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出门,背后传来一声嚎叫:“鸳鸯,我对不起你呀!”
盛翼一个踉跄。
苏嬷嬷很疑惑:“娘娘,您跟他也有一腿?”
唰唰唰,眼光太多,太惨烈。
盛翼临出门时,冒着大理寺卿凌迟似的目光:“和六郎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大理寺卿:“只他一个人呀。”
盛翼一咬牙:“明白!”
这个死廖花洲,人是送到了,跑得倒是挺快。
“回宫……看着我做什么,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不过是没地方去,借了他的床而已,廖姑娘也在,可以作证的。”
看着苏嬷嬷舒了一口气,盛翼胸口堵住了。
宫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进了宫,盛翼第一件事是沐浴,第二件事是打扮,第三件事是去领赏。
传旨公公一进宫门,就风疾电掣般复命去了。
皇上与皇后对坐在养心殿,凝贵妃坐在下首,皇上看着面前这位花枝招展的儿媳妇,心情看起来似乎不是很舒畅,眉头先是一皱,接着一拉,竟然拉开了。
“皇儿当初要娶,要娶……朕心内还有疑惑,现在看来,皇儿眼光倒是不错的。”
皇后眉头一跳,言笑晏晏:“凝妹妹教子有方,又得此佳媳,实乃皇家之幸。”
盛翼朝皇后看了看,虽然人看起来有些瘦削,眉目间还带着刻薄,但不影响作为母仪天下的威仪,还是蛮端庄的嘛。
凝贵妃一如既往的温柔大方得体:“哪里哪里,姐姐过奖了。”
她也不多说,说完淡淡地朝盛翼看了看,透着一股子生疏感。
盛翼见这几人说话,可能是宫斗戏看多了,总觉得有点什么,他神经都是紧崩着的,脑子里不断上演着这两位在殿上用指甲牙齿互咬互掐,鲜血与鼻涕眼泪齐飞的场景。
“说说看,想要什么?”
盛翼没反应过来。
皇上借着喝茶的机会,咳了一声。
“皇上,儿媳真是要什么您都给么?”
说这话时盛翼有些忐忑,眼睛鸡贼似地瞟来瞟去。
皇上:“……当然。”
他瞧着眼前这位好儿媳,觉得脊背上有凉风拂过。
哈哈,终于盼到这一天了,此时不说更待何时,盛翼一扯裙子,正欲扑倒在地,皇后幽幽的一句话就让他直接摔了个坑:“你不会要皇上的江山吧!”
盛翼:“……”
凝贵妃微微一笑:“姐姐玩笑了。”
皇后浅浅一笑:“且不说玩笑这事,王妃可不是咱们一般女子所能比的,要说王妃救灾,可是千古第一回 ,王妃一跪,真所谓是千古流芳,让人十分景仰。”
皇上的脸低八度地下降。
皇后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因为王妃这么能干,群臣才会举荐四殿下北方查案,妹妹可真是好福气。”
凝贵妃脸色竟然变了。
宫斗开始了,盛翼却没有吃瓜的心情了,谁让自己成了主角呢,他立马摇了摇手:“算了算了,别说了……江山有什么用,吃又不能吃,用又不能用,我傻呀我!”
皇上:“……”
盛翼:“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好吧,你们说吧,到底要给个什么赏赐。”
皇上拿手捂着嘴,镇定了一下。
皇后:“升官吧,王妃级别不低,送钱吧,王妃宫里自取,若说赏赐,还真是难办。”
这,不是给赏赐的态度呀!
盛翼爬了起来,拍拍手:“算了算了,赏赐我也不要了,请吃餐饭不难吧,要不要我买菜。”
明显是讥讽,就不相信你们听不出来,就不相信你们好意思。
皇后面带微笑:“那倒不用,宫里菜还是有,走,去福宁宫,老太后想必备好晚膳了,啊,老人家,就喜欢个摆场,一桌子的菜,正好!”
还真这么不要脸呀呀呀。
而且,堂堂皇家,请个客还要蹭是什么鬼。
皇上,皇上你出来说句话。
被盛翼寄予期盼的皇上些时露出满意的表情,一摆身上的龙袍,哗啦啦一声响,盛翼惊奇地发现,竟然旧的泛光。
“不瞒儿媳妇说,现下北方遭灾,皇家得以身作则,能省则省。”
盛翼:“……”
千里圣旨为赏赐,回宫化作梦一场,结果两个字,蹭饭。
坑呀,尽是坑,皇家的坑格外深。
福宁宫楼宇相连,回廊转折,勾心斗角。
皇上真是简洁,连坐辇都省了,一行四人,外加宫女嬷嬷,浩浩荡荡去蹭饭。
还真蹭对了时辰,老太后饭还没入口,门口就有人报:“皇上皇后凝贵妃四王妃来了。”
太后一顿:“有请!”
