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还是坐得笔挺笔挺的。
哈哈哈,看来,会做饭菜是很有必要的,这么冷傲的一个人,也稳不住。
盛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你做的,”叶云寒尝了一口之后,不可置信地看着盛翼。
盛翼:“那当然,我会做的菜多着呢,没几十也有几百道,看在咱们是朋友的份上,我天天换着花样给你做,我敢担保,三个月不重样。”
叶云寒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半响地说:“不是朋友。”
不是就不是,有什么了不起。
盛翼撇了撇嘴,都两胁插刀了,还不愿意,尼玛,好像比求婚还难。
想到求婚又想到老猎户说的夫妻相处之道,盛翼的脸瞬间又自娱自乐地红了,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捂着嘴。
叶云寒看起来心情不错,一口一口轻轻喝着粥,突然目光停留在那碟臭菜上,他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
盛翼歇力把表情做得十分平静:“鱼腥草,可做菜可做药,清热解毒的呢,味道虽不好闻,但对你伤口有好处,老人家特别弄的,你尝点嘛。”
一句特别弄的,他要不吃会不好意思吧。
叶云寒怔了一下,还是下了筷子,皱着眉头往嘴里一寒,突地停在那里,表情十分怪异,像吞了一只活色生香的虫子。
“哈哈哈哈,”盛翼笑得前俯后仰的,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叶云寒静静地看着他,嘴巴动了动,又动了动,咽了下去,一点促狭的笑意从眼底伸起:“在南疆,家家户户都吃的,北方却很少见,你从那儿弄来的。”
盛翼:“……”刚刚的一点得意感瞬间冰消雪融。
叶云寒喝了粥,又休息了会,盛翼就在外面晃来晃去。
想是有客人,老猎户今天没出去,他倚着土包在那边编藤条,一双糙手像生了花似的,一上一下翻飞。
“厉害呀,编的什么?”
盛翼嘴里叨着根狗尾巴草,倚在一旁的梨树下,一副百无聊奈的样子。
“大鱼篓子。”
“捉鱼!”盛翼眼前一亮。
“嗯。”
“池塘呢?”
“山脚下。”
盛翼:“……太远了吧,”怪不得连水响都听不到。
“有啥子办法,我这老伙计喜欢吃,我得给他弄去。”
又是老伙计,盛翼抬眼望了望他侧面那黑不溜秋的坟。
“他还能吃么?”
“我代他吃呀,三两天就要给他弄一回。”
“……”
盛翼的八卦之心又被成功挠起,他搔了搔头,努力组织着词汇,他怎么是个男的,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会娶个男人?”
“为什么不能娶个男人?”
完全没话和他对嘛。
老猎户等一会儿,没听到盛翼再问,突地说:“我娶男人你纠结个啥……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盛翼把狗尾巴草一丢,忙搬了椅子过去当吃瓜群众。
“一起来,一起来,反正我老人家不愁人多,平日里只有老伙计一个人,今天又加了你们两个,可以打一桌叶子牌了。”
盛翼:“……”
叶云寒正扶着门框站着,盛翼身子一晃,身体也太好吧,昨晚还哼哼唧唧的,现在居然能站起来了。
盛翼嘀咕了一句,又搬了把椅子,叶云寒慢慢走过来,坐下。
什么时候,他也这么八卦了。
“哎,年轻真好,”老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逡巡了片刻,就陷入了回忆:“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想当年,我们也是你们这个年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好不惬意。”
“记得有一次,家里有人得病,请了大夫。”
“是你的那位老伙计么?”
盛翼兴致勃勃地发问,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吃瓜群众应有的反应。
“别打茬,”老猎户不买他的账。
“不是么!”
