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险些扑到明璋怀里, 季濯缨脸红得要滴血, 声如蚊讷:“佩玮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明璋一看他这羞涩的小模样,心里的野兽又蠢蠢欲动,“那不如来我这边坐吧, 我扶着你。”
她只是觉得阿缨脸红时, 清冷的气质就被中和,十足软甜, 就像仙人下了凡,所以才常常逗他。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季濯缨脸红归脸红,却是眼疾手快地坐了过来,若即若离地挨住了她。
明璋向来是口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侏儒。
季濯缨按着她的要求坐过来以后,她反而如同被点了穴,僵着一动不敢动,更别说像刚才脑中想的那样将阿缨揽入怀中了。
明璋做贼一样,浑身出汗,时不时偷偷看阿缨一眼,又赶紧将视线收回来,生怕被发现。
嘴巴张了几下,她还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季濯缨“噗嗤”一声笑出来,伸出根手指戳了她一下,“佩玮姐姐,你怎么了?”
明璋像被针扎了,慌乱得手足无措:“我没事!你揽着我吧!”
“啊?”季濯缨震惊地瞪大眼。
“不是不是!是、那个、我揽着你吧......马车太颠簸了......”明璋嗫嗫嚅嚅,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季濯缨笑得更灿烂,如同天山雪莲盛开,冰霜退却,圣洁无比,美好得令人心醉。
明璋看呆了,直到那朵雪莲将自己塞进她怀里,才回过神来。
季濯缨搂着明璋一只胳膊,调侃她:“那日你赈灾回来偷偷见我,可不是这么孬的样子。”
明璋被他提起那日之事,又回想起那个未完成的吻,心头一阵荡漾。特别是右手臂上还挂着个天仙,她觉得自己怕是要当场升天了。
不行不行,再不转移话题我明璋就要流鼻血了!她慌慌张张开口:“阿缨,你猜我今日要带你去何处?”
季濯缨知她又不好意思了,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配合她:“何处呀?”
“是我在城外的庄园!有山有水,处处奇趣,且只你我二人,定叫你去了还想再去!”明璋说到了自己擅长的地方,又恢复了坦然,一副口若悬河的样子。
“说起来,儿时有一次偷跑过来玩耍,回去的时候还逮了个人贩子团伙呢!”
明璋十分骄傲地昂起下巴,等待阿缨询问她细节,再惊呼着拿崇拜目光看她。
可是等了好久,也没听阿缨回话,她有些不解地转过头去,却发现阿缨拿两只黑亮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见她转过头来,那眸子又十足幽怨,季濯缨恨恨开口:“佩玮姐姐果真是没认出来我,要不就是把我给忘了!”
明璋眨巴眨巴眼,有些不理解,“啊?”
季濯缨不说话了,只是拿眼睛盯她,面上的表情也都收起,气质一瞬间冷下来。
明璋仍旧不解地歪着头,像只憨狗子,“阿缨你说什么?”
季濯缨不回话,仍然盯着她看,两只眼珠子乌黑发亮。
看着看着,明璋突然觉得这眼睛好像在哪见过......
“你是我当年救出来那个小公子!?”
季濯缨这才不再瞪她,面上不太高兴,“我从小到大长相也没大变化,以前还刻意在你面前晃荡,佩玮姐姐却认不出来,可见当时便没把我放在心上,从那人贩子手上把我救下,也同救个猫狗没什么区别。”
他语调委屈,“我还以为你当时撞那胖女人,是因为见不得我挨打。”
明璋心里惴惴,我救你是因为当年年纪小瞎逞英雄啊,这种见不得你挨打和你想的应该不是一种?
但是她怎么会说大实话呢,强烈的求生欲使明璋挺直脊背:“阿缨,我当年还小,又脸盲,不认人的。”
明璋讪讪一笑,竟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婚后被夫郎追问同其他男子关系的修罗场。
做女人,好难!
