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谷走完了,侧面又是一块大青石,落叶大哥硬要到上面踩一踩,感慨地说:“想当年,我们就是在这里对山歌的。”
盛翼熄灭的八卦之心腾地烧了起来,他赶紧说:“什么歌,唱一唱。”
落叶大哥对自己的歌喉很自信,张嘴就来:“大蛮山,几道沟,几个峰头几道梁,几朵春花几个果,答对鞋一双,答不对,风吹屋凉凉。”
盛翼看着高木参天的山岭,哑然道:“这个鬼才知道,要我,直接凉凉。”
落叶大哥:“呵,你听着,大蛮山,九道沟,九个峰头九道梁,九朵春花九个果,姑娘送鞋我也要,屋里红烛亮堂堂。”
“……”盛翼:“你咋知道是九个?”
廖花洲哼了一声:“这都不知道,她喜欢他呀,一道都对,不喜欢他,数清了都不对。”
盛翼呆呆地看着廖花洲半响。
廖花洲眉毛一挑,娇羞地转过头。
盛翼的眼神就落在那渗人的蛇谷里,对落叶大哥说:“这里对山歌,氛围好极了。”
落叶大哥粉面含春:“那可不。”
盛翼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请问嫂子的名字?”
落叶大哥:“红艳艳。”
“……”盛翼:“这是看见什么了。”
落叶大哥:“满山的红杜鹃,美吧,她是六月生的。”
其实吧,叫山丹丹更好。
从蛇谷上去,再下,不,没有下的地方了,直接往上,落叶大哥那双草鞋又钉在地上了,看这草鞋,盛翼就想,不会是红艳艳嫂子送的那双定情鞋吧。
嗯,粗犷而又不失精致,实用而又少许美观,不愧是淳朴的山民,这种东西用来定情也定下来了。
“这是第三道关卡,名叫铁嘴岭,嗯……”
三人异口同声:“闭嘴!”
“这铁嘴是……”
“闭嘴!”
“凶险万分。”
“闭嘴。”
“需要……”
三人已经走到前头去了,很快就没影了,落叶大哥把背后挂着的斗笠取下来,戴上,叹了口气,愁肠百结地跟了过去。
廖花洲乐呵呵地一马当先:“还铁嘴,我呀,铜嘴,瞧瞧这口牙,我娘缝被子的线那么粗,她每次找不着剪子都让我用牙咬的。”
一阵鸟叫声传来,非常密集。
盛翼感叹:“还是这里好呀,没有花香也有鸟叫,空气清新……”
突然啪地一声,一坨东西当空落下,廖花洲一跳,及时打断了盛翼的感慨:“暗器。”
三人一惊,围过来看那坨白花花的暗器,赵六哥率先发言:“鸟屎。”
然后,他们齐唰唰一抬头,发现头顶的大树上,一个大大的网兜里,兜着黑压压的一群鸟,刚才这叫声是从这里传来的。
三人先是齐齐跳,避开了下一波鸟屎的袭击,盛翼跟着就叫了起来:“什么人这么没功德心,居然捕鸟,来来来,拿剑来,我戳个洞。”
廖花洲自告奋勇,一捋袖:“我来!”
他还没起跳,落叶大哥的嚎丧声就准确无误地穿透了耳膜:“别动,别动,放下来咱们都活不成。”
三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落叶大哥。
落叶大哥喘了口气:“铁嘴岭说的就是这些鸟,猛呀,只要人一过来,就漫天冲下来,逮到什么啄什么,往往还没走出铁嘴岭,人的脑袋都没了。”
盛翼:“你刚刚怎么不提醒?”
落叶大哥喊起冤来:“是你们不让我说的。”
然后看到三人齐唰唰地哼一声,往前走去,又经过两三个网兜,前头抛过来一句话,差点把他噎死:“这些鸟是你们养的吧,还啄人,咋不上天呢。”
落叶大哥一跺脚:“跟你嫂子一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哼!”
盛翼似笑非笑地看着可怜的落叶大哥:“你不怕我给你家红艳艳嫂子告状。”
落叶大哥一跺脚:“我怕她,哼!”赶紧跑前头去了,殷勤地说:“我给你们开路哈。”
接下来每一关,落叶大哥都背了台词。
“猛虎山,十分剽悍,力大无穷,凶险万分!”