“是。”
盛翼嘴巴往上翘了翘,老猎户脸上微带着笑意:“当年,我老伙计长得那叫一个俊,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勾魂,走大街上都得收一捧花回来,比,”看了看盛翼:“跟你有得一比。”
盛翼搔了搔头。
“不但人长得极好,声音也很好听,医术也极高,当时,我就记下了他,候他回去之后,我多方打听,原来他竟是太医院的一个太医。”
盛翼满脸诧异,没想到太医院这种地方竟然出美男,那个太医令要不是脾气差点,自己就能将他归为美男之列了。
“后来,我时常去太医院,我们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切,不过是一个见色起意,把人家大好青年掰弯了的故事嘛。
“再后来,我去了边关,他成了随军医生。”
盛翼:“所以,他是怎么……”
老猎户突地不说话了,神色有些复杂,带着莫名的落寞与悲伤。
盛翼虽然心里像猫抓似的,但这种戳人心窝的事他还真干不出来,他立马转了个弯,继续八卦:“你们怎么住在这里?”他指了指这低矮的两间小屋,意思直白明了。
“在太医院时,他喜欢满山采药,我就陪他了,这个地方经常来,就修了这个屋子。”
盛翼点了点头。
“看着你们,就想起了我们,那时候,日子过得,真是有滋有味,美不胜收。”
词汇量很丰富,只是这比喻有点怪异。
我们,人家可连朋友都不承认的。
呃,怎么回事,叶云寒又回屋里去了。
“好了,”老猎户将那长长的鱼篓一抖,抖下一地迷迷茫茫的飞絮:“我下山去了,回来得有点晚,锅里有粥,灶上有肉,后面有柴,饿了自己弄点吃的,反正你手艺好,喏,给我留点就行,”说完,一甩一甩地走远了。
第22章 老猎人的心愿
突地一阵山风翻过树林,把侧面坟包上的草吹得扑簌簌一阵乱响,盛翼一激灵,赶紧进了叶云寒的房间。
除了救死扶伤,其他时候,盛翼可谓是胆小如鼠。
叶云寒仍是侧躺着(虽然能动,但一边仍是没法躺)。
盛翼小心翼翼地挨过去。
叶云寒身子一动,平躺了过来,直愣愣地看着他,天,竟然是醒着的,这惊悚情形,比刚才风吹乱草有过之无不及。
盛翼一吓,退了几步:“……你,还疼吗?”
叶云寒眉头皱了皱,憋出一句:“废话。”
确实是废话,一天时间,能巴望那么大的两个伤口不痛,好像确实是没话找话,哎,算了,他平时就不爱和自己说话,这会子还指望他巴巴地回答,不是开玩笑么。
室内有点尴尬,盛翼突然发现,但凡他和叶云寒独处的时候,就会涌起一阵迷之尴尬。
还是和坟堆相处简单粗暴些,盛翼想了想,转身朝门口去了。
“你的脚,还痛吗?”
这回是叶云寒开口了。
“痛痛痛,痛死了,”有人答话就不那么无聊了,盛翼笑嘻嘻地又挨了过来。
看着他快速移动的脚,叶云寒又皱了眉头,但很快舒展开了:“给我看看。”
盛翼有点受宠若惊,连连摇手:“不用看的。”
“过来,”叶云寒似乎不是开玩笑,盛翼只得靠近了他,把脚抬了起来,叶云寒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滑过,脚又红又肿,轻微的触感都很灵敏,盛翼迅速把腿一收。
“痛么?”叶云寒脸面一凝。
“不是那么痛,”盛翼赶紧把脚放下去:“放心,我昨天擦了药,现下已经好很多了,到晚间再擦一次。”
“嗯,”叶云寒往里一侧。
盛翼等着他说话,没想到又是一片沉默。
是,说完了。
盛翼有点小失望,慢慢站了起来,又朝门口而去。
“昨天,多谢你了。”
大哥,说话能不能连贯一点,间隔时间不要这么长,谢谢!
盛翼又挪了回来,他慢慢挨近叶云寒,小心翼翼地说出憋在他心里的一句话:“如果,你,你一个人,是不会受伤或伤得这么严重吧?”
他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叶云寒沉默了一下:“嗯。”
盛翼:“……”太不谦虚了,知不知道别人心里很难受的,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行不行。
叶云寒:“也没伤得怎么严重。”
盛翼在心内咆哮:大哥,看你受伤的是我,看你流血了是你,救助你的还是我,我才最有发言权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