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翻车现场+番外(30)

作者:杳杳云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仰起脸,淡淡的月光,在那张俊美的面孔上形成明与暗的分割。

明亮似雪通透,而暗处阴郁惊心。

交织成几乎病态的美丽。

他将眼睛阖上,脑海中的画面挥之不去。

少女身躯侧卧,那裸露的肌肤之下,压着一件黑色的男式外衣。

第28章 偷人

至于白妗,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还在偷人。

准确来说,是偷偷去看人了。

她去了天牢。

一开始去的是刑部大牢, 亮出太子的贴身玉佩,给那个看门的官吏, 什么话也不必说,学姜与倦端着一张高深莫测的晚娘脸, 便被那官吏忝笑着迎了进去。

斜他一眼, “我要见筇王,你可知?”

“知道, 知道。”

白妗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赌对了,刑部大牢与天牢是连通的。

官吏大露谄媚之色,见她作内宦装扮,又有太子贴身玉佩, 以为是东宫派遣,没有多问来意, 便领她进入了刑部大牢。

只不过, 要求白妗用一根黑色的布巾蒙眼。

这可难办,好在她记忆力不错, 便也没有提出异议。虽然看不见,但她记得手心抚过墙壁上滑腻的青苔,脚步的回音十分清晰。

接着是长长的甬道,拐了将近二十道弯。

没有凄厉的喊叫, 没有刑罚在人肉.身上施虐的声音,安静得像在谁家的庭院。

可那吹过的阴冷刺骨的风,又像来自地狱。

这是个非常寂静的牢笼,结构尤其复杂,很有可能四通八达,而且分外潮湿,初步分析,会不会是通往刑部大牢的——地下?

另外,很有可能牢房与牢房之间相隔甚远,就像城东城西各一个铺子。

至于师叔说过,天牢年年秘密更换位置,白妗猜测,要重新扩建或是改建都是非常浩大的工程,不可能做到完全掩人耳目,所以大概率是将囚犯的位置进行调动,而不是改变天牢的结构。

她现在身处的这一个,与刑部大牢直接连通的牢狱,则关押着大昭的二皇子。

当今陛下的第二个儿子,筇王。

陛下共有五个儿子,皇后所出为长子与三子,长子夭折,三子便是毓明。

二子筇王与六子楚王都是贵妃所出。还有一个美人所出的小儿子,尚在襁褓之中。

牢房被狱卒打开,白妗这才将布条摘了下来。灰尘在空气中逸散,光线勉强能够视物,杵在面前的,是一排铁栅栏。

牢室不算狭窄,却也就那样,一张吃饭的桌子,一张石床,褥子瞧着也破旧,只没闻到什么异味儿。

最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筇王,竟然是个分外年轻的少年郎。

这个人,是姜与倦的哥哥?

昏暗的牢室内,那人披着头发,几乎隐在石床的角落之中,背对白妗,身形十分纤细,完全接近少年的身姿。

正安静地看着墙壁。

即便是听见开门的动静,他也专注着自己的动作,不受任何影响。

手里握着什么,似乎是一根钉子,在墙壁上划下一道痕迹,而后用苍白的手指,抚在上面,轻轻地摩挲着。

白妗扫了一眼,横八竖七,加上刚刚刻的那一道,横八竖八。

六十四。

什么意思?

据她所知,这个人可被关了足有一年,倒也并非六十四之数啊。

正这么想,引她进来的官吏低声道,

“这位爷,似乎是关的时间有点久,又曾亲眼见到贵妃死状,进来的时候,”

白妗看他一眼,他隐晦地指了指脑袋。

“这里出了点问题。”

唏嘘着,可怜,可怜。龙子凤孙,鞍马风流,却落得这般下场。

白妗没功夫跟他长吁短叹,往他手里塞了两个银锭,淡淡道,

“劳烦稍候。”

官吏十分识趣,拿牙咬了咬银子,笑眯眯地招呼着狱卒走开了,还特地离到白妗的视线以外。

白妗这才走向牢中人,出声唤。

“筇王爷。”

不称殿下。

大昭只有三位贵人可称殿下:太子、太子妃与皇后。便是这人已有封号,也顶多称呼一声筇王。或者“二王爷”。

姜与明看了过来。

白妗却是好好地吃了一惊。

不为别的,这位筇王,有一张肖似姜与倦的脸!