“豹子峰,上树下水,无所不能,凶险万分!”
“……”
然后,这三人在毛都没见一根的情况下,齐唰唰地回了几句:“闭嘴!”
就这样,一群人顺顺当当地闯六关过七险,到了一座矮坡上。
矮坡上有一棵树,四个臭皮匠人五人六地商量起事情——这是落叶大哥的家事,他说因为每次回家都要同红艳艳大吵一回,所以,他已经三年没回过大蛮山了,这一回,他希望能不吵架,起码,吃顿热饭之后再被赶出来。
盛翼:“原来不是你自己跑的,是被赶出来的。”
落叶大哥紧张万分,比刚才过五关斩六将还紧张:“废话,不是赶出来我怎么会出来,说,想到什么法子了。”
盛翼就感慨了一下:这才是真正凶险的关卡,不过,他不想陪他玩了。
“你回去痛哭流涕承认错误不就完了,别拦我,我要去见你们族长。”
落叶大哥将他果断一拦:“没用,这些我都做过,她骂我死性不改,你别去,你先给我想办法。”
盛翼朝前走两步,落叶大哥:“我老婆就是族长,不解决我们的事情,你们的事想都不要想。”
盛翼瞪大眼睛,廖花洲和赵六哥嗖地飞了过来,又一次异口同声:“什么!”
落叶大哥红了脸:“我,我老婆红艳艳就是族长,你们帮帮我呗,好歹我送你们过来了,嘿嘿,要是她知道我们一起过来的,你猜猜她会同意不!”
威胁十分奏效。
看着眉毛都要飞起的死落叶,盛翼恨不得上前一把揪掉。
于是,几个臭皮匠很专业地商议了半天,商议出了几个办法。
第一个当然是盛翼提出来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办法:“不管怎样,回去先跪下。”
落叶大哥:“你刚才好像也是这个意思。”
盛翼:“说一千遍你也得认,乖,别瞪眼,别不服气,这是夫妻相处之道,好好学着,要不比比你回不了家的苦,你啥想法都没有了,就一句话,先跪着。”
落叶低下头,蚊呐似地说:“我这么干过,一次两次管用,三次她就一脚踹过来,把我踹出去了。”
第二个是廖花洲,他兰花指一翘,娇滴滴地说:“强者,尤其是族长那种,就喜欢别人伏低做小,低声下气,你陪着笑脸,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再骂就哭两声,装可怜,装弱,装在外面混不下去,凡是能引起她同情心的都上,顺便叫上七大姑八大姨作说客,不是我吹,廖氏宝典一出,绝对成功。”
落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她最讨厌这个,上回我家小娃儿哭一句,被她打得脸肿了半个月,你想要我死呀。”
赵六哥的很实际:“来,过来,让我们给你打扮一下,最好是满身伤痕的那种,接下来,族长会看到这样神奇的场景,他的丈夫被人打得像猪头一样,狼狈地跑回来,只为见她一面,说一句话,很感动有木有,她绝对会原谅你的有木有。”
赵六哥说完,就看到对面三道审视的目光齐唰唰射过来,然后都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赵六哥赶紧辩解:“我跟我家里的哪用得着这个。”
盛翼:“哦,你每次任务回去都不用装扮来着。”
赵六哥脸红脖子粗地想要争辨,就听到落叶大哥说:“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哪次回来不要闯五关过六将,身上不带点伤都不好意思回去,她能放在眼里,能放在眼里!”
第67章 遇险
寨子最东头的晒台上,叶云寒坐在小桌旁,眼睛望着对面那黑沉沉的山色,不知道在想什么,对面是位中年发福的高个子妇人。
妇人正是蛮族族长红艳艳,此时,她脸色有些不快。
“寒儿,你怎么不见一见你姨父?”
叶云寒:“当时匆忙,来不及与姨父闲话,便从另一处走了……姨母不是不愿见姨父么,怎么这么问?”
红艳艳:“你是嫌他啰嗦,还是嫌他碍你事!”
叶云寒:“……”
红艳艳:“据说这几年,他一直在阻止别人上大蛮山,你能确定你等的人一定人上来。”
叶云寒坚定地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