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的尽头,一扇石门稳稳地立在夏侯遗面前。
解儿正对着一尊黑色玉器运气,黑雾萦绕,观之诡异。
“……这奇异的力量……很微弱……又很遥远……到底是什么……”解儿闭眼蹙眉,白皙的脸上渗出点点汗珠。
石门“吱呀”轻微的响动了一声,接着缓缓合住。
解儿双眼倏地睁开。
石门“吱呀”又一声,比上次更为清晰。
这间石室有两层门。当初为了解儿能全神贯注研究玉柱,不会被人突然打断,佘元伯特意加了一道石门。
“解儿?这是……?”
眼见是夏侯遗,解儿惊讶不已:“勿念,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地方除了佘元伯每日亲自来监视一番,没有别人来过,包括佘夫人和佘莲之。家丁就更不敢违逆佘元伯的吩咐,来这个地方。
夏侯遗耳朵一动,顺手合住了门,闪身藏到了一面墙壁之后。
不多时只听两层石门又先后打开,先后合住,佘元伯魁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
解儿正好看着他。
“打扰到你了吗?我来看看玉柱的情况。”佘元伯尽力保持着威严的姿态和质问的语气,但底气隐约不足。
“舅舅放心吧,玉柱没有异样,虽然是沉睡状态,但能隐藏的强大能量。”解儿闭着眼睛,一边施法一边细细感受。
佘元伯也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受什么似的。
“没错,被封存的,强大力量。”
他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复而睁开眼睛。
沉默了好一阵,佘元伯开口道:“夏侯遗……要再这里暂住几日,之前他与你似乎很聊得来……”
解儿缓缓睁开眼睛,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止。
“舅舅是在提醒我守口如瓶吗?舅舅觉得我会相信一个相识不久的外人吗?”
佘元伯一听解儿的话,仿佛放下了心,笑着道:“舅舅是怕你年幼,会被人欺骗。”
解儿停下施法,转过身看着佘元伯:“舅舅难道不相信我?佘家收留我、养育我,我自是感激在心。血祭之后,自当将玉柱灵力献出一部分,报答舅舅恩情,只要舅舅答应让我返回家乡。”
“这些不是早就约定好了吗?舅舅当然不会不相信你,呵呵呵……你要知道,如果我的话不可信,别人的话就更不能相信了。”
“过几天陆协将军也要过来,夏侯遗一定会跟你讲。不过,那个陆协人称南应‘枭神’,很有野心,如果让他知道玉柱的过往,定会不择手段的抢夺玉柱……”
“就如同图拉族那般……”佘元伯仔细观察着解儿的表情变化。
她果然在听到“图拉族”三个字,手上微微抖了抖,吸了口气,缓缓道:“我明白舅舅的所言。”
佘元伯确认了解儿的答复,满意地离去。
待佘元伯走远,夏侯遗如疾风一般闪现在解儿面前,激动道:“解儿!你真的相信佘元伯会放了你吗?”
“你都知道什么了?”解儿淡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你的事情只是刚刚才知道一些,但佘元伯为人虚伪狠毒是事实,之前救我一事也是他的诡计……”
夏侯遗瞧着解儿平静的面孔,话停了下来。
解儿在这里生活多年,怎会不比他了解佘元伯呢?
“解儿,你……若是愿意,我带你走。佘元伯并不知道我已晓得他这些事情,只要出其不意,我一定能带你走!”
解儿听到这句话,身体微微颤抖,但并没有看夏侯遗。她垂下头,缓缓道:“我……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
她看着夏侯遗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表情复杂,问道:“你回来是为了我?”
