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嘶声道:"赵佚,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赵佚的脸,在白雾中,若隐若现,看不清。"当成什么?我能把你当成什么?我又能对你怎么样?要不了心,就要人吧。两者总得要到一样,否则也太没趣儿了。你当我是那等拖泥带水,不干不脆这人?顾惜朝,我今天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没耐心再跟你耗下去,你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算你有胆子。你要再敢跟我作对,我就把你的筋全部挑断,看你还能作什么怪!"
顾惜朝虽然身在温泉之中,汗水蒸腾,苦不堪言,但听到赵佚言中的阴狠之意,还是生生地打了个寒噤。赵佚却又笑了,道:"惜朝啊惜朝,你怎么就不会学乖点呢?长了一身硬骨头,这不是自讨苦吃么?唉,有时候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
回了头,问御医道:"行了么?"
御医早看得战战兢兢,忙垂了头道:"回皇上,是时候了。"
赵佚点点头,道:"惜朝,把眼睛睁开。"
顾惜朝浑身发颤,皮肤上毫无破口,那香玉种入体内时便已痛得死去活来,还不要说那极端脆弱的眼睛?赵佚见他怕极,笑了笑道:"把他按紧。别让他动了。"
药汁滴入他眼中时,整座虚花殿里,便只听到顾惜朝的惨叫之声。在他身上种香玉时,他还忍得住不叫出声,此刻已叫得声音都哑了。
那药汁入眼,其痛如同万刀活剐!
赵佚却恍若未闻,只轻轻吸了两口,已觉得空气里有般香气在浮动了。不由得笑道,"来得倒快,已经嗅得到那股子香味了。"
顾惜朝头往后一仰,昏了过去。赵佚大惊,伸手把他抱在怀里,只听到他骨节脆响声音越来越快,如同爆豆似的。心下一寒,知道自己此刻再不替他设法,再这般拖延下去,就真会没治了。按了他后心,一股真力渡了进去,见顾惜朝呼吸渐渐匀称,却停了手,在那里犹豫了。
金炉香销,层层叠叠的红绡,就在虚花殿里坠着。坠得重重,逶迤在地面。
烛火跳得毕剥毕剥地响,满殿里,就只有香,浓郁得让人发晕的浓香。还有满眼的红,红得耀花人眼的红。间中夹了明黄色,帝皇的那种颜色,红映了黄,就是夕阳的金晖,偏生在那烛火里晃动,却带了淫靡的色。
顾惜朝的脸,在温泉的白雾中,却惨白得一如那白瓷的花瓶。就像纯白的瓷,白得就是永远的白,没有一丝血色。瓷器又哪来的活人气息?
殿门缓缓开启,有脚步声,踱了过来。显然是赵佚有意放重了脚步。
顾惜朝对那温泉已是怕得到了骨子里,赵佚温言道:"怕什么?难道你还想逃?"
伸了手拉开顾惜朝的衣襟,直露出肌肤。顾惜朝羞怒交集,如同出了水的鱼,在他怀中拼了命地挣扎。赵佚吃吃笑了,道:"傻孩子,不懂么?越是挣扎,你越是吃亏啊。我就爱看你这般鱼儿出水般的模样,你越挣扎越让人想征服。"
伸手便褪尽了他的衣服,赵佚极喜他的肌肤,柔滑坚实,如同瓷器般坚实,奇的是他的肌肤平时就如同瓷器般冰凉,看他皮肤上逐渐染上一层潮红,继而慢慢热度越来越高,种下的香玉逐渐发出那股销魂蚀骨的暗香,直是令人销魂。
见顾惜朝挣扎个不休,赵佚眼中闪过一丝恶意的光彩,按住他便把他按进了水里。顾惜朝猝然入了水,无法呼吸,更是拼命挣扎,却挣不出来。
隔了半日,赵佚见他挣扎渐渐平复,才把他从水里拉了出来。顾惜朝立时呛咳不止,完全没了反抗的能力。只能任赵佚摆布。
赵佚慢慢咬啮着他的脖颈,那细致的触感让他欲火如焚,低声调笑道:"也怪你自己,怎么就生了这副模样呢?"见顾惜朝虽然无力挣扎,眼里却像在喷火,又笑道,"别瞪我,论模样儿你算不了什么,倾国倾城的我见多了。"在他脸上拧了一把,道,"可就你让我着了迷,就想看你哭的模样儿。"
顾惜朝气得几乎要晕了过去,咬着牙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不如杀了我干净......"
