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H市的当天，余冰露就拉着岑京跑了很久。
H市是冬天的好去处之一，余冰露带了很多条裙子，裙子不是带有蝴蝶结就是大波点，她的耳环头饰也很夸张，在路上引路人频频回首。
岑京讨厌自己的妻子被别人看，尤其是男人，后来干脆就坐车，去哪都坐车。
他们会在H市玩半个月，过了年后再回去。
在这几天里，岑京是第一次认识到原来自己妻子会这么灿烂地笑，他也跟着心情很好，感觉因为一次度假都年轻了好几岁。
跨年夜这天，余冰露听说H市有个地方午夜会放很多烟花，岑京带着她过去，那里已经有了很多人，车也停了很多。
在车上，余冰露趴在车窗瞪着大眼看外面，她看见了一对夫妻，朝岑京指了指。
“快看！那个女人好漂亮！看那身材真好，那身复古红裙我好喜欢！”
岑京顺着看过去，点了点头，“你喜欢我给你买。”
余冰露摸摸自己头上的蝴蝶结，“算了，我根本不是那个风格，撑不起来的。”
司机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停下，两人下了车，现在是黄昏，离午夜还有很久。
H市虽然温度比其他城市高一点，但晚间也有些凉，他们所在的又是江边，岑京把大衣给余冰露披上，余冰露的手已经很凉了，他捂了捂，后来拿出手套给她戴上。
两人拉着手沿着江边散了会步，远远的能看到前方的灯塔。
天渐渐暗了，他们走着走着遇上了余冰露先前车上指的那对夫妻。
那对夫妻正在拍照，丈夫拿的机器看着就很内行，而妻子在前方摆着动作。
余冰露站在原地不肯走了，她满眼都是喜欢，尽管对象是个女人，岑京也不太高兴。
“这姿态，风情万种，天哪我爱了……”余冰露喃喃着。
岑京心里不是滋味，拉了拉余冰露，余冰露不肯走，直等人家拍完收了机器她凑过去搭话。
“你们也是来看烟花的么？”
白歆看着眼前这个打扮很可爱的女人，她没说话，千乘给她披上外套又把帽子手套全给她套上，才笑着道：“是啊。”
岑京看到了千乘的脸，顿时危险感增加，上来站在妻子身边。
余冰露压根没注意千乘，她还想说什么，瞧见了白歆手上的手套，惊喜道：“哇塞！我们手套一样哎，好有缘分！”
她欢喜地挥舞着手给白歆看，白歆愣了愣，确实，她们都戴着粉白黄花的手套，看得出是同一款。
白歆开口道：“是挺巧，这是我女儿送给我的。”
白歆的手套是三年前千结在街上买的，母女一人一双。
余冰露眼睛亮了，“你有女儿啊，真好，多大了？”
提到女儿，白歆不怎么爱笑的人也神色柔和了起来，“25了。”
“真好真好。”余冰露连声说着，“我喜欢女孩，可惜生了两个都是男孩，还是女孩好啊，多可爱。”
白歆勾唇，余冰露看得脸都红了。
她上前一把拉住白歆的手，“姐姐我对你一见如故，我们一起看烟花好不好？”
白歆很讨厌别人碰到她，但这个女人她意外的不讨厌，任她拉着一起往前走。
“你多大？”白歆问。
余冰露欢快地答：“56。”
白歆道：“那你比我大，我53。”
“咦？是么？”
“……”
看着前面走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岑京和千乘对视了一眼，朝对方礼貌一笑。
第4章
今天是跨年夜，岑郁躺在沙发上，超大屏的电视上放着古装言情剧，他听着声音，打开了手机。
朋友圈里都是晒着年夜饭团圆照的，他翻到了余冰露的，这些日子她没少发朋友圈，自拍合照风景图刷了很多屏。
他手指准备划过，忽然顿住了。
她一小时前发了一条，内容是碰到了很喜欢很喜欢的美女姐姐，感觉两个人好有缘分。
配图上，是两个人的合照，笑得傻兮兮的她和一个微微勾唇但眼睛里有光的女人，她们两个都戴着粉白黄花的手套，岑郁感受到了自己母亲对人家溢出屏幕的喜欢。
他沉默了片刻，余冰露的视频通话打了进来。
他接起，听到了她上扬的音调。
