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对不起啊,哥现在立刻去接你。”
“好,注意安全。”
她知道,哥哥很辛苦。父母去世的时候,她才四岁,可以说,严非当爹当妈又当哥地把她拉扯大,而他还要顾好管异处的事情。
以前,当陪妹妹和工作有冲突的情况下,他一般会选择后者,虽然严度秋不会抱怨生气,会乖乖听他的话,晚上不出去乱跑,但严非知道她的脾性,对别人总是很宽容,对自己却把情绪都憋在心里,自个儿消化。工作完了之后,他还是会千方百计地哄着严度秋,尽量争取时间多陪陪她。
现在案发现场有老狗看着,自己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赶过去。
严非叹了口气,他明明时时刻刻记着的,怎么这会却忘了她要做手术的时间?估计是鬼灭对吸血鬼的出现没反应这件事,让他乱了脑子。
严非很自责,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老子迟早会枪毙了那个吸血鬼!
严非把车掉头,去了接他妹妹。
前段时间,他妹妹严度秋一直发热咳嗽,吃药也不见好,就去缘城大学附属医院拍了片,医生说她的支气管上有个良性肿瘤,需要及时切除,而今天是她上手术台的时间。
严度秋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转头问:“哥哥……会不会送我过去,就走了?”
自从严非接手了管异处后,这种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的行为,没对他妹少做过。严度秋知道她哥工作很忙,可有时候还是想自私地占有她哥的时间,多一点就好。
严非摸了摸她的头:“放心,不会的,信我。”
他也只能在严度秋手术期间,去一趟森林公园了。
“嗯,好。”她的语气变得很愉悦。
严度秋忽然抬起他的右手,凑近袖口闻了闻,指着那滴油渍,微微皱眉:“哥哥,你早餐怎么又吃泡面了?”
严非被逮个正着,心虚地说:“额……这次出门出得急,楼下早餐店要等,泡面比较快。”
他忘了,严度秋对味道特别敏感,下次吃泡面一定要换件衣服。
“哥哥,我有一周没回家了,家里的卫生搞了吗?”
她在学校寄宿,一般周末才会回家,每次回到家,家里都非常干净,干净到十分异常,如果不是看到阳台处晾了五套换洗衣物,她真的怀疑就会自己是不是走错家门了。
很显然,每到周六,一次性清干周一至周五的所有脏乱臭差,是严非被他妹逼着养成的良好习惯。
“当然,我是那么懒的人吗?”只要他妹没有回家,他绝对不会屈尊降贵去动手清理。
严度秋毫不留情面:“是。”
“……”
有时候,严非搞卫生搞到怀疑人生,他就会想,兄妹俩到底是不是亲生的,难道自己是垃圾桶拣来的,所以天生对脏乱臭差有着超强的免疫力?
去到医院后,办好各种手续,他们走进电梯,按了闭合按钮和楼层,电梯门缓缓关上,当关到还剩下指缝大的空间时,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急急地伸了进来。
电梯门卡了一下,严非立即条件反射地按住开门按钮,门渐渐打开,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和眼镜的男人站在面前,定定地看着严非,眸底快速飞过一抹震惊后,尽是各种交织的情感,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
严非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不是看陌生人的目光,他只露出眼睛额头和头发,严非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认不认识他,但感觉上不认识。
严非和他相隔半米远,却奇妙般能透过镜片,看见他漆黑眼珠里的自己的倒映:“你好像……认识我?”
男人迅速移开目光,低头推了下眼镜,抬头后,先前眼底的各种东西已经消失,平静得再自然不过,声音温柔和煦:“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哦,没关系,你要进来吗?”
“不用了,谢谢。”男人转身离开,脚步有点匆忙,好像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刚刚那个地方,更不该和那个人说话。
第2章 干尸
严度秋换了病号服后,一个年轻男医生走了进来,问严非:“请问你是严度秋的家属吗?”
