紧了伞柄。伞面被雨滴打得作响,滴滴答答中,女声渐冷。

“只因想赢, 便可取走他人的性命么?只因没有明文规定,便可蔑视生死了么?”

“这世间周遭复杂, 泥沙俱下, 人有百种千种模样,什么都可以改变。”

“唯有底线一物, 失守越多,沦陷越多。你是我亲手教养,我不忍看你堕落!”

字字句句砸在心上,又冷又疼。

说完她转过身, 打着伞走开了。

烟雾一般的秋雨中,她黑发长裙,始终不曾回头。

雨滴浸透了衣裳,寒意透骨。

耳边只回荡她那一句:

“你该受的。”

是,她该受的。

水珠流过眉骨,在下巴处汇集而下,打湿了双手。她紧紧捂着裙面,却挡不住逐渐的濡湿。

桂花攒在她的裙边,它们紧紧依偎她,在失去了所有的香气以后。

一把伞撑过头顶。

女孩抬头,这是那女人的伞。伞面靠里有一株垂花兰,是女人亲手所绘。黑衣少年站得笔直,神色一成不变的冷硬。

“师妹。”他轻轻唤了一声。

然后他发现,她哭了。

他从她来的第一天,就没见她哭过。

她是个铁做的皮囊,石砂浇铸的心肠,那样强压的训练都能捱住,甚至青龙门主当众的羞辱都扛下了,却因为师父头一次严厉的训斥,而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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