“宝贝新年快乐啊，我在这边玩的很开心喔，你呢，怎么过的啊？”余冰露在视频里朝他挥了挥手说着。
余冰露看到了视频里有些懒散的儿子，她难得见到他这样一面。
她那边声音有些嘈杂，岑郁凑近一些才听得清，他回：“新年快乐，你们开心就好。”
听着儿子声音低沉，余冰露道：“你没在老宅么？爷爷他们呢？”
岑郁将电视声音放低，说：“陪他们吃完饭就回来了。”
余冰露“哦”了两声就不再问家里的事了，她转问：“看到我的朋友圈了么？我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人，难得合眼缘啊，超级漂亮的说，人家夫妻两个也超恩爱的！”
岑郁“嗯”了一声，又听她说：“我之前跟你要的手套，你晓得哈，你不是说已经绝版了么，这个姐姐也有，这就是缘分啊，绝版了还能碰到，嘻嘻嘻真开心！”
岑郁又“嗯”了一声，余冰露斜了他一眼，“看看我们这边多热闹，就你自己冷冷清清待着好可怜啊，你要不也来玩两天吧，反正公司也休息了。”
岑郁没说话，余冰露突然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啊，我这个姐姐有个女儿我超喜欢的。小姑娘小你几岁也没有男朋友，我觉得肯定是你喜欢的类型，可惜小千不喜欢拍照不能给你看看。我把姑娘微信要来了，到时候发给你啊，你加上人家跟人家聊聊。”
岑郁听罢皱了皱眉，“不必，我不加。”
余冰露意料之中他会这么说，她手指点了点屏幕中的他，叹了两声：“你啊，你啊。”
岑郁不为所动，“还有事么？没有我挂了。”
余冰露嘴里哼道：“傻孩子，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好的缘分。算了你挂吧，马上要跨年放烟花了，不跟你说了。”
岑郁当即挂掉，下手非常果断。
房间里静悄悄的，关着灯只有电视上的光亮，他闭了闭眼，这B市不能放烟花，过年都没了年味。
房间内的大摆钟忽然响起，午夜十二点，与平时没有分毫差别。
他拿起遥控把声音放大，脑袋里却在想她此刻在做什么。
无论做什么，她都一定是笑着的，是热闹的。
叹了口气，他打开手机，给远在N市的严钥发了个大红包。
严钥立刻就领了，还回了个跪谢老板的表情。
岑郁没理他，就这么片刻功夫，过了两分钟，余冰露就又发了朋友圈。
看着朋友圈那个红点，他打开看了一眼。
余冰露发文：新年快乐！最最最开心的一天！景美人美心更美！我的作者大大也冒泡了！简直不能更赞的一天！！
下面她配了九张图，多数都是烟花和烟花下的江景，她难得没发自拍，岑郁将图点开，一一翻过。
原来这就是烟花，这么绚烂。
他从小就在B市，只在很小的时候有点记忆，后来就再没看过烟花了。
他的手指忽然停住，最后一张江景的图上带了一点岸上的人。
看烟花的人很多，余冰露拍到的只是一角，他将图放大，整个人坐了起来。
离镜头不远处的护栏边，最边上有个女孩，尽管只是一个侧脸，岑郁也认了出来。
他手微微有些颤抖，寻找多年无意中竟然发现了她的踪迹，他立刻拨了一通电话。
“给我订去H市最近的机票。”
挂断电话又给严钥发了一条，“去H市，她在那儿。”
严钥立刻就回了，“收到！”
他想了想，又给余冰露拨了个电话，好一会儿余冰露才接，余冰露问他：“怎么了宝贝？”
岑郁声音有些干，尽管他已经知道了还是问道：“人已经散了吧？”
余冰露回答：“是啊，看得人好多好多，太挤了，看完烟花就都回去了，我们也已经在回酒店的路上了。”
岑郁沉默片刻，说：“我明天过去。”
余冰露惊讶地“啊”了很大一声。
余冰露不知道自己儿子突然发什么神经，她一大早拍醒岑京，岑京不想动：“他来就来呗，做老子的去接他干嘛，不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