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娇颜(116)

作者:九月轻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杨素衣浅笑盈盈,“我已说了,何必心急。”

王舒婷走到她近前,将声音压低了几分:“你与蒋夫人似乎交情不错,被赵家休弃没几日,便到蒋府串门。”

杨素衣淡淡道:“你倒是清楚我这边的情形。”

“可不是,你如今、以前的很多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王舒婷道,“你说,有些旧事我若是不小心告诉了别人,恰好又是引得蒋夫人不快的事,会怎样?”

“你只管去说。”杨素衣不动声色,“只是,记得当心些,别落下搬弄是非的名声。我早就一无是处了,王小姐却是不同。”

“多谢你提醒。”王舒婷心里已有些不悦,仍是和声道,“你如今孤孤单单的,多个友人不是更好?我与家母总能帮衬你一些事。反之,你吃了亏怎么办?蒋夫人总不能时时处处照看你。”

“谁想踩我两脚,只管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杨素衣敛了笑容,欠一欠身,“告辞。”

“如今你怎么软硬都不吃呢?”王舒婷一副又气又笑的样子,伸手携了杨素衣的手臂,“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近吃些东西,你听我仔细跟你说些事情。”

杨素衣想挣开王舒婷的手,对方却随着她挣扎加重了力气,她着恼,冷了脸,“在街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转头唤丫鬟过来,“还愣着做什么?没见我就要被人拐走了么?”拜赵子安所赐,有意无意间,她学了一车不着调的话。

两名丫鬟连忙上前去,面上挂着谦恭的笑,很默契地将王舒婷的手掰开。

“想和你安安静静的说说话,你当真不赏脸?”王舒婷的态度转为居高临下。一个弃妇罢了,便有千般好,也已断了前程。

贺颜那个处事没谱的,总不可能帮衬太多,她有那份心,贺家与蒋云初也不会允许——杨家开罪贺家的陈年旧账,可一直没清算呢。

“对,我不识抬举,王小姐就不要空耗时间了。”杨素衣欠一欠身,便要转身上车。

这时候,一串马蹄声趋近。

杨素衣、王舒婷同时循声望过去,见来人是冯湛和一名小厮。

主仆两个的马停在两女子近前,身形落地后,冯湛笑问:“怎么在街上说起话来了?”

“冯师兄。”杨素衣见礼之后,道,“我要回住处,王小姐却吩咐我随她找个地方说说话。”

王舒婷笑道:“终归是同窗一场,又曾走动得很近,碰了面,便想多说几句。”

冯湛的视线在两女子及仆妇面上逡巡片刻,笑,“我怎么听说,杨小姐与王小姐、杨素雪早就形同陌路了?”不待王舒婷接话,就又道,“凡事莫要强人所难。”

王舒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冯公子说的是,都怪我,心血来潮,讨了个没趣。”

“有这工夫,宽慰王偁几句多好。”冯湛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舒婷目光冷了冷,欠一欠身,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杨素衣予以冯湛感谢的一笑。

“有事没事的,知会一声就是。”冯湛叮嘱之后,用只有杨素衣听得到的语声补一句,“以前来往的,诸如这种货色,躲着些。”

杨素衣称是。

冯湛打手势示意她离开,目送她的马车走远了,摇了摇头。这姑娘,以前实在是傻乎乎的。

王舒婷来这么一出,不外乎是想拐着弯儿地与贺颜搭上话,也不知道杨素衣是否明白。应该揣摩得出……吧?

他飞身上马,慢悠悠前行,琢磨了一阵,担心王家刁难杨素衣——小师妹贺颜的好友,他这做师哥的,明里暗里帮衬着是情理之中。

思及此,他吩咐小厮:“杨小姐这边,派人留心些。”

小厮称是。

——这些是非,贺颜当晚就听蒋府护卫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孤单无依的美人,不知道多少人在心里打歪主意、等机会,她怎么可能不让人暗中保护着杨素衣。

听完之后,她吩咐护卫:“杨小姐应对的很好,你们不曾露面,也很妥当。往后若再有这种事,随机应变就是,遇见难缠的,直接出示我的名帖,把不知所谓的人打发掉。”语毕赏了护卫一张银票。