顾惜朝的肌肤就如同象牙,在烛光下是象牙黄的光泽,肌理莹润,赵佚伸手在他胸前抚摸,猝然用力掐了他一把。顾惜朝惊叫一声说不出话来了,赵佚又笑道:"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你?惜朝你真是说笑了,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顾惜朝听到此言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索性闭了眼,对他来了个不理不睬。任了赵佚的手在自己身上抚摸,唇在自己唇舌间纠缠,却慢慢地呼吸不匀起来。论挑逗人的手段,赵佚自然是厉害得紧,顾惜朝哪里在他手下讨得了好去?呻吟声渐渐溢出了唇间,赵佚一笑,手下的动作又加快了。
"你难道就不想永远除了这玄天七音的隐患?你难道就不想远离了这座虚花殿,去做你想做的事?想想看,外面的天,外面的水。"
顾惜朝本来茫然的眼神此时更如同蒙了一层雾,微张了口,不知道在虚空里看些什么。
"我只要今夜的你。最后一次。"
顾惜朝抬起头迷迷茫茫地看他,仿佛从未见过他似的。最后却慢慢展开了笑颜,如同窗外莲池里的那朵清莲,在风中,月下,慢慢绽放。
顾惜朝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赵佚伸出手,轻触他的脸。仿佛像碰碎了最精致的瓷器般,一点一滴地碰触着,仿佛想记住他的容颜。
"眠风。"
杜眠风应声而进,抬头见了顾惜朝衣衫不整,又忙垂下了头去。
"趁他睡着,把他送到山庄里去。他醒来后,要走要留,都随他。:"
杜眠风犹豫道:"那还要不要跟着他?......"
赵佚望着顾惜朝的睡容,道:"不必了。让他......选自己的路吧。"
我就这样看着你吧,看你最后,会走到哪里。
第38章
白杨林。昏黄的月光。掠过山岗的阴冷的风。一团团绿色的火在乱石间飘动。白杨树被冷风吹得飒飒作响。
戚少商握紧了逆水寒的剑柄。换回这柄重剑,让他有心安的感觉。
噗地一声,一只夜枭从一棵老树上扑扑飞起,直向戚少商这边冲来。戚少商微侧了头让过,那鸟又停在树枝上,瞪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他,直看得戚少商一股凉意冒了起来。
回头望了望那块墓碑,墓碑修得很气派,上面刻着雷纯的名字。绝色红颜,如今也只不过是一堆黄土。回想起那个十五月圆之夜,雷纯在月下抚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柱香袅袅升起,将那姣美如月的面庞罩在一层轻烟之中。
美丽得就像一轻触就会碎掉似的容颜。
戚少商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准备好的铁锹,一铲铲地挖下去。土质还是松软的,挖起来并不费力。但是挖了半日,终于露出黑木棺材的时候,戚少商也是出了一头大汗。
戚少商犹豫了片刻,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云层散开,依稀可以见到苍黄的月亮。戚少商苦笑,自己怎么竟做起这等事来了?
撬开棺材上钉牢的铁钉,戚少商慢慢移开棺材盖。咯吱一声响,都让他机伶伶打了个冷战。伸手出,掀开尸体身上覆的锦缎,借着月光看去,戚少商一惊,锦缎又从手里滑落了下去。
那具女尸穿了华服,身形袅娜,满头乌云。唯有一张脸,不,已经没有脸了。不知道被谁,把她的面皮活生生地揭了下来。
戚少商强忍住恶心的感觉,俯下身去细看。那揭她面皮之人手法极巧妙熟练,边缘整齐,揭下来必定是张完整无缺的。戚少商了然地点了点头,总算解决了一个问题。
用这张脸去骗关七,当然是无往不利了。关七本来便疯疯癫癫,又在夜里,哪里注意得了真假。
事实上本来雷纯与温小白也绝不可能毫无差距,关七会把这两个人认混,即使这乔装的女子有何破绽,也不必担心。
戚少商叹了口气。杨无邪是想不到这般阴损的诡计的,想来定然是......甩甩头,又低了头,解开雷纯衣服,细察她身上的伤口。
半晌,戚少商直起身来,眼中神色很奇怪,似疑惑,又似恐惧。
戚少商的身影自白杨林隐没后,两个人影,自林中转了出来。
月光射在其中一人的脸上,苍白得如同半透明的玉,唇角似笑非笑,眉梢似挑欲挑,却是顾惜朝。眼中却一片冰冷,看不出有丝毫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