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无意识地摇着头,不,你是顾惜朝。你就是顾惜朝。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你来。
白衣男子又低了眉,继续那曲被打断了的广陵散。
戚少商的眼前,已不是石室那空空如也的灰色的天花板。也不是那灰色的石板。几近密闭的房间,却让他感受到连云寨上的朔风凛冽。我还记得,仰起头,能够透过牛皮大帐的破洞看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他的眼睛也很亮,亮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惜朝的嘴唇很软,很热,就像是没掺水的炮打灯一样,灼伤了我的心,我的灵魂。为什么你的嘴唇变冷了,冷得就像是冰?我替你焐热好吗,焐得温热,像火一样,把你,把我都燃烧起来。
我醉了,就跟那夜一样,醉了。
烛光,在一点一点地跳动。就像那夜在我们身边燃烧的那堆火。毕剥一声,火突然红亮了一瞬间,然后,便暗淡下来,冰冷下来,化成灰烬。
惜朝,惜朝,我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日日想,夜夜想。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于是这一夜,我又醉了。醉于你的眼眸,你的唇,你的心。还有……自你眼角滑落的一点点,晶莹的水滴。
只是今夜,不是在那黄沙朔风的边塞之地,而是金风细雨楼地底的石室内。
一步一步走向白衣男子,脚步带着踉跄,仿佛有千斤重,万两沉,稍稍挪动都是困难。
带着一脸无法形容的表情,戚少商走向顾惜朝,或者说,他心中的顾惜朝。
一步步的走近了,再一步,再一步,就不再是生离死别,就不再是海角天涯。
终于,戚少商跪了下来,那双长年用剑而带茧却仍然温暖的手抚上眼前人的脸,细细的描摹,深深的凝望。
从斜飞入眉的剑眉,坚挺的鼻梁,常带着淡淡嘲讽意味的双唇,仿佛在抚摩着一件稀世的珍宝,轻轻一碰则心神俱碎。
而白衣的男子,始终面无表情,微微翘起的唇边尽是讥诮的笑意,忽而,他恍恍惚惚的漾起个微笑,放下手中弹着的琴,伸开双臂来环住了戚少商。
戚少商一怔,
随即,是要将呼吸屏止的激烈的狂吻。
白衣人嘴角的笑意不改,半闭着半是迷茫的眸子承受着戚少商仿佛是发狂般的热情。
他的毫不拒绝直接刺激到戚少商的神经。
惜朝,惜朝,你知道吗?
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
弦已断,无可续。
心已死,再无请。
你走了,也带走了我,没有了顾惜朝,戚少商便也就不愿存在了。
赵佚说对了,选择侠义,放弃你,终其一生,我都将在自己的悔恨中度过,顾惜朝与这侠义,于我,孰轻孰重?血海深仇与这情情爱爱,于我,又孰轻孰重?当仇恨已然随着时间风化,又该用什么来承受生命之重,每当抚着逆水寒,你的血,已凝固在上面,而我,又将在什么地方沉沦,在什么地方洒下我的血?
于是我在莲池下埋藏了逆水寒,于是我夜夜见那白莲花开,
白莲开尽繁华,落尽无奈,那一池池的开,一池池的落,我想要捉住的,不过是池畔一莫无影的孤魂。
爱,要爱到什么地步才会夜夜梦回。
恨,要恨到什么时候才能满心尽碎。
紧紧的抱住这盼了昨宵,盼过今朝才得已抱在怀中的人。
手不够,话语不够,不够,不够,不够,想要用身体来证明他存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一手紧扣住他的腰身,一手使劲一扯,白衣便如雪般滑落。
戚少商几乎是红了眼般看着怀中微喘的人,眼中的讥讽早已被蒙蒙的江南烟雨所代替,双唇因被自己的蹂躏而闪着妖异的艳红,点缀着滴滴的水光,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的脸大约是缺氧的关系,泛上了病态的潮红,使他整个人看来像是开到胜放的罂粟,近之为毒,却引人就算知道是毒也不住的靠近采撷,哪怕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不管如何,戚少商已经全然的为眼前的情景疯狂了,几把扯掉怀中人剩下不多的衣服,整个人压了上去,一手扣紧了身下人的十指,一手搂紧了腰,狂乱的撕咬着苍白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一个个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而怀中的人只是无意识的扭动着身体,配合着戚少商的动作,唇边偶尔流露着毫无意义的呢喃,回扣紧十指,任由身体疯狂的纠缠,感觉彼此间逐渐升高的温度,乱了的呼吸,乱了的心。
戚少商啃蚀着胸前早已娇艳欲滴的红樱,一手放开纠缠的十指,伸向身下之人的下体,熟练的抚弄起来。
手指轻柔的饶着顶端打着旋,忽然握紧又松开。
直到身下的人再也不能忍受,扣紧了戚少商的肩膀,在一阵轻颤中交出自己。
带着暖意的手顺着背部向下滑去,手指上还沾着些润滑的液体,插入的时候有润湿感,有些不舒服,但并不太痛,咬咬牙便忍了过去,手指使劲的在体内抽动着,而小心翼翼撑住背的手臂却能感觉到几乎是让人心疼的温柔。
随着戚少商的动作动了动腰,却意外的听到戚少商压抑的喘气声。
戚少商一把拉起还在释放的余韵中的身体,咬着牙低声道,“这是你自找的!”
