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寒沉声道:“知道心疼我了,我要不是病了,你是不是还不回来。”
盛翼瞪着他:“你敢拿自己身体要胁我,哼!”
他不知道,最后一个哼字,简直是撒娇的终极版。
男人是扛不住这种娇嗔的,叶云寒不但眼光软下来,语言也格外的柔软:“好了好了,外面风大,先进殿再说。”
三三两两的嬷嬷侍卫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手牵手的两人,先前引着盛翼进来的公公嘴巴从一型到圆型。
盛翼下意识要把手抽回来,无奈叶云寒攥得紧,似乎生怕他丢了的样子,几乎攥得他手都有些疼了。
“别跑了,”叶云寒的声音从前边传了过来。
盛翼看了看他的侧脸,嗯了一声。
他本来想提四殿下的事,但此情此景,他说不出来,万一叶云寒又生气了,就大煞风景了,再说,自己也没哄男朋友的习惯呀。
想起来,这辈子上辈子都没谈过恋爱呢,从来以为自己是个直男,没想到一谈就是男的。
“为什么上次我回宫,你不见我?”
叶云寒迈步进门,头也不回:“你气冲冲来质问,咱们除了吵架还能说到别的么。”
“你不怕我又跑了。”
叶云寒眉头一挑:“你爹和你姐在这儿呢,既然回来了,你还会跑么。”
盛翼把他的手狠劲一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是作人质呀!”
叶云寒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就那一下子,突地紧紧一圈。
殿内有两个嬷嬷,吓得齐齐一跳,门外李公公作死里使眼色,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两个嬷嬷一提裙子,屁股冒着烟就出去了。
大门被在外面扯住了。
李公公抹了一把汗,赶紧把这靡靡之音关在门内,目不斜视地飘远了。
盛翼昏昏沉沉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殿外窗户传来簌簌的纸屑落地的声音,殿内一片清冷,而他正趴在叶云寒的臂弯里,叶云寒身上倒不冷,像一团火似的,烧得他汗都出来了,想起这一向他老是感冒,就这体格,也不知是怎么感冒的。
昨晚上的事他全程都昏头昏脑的,全身心都愉悦着,现在,后劲儿才出来,他伸了个懒腰,准备换个姿式,接着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他裂在嘴角的哈欠还没打完,就停在那里,冲出一声哎哟!
叶云寒惊醒过来,将他紧紧一拢,急道:“怎么啦?”
盛翼不好意思说痛,就含糊地道:“睡麻了,换个边,”心里暗道,毕竟是练武的人,力道怪大的,以后要经常这样,恐怕死定了。
不行,这几天得避一避他。
听到外面传来钟鸣之声,叶云寒身子微微一动,没有起来。
盛翼就懒洋洋地说:“皇上,什么时辰了?”
叶云寒替他拢了拢被角,又把他往里掖了掖紧,在他耳边轻声说:“寅时了,我要上朝了,你再休息休息,”接着在他耳边磨了磨,就坐了起来。
他才一起来,被角掀开一个缝,一阵冷风就灌了进来,盛翼缩了缩身体,睁眼四瞧,见殿内黑漆漆一片,就嘟哝了一句:“你这皇上当得好辛苦,起早贪黑的,衣服穿够呀。”
叶云寒笑道:“知道了。”
门被推开了,嬷嬷掌了灯进来,正要把殿内的灯点了,叶云寒一挥手,两人就噤声立在一旁,一个清瘦的公公上前给他穿衣服。
盛翼歪着头看着那公公将一身长袍给他穿了上去,就指挥着道:“腰带有些歪了,嗯,左边提一提,帽子好大,天……”
叶云寒待穿完,反转身朝盛翼走来,将半个身子伸在外面的盛翼按了回去,被子提了提,四下掖掖:“再睡会儿,我散朝了就回来,”也不管身后那几个左躲右闪的嬷嬷和公公,俯下身朝他额头上啄了一啄。
盛翼把他帽沿上的珠子推了推,说:“冷。”
叶云寒连忙直起身来,又掖了掖,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殿。
盛翼又伸了个懒腰,才伸到一半,隐隐约约的撕裂感又传了过来,他赶紧把懒腰收了回去,一个嬷嬷立在那里没走,手里还拿着灯。