几人鱼贯而入,行礼,摆桌。
太后是个精干的小老太太,脸面有皱纹,眼睛却不浑浊,亮亮的,晃着蜡烛的光,晃成了两颗小绿豆。
小绿豆幽幽地看着盛翼:“王妃一跪,举国震惊,这可是郁离开天劈地以来没有的事。”
盛翼满以为又得到一波赞,把肉丸子往嘴里一塞,含糊地说:“哪里哪里!”
小绿豆就变成了大黄豆:“咱们皇家有皇家的体统,哪能随便下跪,这不是失了皇家的礼仪么,依哀家的意思,就关王妃个禁闭,禁足个三五个月就可以了。”
盛翼:“……”
肉在喉中,不上不下。
皇上:“……也行。”
盛翼艰难地吞咽了下去,连咳了几个咳:“皇上不是说什么赏赐么,赏赐不要了,禁闭还是不关了吧!”
太后把拐丈朝地上一拄:“讨价还价,菜市场么?”
盛翼欲哭无泪:“我要去救灾。”
太后:“呵,救灾,丢人现眼你,不是哀家出的这个主意,你能这么快回来!”
宫里套路多,防不胜防呀。
凝贵妃看着盛翼万念俱灰的脸,竟然劝了一句:“女人嘛,就要呆在家里,四殿下左不过也只得一两个月之内便会回来,咱们宫里呢,多年没添喜事了,就要靠儿媳你与二王妃的肚子争气了。”
养在宫里,生娃。
哐啷啷,几道雷劈得盛翼外焦里嫩。
老子一百年也生不出娃好不。
盛翼冷眼看着面前几个老妖怪,眼珠子转得飞快,突地拿起一杯酒,慢悠悠地说:“说起来妾身嫁进皇家也有些日子了,怎么不见王叔王嫂他们。”
据说皇上有个弟弟,在皇上登位之初被封为代王,早就发配边疆了。
老太后神色一顿:“提他们作什么?”
盛翼:“据说那位皇叔的母亲乃是国色天色,先帝最为看重,妾身从末见过,心里却很仰慕呢!”
此言一出,不独太后,连同皇上都变了颜色。
盛翼才不管他呢,两只妖怪,干掉一只是一只。
太后首先发了难,喉咙都破了音:“国色天香,就是个小妖精,先帝喜欢她,呸。”
哇噻,都掉山西陈醋堆里了。
“你仰慕她,还不如去仰慕一只母狗。”
咔嚓一声,盛翼碎掉了,太后是这种素质。
“我呸,我呸!”
于是乎,盛翼在唾沫横飞中吃完了一顿饭,伸伸懒腰,在一干人的争气的重托中昏天黑地地睡了个忽囵觉。
第二天还没醒来,就被人拍醒了。
从来人急赤白脸的态度中。
盛翼的第一个感觉,糟了,又出了什么屁事了。
第60章 太后的病
他的第六感果真没错。
公公拂尘一甩,嘴上两块皮上下翻飞,又急又快:“太后娘娘昨日晚膳后唉声叹气的,平时又有失眠的习惯,是以越发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折腾,及至今天早上,先是喊头痛,奴才们可算是吓死了,去看时,那个可怜哟,脖子都硬了。”
盛翼刚刚抬出门槛的腿倏地收了回来了:“死了么?”
公公脸都白了:“哎呀,我的太后呢,你怎么……”回头朝盛翼一瞧,情绪立马稳定下来:“说什么呢,怎么能死呢,呸呸呸,老太医们说了,不过是焦急上火中了风,瞧您,把奴才急死了,”接着以老师的角度看了一下盛翼,咳了一声:“说到这,奴才得把这个死字说一下,太后那能叫死么,那叫薨。”
被科谱了的盛翼嘀咕了一句:“轰地一声就死了么。”
“……”偏偏太监在宫内养成了一双顺风耳,全听见了。
一听是老妖怪中风,老太医也在,盛翼也就不着急了,朝宫女们吩咐:“早膳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