而听到的人只是扬了扬眉,钩起一个轻佻的笑容,满是不在乎的神情。
戚少商忍无可忍,一挺身将欲望插进了身体的最深处。
“唔——”切割般的痛楚令身下的人不禁痛呼出声。
戚少商敛了敛眉,一手轻拍他的背部来放松他的身体,一手伸向前方才释放过的欲望,并缓缓在他身体中移动。
“啊——啊——”
再也咬不住牙,呻吟声随着戚少商的动作响起,痛苦中隐藏着些许的欢娱,这样的声音刺激着戚少商早已无意识的神经,他再也顾不得那许多,紧紧扣住身下之人的腰部,无意识的动作起来。
空气中的汗水,泪水早已不知道何时融合在了一起,在逐渐升高的气温中,在紧紧缠绕的四肢中,如花般湛放,美丽且妖异。
忽然之间,两人同时达到的高潮就如白日的烟花在脑海中爆炸开来。
“……你相信吗,那一刹那,我好象看到白日最胜放的烟花……”
“……我相信。”
那样的对话,很远,亦很近。
曾经以为,此生天上人间,再也不能相间。
没想到,神却再次把你送回到我的身边。
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在放手,这一次,我不管怎么都要握紧你的手。
上穷碧落下黄泉,跟定了你。
天涯海角,沧海桑田。
抱牢了怀中昏昏欲睡的人,戚少商在心底发誓。
这次,一定……
次日早上醒来,是在丁丁冬冬的琴音之中。
“惜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唇角拉出一个艳丽的弧度,对方道:“我说了,我是白愁飞。”
戚少商一阵无名火涌起,冲过去撕开他的上衣:“这个剑伤,难道不是当时我一剑刺中你,你落崖时所留下的?”
对方轻轻拨开他的手,道:“你应该知道,白愁飞当年是如何‘死’的。你要知道,白愁飞是怎样活过来的吗?”
望着目瞪口呆的戚少商,他轻笑,笑容如烛焰闪烁。“我是白愁飞,不是顾惜朝。”
“所以,戚楼主,你认错人了。”
戚少商怔住,对方肌肤的触感犹留在手中。温润如玉的质感,却是凉的,冰凉凉的,他曾怀疑自己拥抱的,是不是一个在夜半时分,由于思念而从幽冥返回的影子。
昨夜,醉眼朦胧中,烛影飘摇中,那宛如有月华在身上流动的人,不是顾惜朝,是谁?
白愁飞,那不是与苏梦枕结拜,最后众叛亲离而死的那个人?
不,我决不相信,世上有人,跟你一模一样。不止容貌,还有,独一无二的神韵!
是你,是你,惜朝。
你还在恨我,恨我那一剑刺穿了你的胸口,恨我一剑弄碎了你的心,是不是?
“你是顾惜朝。你在骗我。”
对方还在笑,那似乎是顾惜朝的笑,又似乎不是。是你的笑容已在我记忆里模糊,还是我从来就没有认清过你。“你只是希望我是他,很可惜,我不是。昨夜,我便对你说过,你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