“对了,那时我给你玉佩你怎么不要啊?拿着玉佩我不就能认出来你了?”明璋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
季濯缨对她的解释不置可否,反而眼神奇怪:“八尾风佩是太女独有,女皇是九尾,其余皇女是七尾,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教给我的。”
“我当时见这玉佩才知道你是太女,心中震惊,又不敢随便拿太女的东西,正想着跟你要个其他,你就跑了。”
“啊,当时禁卫军头子催我回宫,说是母皇找我找疯了......”明璋解释得干巴巴的,随即又不高兴道:“可是我被带回去以后,母皇看都未看我一眼,也没有惩罚,就宛如我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一点都不管。”
明璋心情低落下来,季濯缨安慰性地摸摸她的手背,开始转移话题。
“佩玮姐姐,被拐那日我也是偷偷溜出来玩的。”
明璋诧异地看他:“你偷溜出来?”
阿缨看着便是极为听话的模样,儿时竟也有过如此调皮的行为?
季濯缨点点头:“小的时候母亲管得严,我心里却还是爱玩的。七夕那日母亲想起父亲,心里难过喝醉了酒,我便钻狗洞出来瞎逛,没想到逛了半条街便被拐了。”
他面上不好意思,接着说:“还好你来救我们了。”
明璋摸摸他的脑袋,宠溺地笑笑,“我当时就是见你那么好看,且年纪小小还十分冷静,心中欣赏,才多管了这闲事。”
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明璋猛地坐直:“阿缨,你是不是因为我救了你才喜欢我的?”
她面上神色急切,眼巴巴等着季濯缨回话。
季濯缨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思考的表情,“应该不是吧?我那时才八岁,还是个小孩子,哪知道什么喜欢?就是对你十分感激,有了些兴趣,便处处留意。”
“母亲给你们上课的时候,我还扮成书童去偷偷看过你。你那时课业优秀,侃侃而谈,儿时又救过我,这才叫我心中多了些波澜。”
季濯缨到底是男子,脸皮薄,也不太愿意继续说了。
其实无非是先有了恩情,又有了风姿,少年人的爱慕总是突如其来不讲道理,某一刻被击中心湖,感情便随之而起,一往而深。
明璋怔怔望着他,突然十分后悔,为何自己当年没心没肺,认不出他,平白叫他一个人付出,一个人等待,一个人追寻。
嘴中莫名发苦,胸口沉闷,明璋嘴唇抖动,将旁边的小仙子紧紧揽住,那下巴蹭了蹭他头顶。
季濯缨被揽着,有些隐秘的欣喜,又有点害羞,伏在她怀里不说话,只觉得女子身上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不是熏香,却好闻极了。
马车依旧颠簸,走了半个时辰,路过了人山人海的鹤首山,直直停在了明璋的庄园门口。
庄园是拿足有一丈高的高墙圈住了一片山,大门威武高大,内里除了日常维护打扫的下人外,并无杂人。
前后左右没看见有人,那边藏着行迹的虎翼也发出了无人跟随的暗号,明璋一瞬间宛如脱缰的野狗,从马车中跳出来,又把季濯缨扶下来,便牵着他往庄园里走。
“你的轮椅......”季濯缨被她拽着,有些担忧地问。
明璋知道他是怕自己被人看见行走,露了馅。但她昨日便已遣了人来通知过,将庄园打理好后,今日内里除了厨子不许留一人。
那厨子也是蓬莱居的人,是祖父留下的,绝对靠得住。
是以她轻松地笑笑,刮了下阿缨鼻头,“小管家公,没事的呀!今日既带你来玩,我定是做足了准备的,你就安心跟着我玩,不必多操一丝的心。”
季濯缨这下放心了,便也灿然一笑,“好呀!”
庄园里有个山头,但是从大门进来,也还有一片密林平地才到山脚。
明璋眼珠一转,贼主意上了心头,悄悄附在阿缨耳边说了句什么,直把他羞怒得要追着她打。
明璋哈哈笑着,撒腿就跑,季濯缨奋起直追。
两人打打闹闹,不一会便站到了上山的石阶前。
季濯缨跑得气喘吁吁,捂着肚子弯腰站着大喘气,直朝明璋摆手,“不、不行了,我跑、跑不动了。”
明璋身体好极了,装病这段时间,每日夜里也悄悄锻炼身体,跑这几步根本没感觉。
见季濯缨累成这样,再爬山怕是也没力气,她贼贼一笑,快步走到季濯缨面前,背对他蹲下,猛地用力,便握住他腿弯将他背在背上往山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