夏侯遗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佘元伯的为人后,便想到了你。他们即便得到了这个……玉柱之后。”他指向台子上的柱形玉器,又说道:“定然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解儿轻抚这柱形玉器,仿佛是在呵护她的生命一样。
“你有准备?既如此,让我帮你!”夏侯遗上前一步,语气坚定。
“勿念,你为何,为何这样对我,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解儿声音微微哽咽着。
“我……”夏侯遗先愣了一下,后傻傻的说:“我也不知道……路见不平、而、而且我们也……我、我……我们不是朋友吗?”他说了半天越说越乱,脸竟然红了起来。
“噗。”解儿见他的窘迫样子,轻声笑了出来:“勿念,谢谢你。”
“这个玉柱究竟是什么东西?”夏侯遗看着解儿手中的黑色玉柱,眼神中充满探寻的意味。
“长成这样的玉器,我还真没见过。”
“长成这样?那是什么意思?”解儿第一次露出单纯懵懂的表情。
“我是说……”夏侯遗表情纠结,竭力想着如何形容才恰当,他有些歉然的看着解儿,说道:“从未见过,如此笨重丑陋的玉器……”
夏侯遗又将目光移到这个一根圆柱上下顶着两个盘子状的怪异玉器,一脸无法理解,他出身贵族,从小到大精美别致的器物见得多了,偏是没见过这样简易粗糙的结构。
“丑吗?我倒是没什么感觉。”
“我没说错话吧?”夏侯遗憨笑道。
解儿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有。只是我不懂玉器,不过它的确有些重……”
她低下头,亦望着手中之物,轻轻地抚着。
“我的家乡远在西北的山林之中,是个古老的部族,玉柱是我们自古相传供奉的神器,也是我们族里的秘密,并不为外人所知。但我们的生活并不闭塞,时常要和外面的人交易。”
“我们所居山林不远处就是大漠之地,距离我们最近的游牧部族名叫图拉族,可有一天,与我们一向交好的图拉部族突然闯入村落,攻击我们……族人奋起抵抗,却敌不过他们体格强健、骁勇善战。他们逼问族人玉柱的秘密……当时的巫祝禤风姑姑发觉事态危急,让娘亲带着我和玉柱逃走……”
“图拉族……刚才佘元伯也提到了。”他突然想到佘元伯言语评判陆协,让他很火大,但又觉得说的也没什么错处,他咳了咳道:“解儿,我不会告诉舅舅的。”
解儿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夏侯遗摸了摸鼻子,然后说:“你竟有这样的身世……我听闻有一些很古老的民族,住在很隐秘的深山,他们之中有些厉害的巫师可通晓过去,预测未来,还会很多高深的法术……”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
“书上,还有我娘告诉我的。我们应国先前也有国师,学识渊博,会卜卦吉凶,却未曾听闻会法术。”
夏侯遗看了看那玉柱,又看了眼解儿,眼里充满好奇,问道:“你方才是在施法作术吗?你都会什么法术?”
解儿摇了摇头:“我这微末的伎俩只怕还不敌一个身经百战的打手。”
夏侯遗看这其貌不扬的“黑石头”,说道:“这玉柱究竟有什么力量,值得图拉族如此费心掠夺?”
解儿叹了口气道:“我想,可能与我族族志上的记载有关。千年以前,先辈中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大巫,曾经用玉柱召唤出遮天蔽日的黑色沙暴,将攻击我族的几万敌人尽数埋葬于沙土之下。他们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才想来抢玉柱。当年图拉族与南边的部落打仗,打了很久都打不过,他们应该是想通过玉柱的力量征服其他部落。”
“可既然隐秘,这些外族人怎么会知道?”
解儿摇了摇头:“我也很想知道……”
“既然玉柱那么厉害,那位巫祝为什么不用它来对抗敌人,而要让你带着逃跑?”
解儿自嘲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们一族虽然有天赋灵力,但是在很长久的岁月中,灵力逐渐退化,越来越弱,强大的力量更是借自于玉柱。小时候隐约听大人说过,玉柱的状态十分不稳定,有些岁月中灵力非常充沛,极端的时候如同取之不竭一样,可大部分岁月里,玉柱却能量甚微,几乎无法催动,我出生之前,玉柱已经如此残喘很多年了……禤风姑姑自知凶多吉少,才出此下策,形势危急,她只告诉我,一定要保护好玉柱,并未来得及说更详细的事情。”
夏侯遗恍然,又问道:“为何让你保护玉柱?你那时候不是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