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听完故事的结局后,心脏仿佛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啃噬一般,泛起酸胀的疼痛。
林晚久违地张开嘴,声音颤抖:“这么多年,你一直相信是自己害死了他?”
周衍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手背抵着额头,哑声道:“医生和朋友都劝过我,说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但是所有人都可以这么以为,只有我不行。”
因为那将会变成一个罪人的辩解与开脱。
林晚垂下视线,看着他用力到骨节泛白的手指,声音不自觉地温柔起来:“我不认识从前的你,所以我不会下任何判词。所有的是非对错总归摆在那里,你认或者不认,都不会改变它的结果。”
周衍川扼住手腕,低哑地喘了口气,好像刚才的坦白抽走了所有的力量,让他变得万分疲惫。
“但是我认识周源晖,他有时会跟我聊到家里人,只不过从来没有提起过你,所以我想,你确实是他压力的一部分。”
林晚也弯下腰,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疼惜地看着处于痛苦与自责之中的男人,“可你知道吗?他每一次聊到父母的时候,讲的都不是开心的经历。”
曾经的周源晖永远不会想到,有朝一日,那个和他一样喜欢鸟的小学妹,会和那个处处比他优秀的堂弟认识。
他把林晚当作彼此理解却又不过分亲密的朋友,有许多不方便对熟人提及的事,在她面前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彰显出痕迹。
他说小学有一次没考到年级第一,家长会结束后,父母把他所有的课外书扔进了垃圾堆。
他说父亲在公司升职成为副总,母亲会嘲讽父亲比不过远在燕都的叔叔。
他说母亲想买一套环境优美的别墅,父亲实地看过之后,嫌弃遇到的几位邻居像暴发户,被人知道会怀疑他们的档次。
“他们永远在跟别人攀比,比权势比家境比孩子。”
周源晖说这些话时,眼中有种漫不经心的意味,好像只是随便吐槽几句而已,“这种日子过久了真的好累,会崩溃你知道吗。我有时会梦见被他们装进箱子带到比赛现场,所有优点和缺点都被裁判用尺子一寸一寸地丈量。”
那时的林晚仅仅是个懵懂稚嫩的小女生,她会友善地表达对周源晖的同情、会向他传授让心情好起来的办法、会用不太过分的话语陪他批评叔叔阿姨的错误。
但是她做了那么多,却唯独没有听懂周源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潜台词。
——他在求救。
四周寂静了下来,唯有昆虫攀爬过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
半晌后,周衍川缓缓吐出一口气,用手盖住了眼睛。
林晚不忍心看他这样,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毫无防备的男人往下带了带。
然后用饱满柔软的双唇封住了他痛苦的叹息。
“别再怪自己了,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闻笙的新文《诱我深入》,正文已完结,正是入坑的好时候~
文案:顾新橙二十岁那年鬼迷心窍,爱上一个男人。
跟了他一年,她终于看透他的冷性薄情。离开他那天,雨丝冰冷如刃。顾新橙甩开车门,冒雨下车。
傅棠舟端坐车中,看她狼狈的身影,嗤笑一声,扬长而去。是夜,傅棠舟现身酒吧,友人问:“傅哥,今儿个怎么没瞧见你带顾妹妹来?”
灯光酒影里,男人漫不经心地抖落烟灰,冷嘲说:“过两天就带她来。”两年后。
“傅哥,顾妹妹还没带来呐?”
“给老子闭嘴。”
*
顾新橙在机场推着大包小包,左顾右盼,等一辆出租车。
傅棠舟半条胳膊搭上车窗,“我顺路,正好送送你。”
顾新橙拒绝,“不搭顺风车。”傅棠舟柔和了三分语气哄她,“听话,上车。”
顾新橙冷冷睇他,“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再后来,傅棠舟搂她的肩,闻她熟悉的香气。
他哑着嗓,一声又一声地重复着:“新橙乖,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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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林晚的心脏跳得飞快, 噗通噗通地拍打在她的胸口,让她根本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
上回蜻蜓点水的那一吻,仅仅够她记住周衍川嘴唇的触感。
而这一回的深吻, 被她拉长了时间的界线,让她能够记住更多与他有关的细节。比如他后背绷紧的力度, 比如他眼中涌动的暗潮,比如他与她唇齿相依时, 喉结滚动的性感声音。
周衍川或许侧脸躲过一下, 也或许没有,他记不太清楚。
林晚身上洗发水的淡香味萦绕在他的呼吸里, 像一剂裹着糖衣的良药,渐渐抚平了他内心旷日持久的刺痛。
彼此间连接的气息炽热滚烫,与林晚方才再温柔不过的安慰相比,就像喷薄的火山将岩浆哗啦啦倒在了冰川上,噼里啪啦响起的, 既是火苗攒动的声响,也是冰块裂开的动静。
它们在高温下纠缠融合, 再也分不出彼此的距离。
直到一只惊醒的野猫窜出草丛, 才打破了校园沉寂的宁静。
林晚嫣红的唇瓣仿佛被酒浸润过,在黯淡的夜色下泛起暧昧的光泽, 口红不知被谁的温度融化了,模糊而放肆地越过唇线,让她的嘴唇显得比接吻之前还要更加动人。
她吐息还有些不稳,眼神却毫不掩饰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周衍川还是刚才的样子, 头有些不自然地稍低着,一副冷淡禁欲的模样,唯有衬衫底下的胸膛起伏,正在悄然宣泄激吻过后凌乱的呼吸。
周围的空气依旧灼热,带着点不够真实的虚幻感。
两人都像大梦初醒一般,思绪恍惚。
林晚悄悄抬了下眼皮,扫向距离他们不到一米远的摄像头,心中猛然一震。
啧,刚才怎么没发现此处还有一位“观众”。
她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小声又含糊地说:“惨了,好像全部被拍下来了。”
“嗯?你说什么?”
周衍川根本没听清,下意识往右靠过来。
明明前后不过几分钟,林晚却觉得现在的周衍川闻起来不太一样,好像他身上沾染了属于她的味道,又好像是那种被称为荷尔蒙的男性气息变得有存在感了。
刚才当着摄像头的面耍流氓的威风瞬间烟消云散,她居然没来由地慌乱了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往旁边退。
这条长椅根本就没有扶手,她一下子退得太远,直接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歪歪扭扭地往地面栽过去了。
周衍川动作很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人扯了回来,他皱了下眉,有点无语:“亲完就躲?”
他嗓音是哑的,声带像被砂纸打磨得更加磁性,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地放大。
林晚睫毛颤了颤,发现一件很不妙的事,她好像脸红了。
不过大晚上的,应该看不出来吧。
侥幸的念头刚在心中升起,男人若有无似的目光就从她脸上扫过,仿佛带着温度一般,从她不安的眼睛缓缓游向饱满的嘴唇。
“脸红了?”他低而平缓地问。
林晚:“……”
看破不说破懂不懂啊!她第一次干强吻的事,业务不熟练紧张了不行吗?为什么被强吻的人现在反而比她还淡定呢?
周衍川的目光继续往下,扫过她骨肉均亭的身体,最后落在她因为紧张而绞紧的手指,白皙的指尖微微颤抖,像一下下地敲打在他的心上。
怔然良久后,周衍川叹了声气。
林晚不是第一个知道那段过往的人,在她之前,有曹枫,还有他陆陆续续看过的几位心理医生。每个人都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也不需要愧疚,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周源晖的事。
然而周衍川做不到他们的要求,他没办法置身事外,像局外人谈论新闻那样,用理智且客观的态度去分析堂哥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