“是,我是她哥哥。”他记得,这位是她妹妹的主刀医生,赵尹川。
“叩叩叩。”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他们闻声看去。
一个男人手拿着一个文件夹,身形修长,约莫183,戴着香槟金细框眼镜,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气质温柔内敛,让人十分舒服。
风在吹树上的叶子,花在结它的果子,他光是这么远远一站,世界就变得很美好。
赵尹川说:“哦,沈医生来了。”
沈医生走近,严非看见他那双眼睛,想起来了,他不就是刚刚拦电梯认错人的戴口罩医生吗?
没想到,一个口罩遮住了半边天的颜值。
他皮肤很白,脸偏小,轮廓线条完美,眉毛似修未修,浓黑而整齐,镜片后的眼睛明亮纯粹,不经意勾动注视者的心弦,鼻尖下的薄唇,嘴角习惯性稍稍上扬,带着沁人心脾的微笑。
俊而不俏,美而不艳,柔而不阴,毅而不刚。
沈医生礼数周到伸出手:“你好,我叫沈默。“
严非眨眨眼,差点没回过神,去握手:“我叫严非。”!
严非有点一愣,现在还没入冬,沈默的手却有点冰,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带着点死亡气息。
沈默见他似乎在想什么,神情闪过一丝异样,先收回手。
严非竟然有点舍不得,因为他感觉到了几分熟悉度,貌似和记忆中的那只手有点像。
赵尹川说:”沈医生经验丰富,你们完全可以放心。我还有事先走,你们慢慢聊。”
沈默看了眼文件夹上的病历说:“严先生,我已经仔细看过令妹的病历,手术风险不大,良性肿瘤切除之后,住院一至两周就可恢复。“
严非说:“好的,谢谢沈医生。”
沈默对严度秋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准备一下,你要放松情绪,不用怕,手术很快的。”
“有哥哥在,我不怕。”
严度秋有生以来第一次上手术台,紧张在所难免,严非握着她的手,一路陪到手术室门口:“秋秋,就当是睡一觉,哥不走,你醒来之后第一眼就会看到我。”
“嗯。”她点点头。
沈默穿着蓝色的手术服走过来,进去之前,不露痕迹地看了严非一眼。
严非把车停在公园对面的车位上,公园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入口被警戒线拦着。严非刚一下车,就看见树荫下躺着的老狗,睡得死死的。
严非立刻黑脸,叫这死狗去看现场,它倒是睡起来了,还魔犬?睡犬还差不多!
”喂……“他踢了它两脚,没反应,严非的脸变得更黑了,索性一把拉着他的项圈,往马路对面拖去,老狗疼得立即惊醒,嗷嗷嗷地惨叫。
严非假装没听见,继续拖,然后出示证件,向民警询问案发现场的方向,走了进去。
路都是水泥铺成,弯弯曲曲,忽上忽下,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加之树林环绕,空气非常清新。
严非这才松手,老狗在原地不停咳嗽大口喘气,他戴上手套,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请问是管异处的人吗?“
在国家公安部门中,大家都知道这么一个部门,叫做管异处,神秘的代言词。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只晓得他们只在晚上上班,但又不是管理夜间的全部刑事案件,似乎是挑着干的,但挑选任务的标准又不为人知。每次看到管异处上交到市局的结案报告,格式正确,措辞严谨,作案动机、抓捕过程以及处理结果都分析得头头是道,让人看不出一点毛病。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罪犯都因袭警而被枪决,尸体送火葬场火化了。
“我是严非。”
“原来是严处,久仰大名,”男人伸出手,“你好,我是陈纪枢,负责这次的案件调查。”
陈纪枢听到过一些传闻,管异处是严非的□□父母创立的,世代沿袭,至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在十五年前,他的父母因坠机双亡,留下兄妹二人,只有十三岁的他,接手了管异处,陈纪枢有去特意调查过,根据电脑系统显示,严非上任以来,单靠一人之力,所处理的大大小小案子,林林总总有七百二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