盛翼这时还不知道这个大殿到底有多大,只知道自己和叶云寒休息的这个地方是用一个紫檀木大屏风隔出来的休息间,如果嬷嬷走了,怕是黑黢黢的吓死人。
嬷嬷就像个人形灯柱,一动也不动。
“点个灯吧,你去歇息,我醒了自己起来。”
让个人看着自己睡觉,谁还睡得着。
嬷嬷似乎巴不得,把灯朝床旁的柜子上一放,一溜烟就退出去了,身形都没动一下,天,站姿不要太标准,要是头上顶本书,估计书都不会滑动。
盛翼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了,他猛地想起叶云寒说的散朝回来的话,想着自己第一回 做人家媳妇就睡到这个时候,是不是不讨喜。
媳妇,不是相公么。
盛翼顾不得不适,翻身穿了衣服,慢慢下了床,一出屏风,就见嬷嬷捧了个盥洗盆,水,毛巾一应俱全。
盛翼就胡乱洗了洗,又有人上前替他梳头。
天,虽然在盛家有人伺候,但也没这么细致,当皇上也不差,当皇上的宠妃也没那么难受,怪不得,后宫戏里个个争得头破血流。
不过,想到后妃两个字,他心里还是不高兴,尤其是那个温情款款的人,将来被人争来抢去。
盛翼闷闷地梳洗了,门外又抬来一桌子东西。
“大人,这是皇上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早点,不知合不合大人口味?”
李公公亲自领着进来,很殷勤。
盛翼就问了句:“皇上在哪儿吃的,他怎么不过来?”
李公公笑得脸都成了一朵白菊花:“皇上本来想过来,退朝的时候,被人堵在御书房了,早点也是送到哪儿去的。”
盛翼眼皮子一掀,心里有些不高兴,爽约这两个字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这时算是知道谈恋爱的两人为什么吵架了,如果叶云寒现在回来,他恐怕也要埋怨他两句。
白菊花可是一朵实实在在的精怪之花,他一眼瞧出了盛翼脸上的不变,眼睛弯成了两轮新月,口吐蜜饯:“这些话可都是皇上亲自吩咐奴才,让奴才转告的,奴才还没见过皇上对谁这么上心过呢。”
没对谁上心过,难道这宫里还有其他人。
盛翼心里咯噔了一下,昨日的疑问还放在心里呢,他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在嘴里,不紧不慢,以一种与自己不相干的语气问:“这宫里有……妃子么?”
“有哇!”
盛翼手一抖,筷子差点拿不稳,一股气从胸口窜出来,脸都青了。
好你个叶云寒,男女通吃,看我不!
“前朝的,住在冷宫那一块,依奴才看呀,皇上也没想对她们动手,估计过一向会放出去。”
盛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夹了个小烙饼,狠狠地咬了一口,含糊其事地说:“皇上呢,他没有么?”
“那倒没有,”白菊花李公公瞥了盛翼几眼:“不过,以后保不齐……”
后宫纳妃封后,那是天经地义,虽然皇上喜欢,但,这位盛大人,总不可能以为自己能给皇上传宗接代生小孩吧。
如果这样,岂不是太不懂事了。
盛翼没去看他那极其复杂的眼光,他只知道叶云寒对自己果真是一心一意的,于是,他也就心满意足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先吃早餐再说。
第79章 下雪了
“公公贵姓,怎么称呼?”
李公公一愣,明显对几进宫还不知道自己大名的盛大人有小许失望:“免贵姓李,人称李公公,啊呸,大人随便叫,奴才只是伺候主子的下人,有啥贵不贵的。”
盛翼斜眼望着他,眼睛眨巴眨巴的:“关于李公公进宫做太监这件事,你家里人是怎么看的,是赚钱,不像,是为着家里千秋万代着想,不像,到底是为啥!”
他方才说的保不齐三个字,盛翼虽然不计较,但想起来还是不舒服,不刺一刺他,虽得自己太大度了不是,大度,盛翼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必要。
李公公:“……”
“这是梅花的,这是兰花的,这是莲瓣的,一式几样,样样别致,大人还要什么尽管吩咐,小的照办。”
盛翼的注意力果真被吸引了过去:“样数不重要,口味才重要,比如这个咸菜,太咸了,五样小碟,一个味,难为你们怎么做出来,下回我来教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