等他把脸完全转过来,借着亮光,很快白妗就发现了不同,他同姜与倦,仅仅是脸的轮廓与眉型有些像,而毓明,整体看起来比他精致、深邃许多。

看人的目光也不一样。

毓明温和,像林间绵绵的风,

而他,说不出的散漫。更像一只猫儿,特别嗜睡那种,懒懒的,你跟他交谈,必须要有不会被搭理的自觉。

白妗是这么想的,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却是筇王率先笑了一下,他一腿曲在石床之上,另一腿随意放下,赤.裸的足微微晃着,将手指搭在下巴之上,冲白妗挑起眉梢。

“啊…新面孔。”大概是许久没有与人接触,他开口的时候,反应了一会儿,说话也很慢,还有点卡壳。

白妗猜,下一句该问她是谁了吧。

哪知他却又不理会她,径自思索起来:

“如若是陛下所派,只会是堂堂金吾卫,绝非一个小小的宦官。”

抬起脸,冲她吟吟笑道:

“那么,你是三弟的什么人呢?”

此人竟然聪敏至此!

白妗有些惊讶,随即释然,那边有个成了精的姜与倦,他的哥哥会逊色到哪里去?

“说客,还是……杀手?”

他摇了摇头,叹气的样子,居然跟姜与倦有些神似:

“三弟这个人啊,哪里都好。就是心思太多,派个女人,是觉得女子柔弱,惹人怜惜,更容易试探本王,还是真的想一全哥哥传宗接代的心愿?”

“……”

比起被口头揩油,白妗更吃惊的是他看出她是女子。善水也是,第一眼就看出她的性别,难道,她的改装真那么失败?

白妗陷入自我怀疑。

这怀疑也未持续太久。

习武之人对经脉骨骼精通,从走路的姿态、说话中气判断也可,她并未在他面前刻意伪装,被一眼看穿也说的通。

不过这就证明这位王爷的武功之高,恐怕与善水毓明一类,不分伯仲了。

白妗沉吟片刻,便决定不与他拐弯抹角:

“我不是太子的人。”

“我来此处,是向王爷询问一件东西的下落。”

“丹书玉令。”

每说一句,她就靠近一步。紧紧地盯着姜与明,在她说完丹书玉令四个字,他很明显动了一下。

闲散的表情褪去,眉间凝结一丝郁色。

“你怎么知道?”

他曲起的腿放了下去。

白妗蹙起眉,她看见他脚上的镣铐。

方才因有衣袍的掩盖,还有姿势的缘故,未能一下子注意到,再次瞥过一眼,甚至能看清上面干涸的血迹。

镣铐环口还有凸出的圆片,白妗心里咯噔一声,上面竟然镶嵌了钉子。

用镣铐牵制行动,用铁钉摧毁骨筋,这比光光是皮肉之苦的刑罚,还要令人痛苦数倍吧?

筇王究竟做了什么,让一个父亲,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还是说,恨屋及屋?那么,大昭的天子,又对那个早已逝去的美人,怀揣着怎样的恨意?

“多少人对那个东西趋之若鹜,疯狂到连付出性命都不惧,”姜与明道,“没想到,你却是第一个找到我头上的人。”

白妗不信:“难道其他人不曾怀疑于你?”

姜与明闻言,笑了两声: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

说着打开双臂,当真是两袖清风。

筇王下狱时,王府被抄,满门百人尽皆斩首。财产充公,华服被焚于市,以警世人。

浑身上下,只得一身污迹斑斑的白色囚服。连双体面的靴子都没有。

唯独面容还保持着干净,一丝狼狈之态也不见,不得不令她佩服。

“你这样说,想必是知道丹书玉令的下落了。”

“不错,”姜与明坦然地承认了,下一句话,又让白妗绷紧了面容。

“可我又有什么理由,非得告诉你不可呢?”

他斜睨而来,弯着眼笑,像一只慵懒的猫。

白妗盯着他,慢慢道:

“能支撑到今日,想必王爷不曾绝了饮食吧。如果这其中出了什么纰漏……谁都不会知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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