护卫得了夸奖又得了赏,眉开眼笑地行礼道谢,告辞出门。

蒋云初不知道这些,这会儿在书房,跟雪狼上火:

他忙着阅读批示公文,雪狼起先还算乖,霸占了他的躺椅,在上面睡了一觉。睡醒之后,就到了他身边,眼巴巴地仰头望着他。

他不明所以,让它一边儿凉快去。

雪狼充耳不闻也就罢了,后来挤到他跟前,直起身形,一只爪子搭着扶手,一只爪子扒拉他——居然想跟他挤在一起。

“滚。”他笑着轻斥。

雪狼发出低低地嗷呜声,很坚持。

“你坐,让给你成吧?”他没好气地揉了揉它的头,起身收拾东西。

雪狼乐滋滋地上了椅子,很懂事地给他留了些地儿。

蒋云初拿着东西走人。

雪狼气得不轻,又嗷呜一声,跳下地,追上他,一路闷着头闹脾气。

蒋云初哈哈地笑。

迟一些,贺颜问明原委,没辙地笑着推他一把,“你就没让我们雪狼顺心的时候。”

“这话该说它才是。”蒋云初在临窗的大炕上处理公事,雪狼压根儿不理他了,一味黏着贺颜起腻。

蒋云初委实笑了一阵。两个小活宝在跟前,他心情没法儿不好。

喝茶时看着砚台,想起一件趣事,唇角一牵。

起因挺无聊的:一位女公子着一间纸笔铺子的伙计,以贺颜的名义送了他一方古砚赝品。

午间他收到东西,一看就知道是赝品,只当贺颜又犯小迷糊,花了冤枉钱,没当回事,随手放到一边。

上课前不久,贺颜来了,说笑间发现了砚台,拿起来端详一阵,奇怪地道:“你手里怎么会有赝品的?”

他更奇怪,“不是你送我的?”

你来我往地说了说,他就推断出是怎么回事了,记起以前也曾发生过两次类似的事,还很嘴欠地跟她说了,当时是不明白那种人是怎么想的,猜测她或许知道,而他知晓了原因,就能避免,然而接下来发生的,却与他这些心思无关。

贺颜气鼓鼓地瞪着那方砚台,问他先前两次收到东西是怎么处理的。

他说忘了。是真的,记性再好,也不会连这种小事都放在心上。

贺颜仍旧瞪着砚台,问他打算怎样处理这方砚台。

他不知道她的小脾气怎么来的这么快,本想说扔了,改口说让她看着办——以为这样会让她高兴一些。

岂料,贺颜火气更大,抬了眼睑,明眸一瞬不瞬地看住他,说你自己惹的麻烦,凭什么要我收拾烂摊子。

他觉得她言过其实,甚至莫名其妙,语凝片刻,说我们晚一些再说这件事好么。

她说不好。

他无奈,说颜颜,我不想吵架。

她说谁稀罕和你吵。

他不可能一点儿火气也没有,但忍下了。算了算账,决定服软,说你坐下来,慢慢说,让我知道到底错得有多离谱,再请先生罚我,成么?——小妮子三两年也不无理取闹一回,当真来一回,最终告饶的总是他。能免则免吧。

她闷了一会儿,竟闷出一句来不及了,要上课了。又生气又沮丧。

他强忍着才没让笑意形于色,勉力做出很郑重的样子,说上课有什么打紧,让我知错最重要。

她因此而欢喜,明眸里的火星子变成了小星星。

笑得那么甜,眼睛那么亮。

他看着,出了神。

她应该是提醒他该走了却没得到回应,就伸手捏了捏他下巴。

他回过神来,目光仍是移不开,仍是看着她。

她将碰过他下巴的手背到身后,很不自在,怯怯地说不是故意的。看他不言语,慌慌张张地要走。

他唤住了她,说颜颜,以后不会了。

她根本已完全忘了之前为何动气,神色懵懂。

他就又说,除了她,不会再收任何一位女公子的礼物,哪怕是以她的名义送来。

她歪了歪头,唇角一点一点上扬,笑意一点一点扩散,笑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那一刻,很想抱抱她。

那一刻,他确然明白,她对于自己,不仅仅是颜颜了,是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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