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道看着顾文举道:“繁文缛节便免了,你首先的任务就是将这个流氓赶出兰泽!”
穆远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一直嚷嚷,吵死了!”
顾文举愣是没反应过来,毛山医师摇晃着身子,恭喜笑笑道:“恭喜你啊,笑笑!你那位朋友,可是帮了大忙,居然想从兰泽要人,穆老头怎么能忍呢!”
毛山医师临走前,给了顾文举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文举见状,皱眉道:“村姑,这群老头有问题!”
凤笑笑怒颜道:“我看有病的是你!”
顾文举还未说话,就被凤笑笑往屋外推着走,“凤村姑,我是为你好......”
凤笑笑将顾文举推到兰泽院门口,顾文举还想进去,笑笑威胁道:“我劝你别撒野啊,我师父可是会用毒的,小心他给你下点白露散,让你拉肚子拉的出不了茅厕!”
顾文举似乎理解到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他见凤笑笑将院门给用力关上,在外面紧张的呼道:“凤村姑!你给我等着!”
顾文举回到屋里,发现尽深居然不在,好奇道:“去哪了?都这么晚了。”
后又甩手道:“不管了,睡觉!气死我了!”
自那日与淳于清在空幽之地相遇之后,两人每晚都会来此,以乐会友。
淳于清早已在此地抚琴等候,见尽深从丛林里走出来,笑道:“你来了。”
尽深总是面无表情的“嗯”一声,可淳于清却能感受到他的语气变化,渐渐与自己熟络。
尽深坐在淳于清的身边,拿出陶埙,淳于清道:“近几日,我写了首曲子,我们对一下,你取个名可好?”
尽深看了眼淳于清点了点头。
月光皎洁的给枯草镶嵌了一层云白的外衣,寒冷的风像是山上的流水,刺骨冰凉,勋和琴的合音却像秋天清凉的夜晚令人沉醉......
爱是一种无法逃离的情绪
醒,便是花落残飞的开始
爱是玩弄命运的天意
也好,永别和安息
随风飞向远去
尽深抬头道:“就叫,明月如霜吧。”
首阳城。顾家。
管家戴轩早早候在大门口,准备迎接今日回府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已然正午,就见少爷的马车出现在视野中。
大少爷顾文君下了马车,二少爷顾文庭紧随其后,戴轩弯腰行礼,“大少爷,二少爷,大夫人已在大厅设宴,命我等人在此迎接。”
顾文君眼神淡漠,一言不发的就走了进去。戴轩仍是哈腰微笑。顾文庭“啪叽”一下,拍打着管家的背部,嬉笑着,“狗腿子,哄我娘真有一套,恶心!”
戴轩面不改色,早已习惯顾文庭的冷嘲热讽,他起身跟在两少爷身后,因为天生一张娃娃脸,三十几的人了,还似大好青春的少年一般。又生了一张巧嘴,心思细腻,特别讨顾家大夫人的喜爱。正因如此,顾文君和顾文庭格外厌恶他。
宴后,戴轩伺候大夫人午休,按照往日习惯去厨房准备下午的糕点,经过二少爷的居院时,被二少爷的贴身仆人奇树拦下,“二少爷要见你,戴管家。”
戴轩见又是相同的嘴脸,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嘴脸。戴轩随奇树进了二少爷的华滋院,每次进来,戴轩就感觉从胃里翻涌着一些恶心的残渣,顾文庭这种人还配赐华滋院,真是讽刺。
顾文庭正躺在院里专门为他新搭,供他玩乐的馨香台,他身边围着三个衣着暴露的烟花女子,戴轩又做躬卑之态,低头弯腰,一套标准熟悉的动作,“二少爷,您找我有何吩咐?”
顾文庭手里搂着,语气暧昧不屑道:“听说,我不在的这三个月里,有人看见你偷偷接济了那个,杂碎?”
戴轩震惊,处变不惊的他身子竟微微颤动,他一直都很小心,而且那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戴轩立即跪下道:“二少爷,戴轩怎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这种事?”
顾文庭微微坐直,身子向前倾,试探着,“我也这么觉得,戴管家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呢~”
顾文庭吩咐奇树道:“奇树,将那个看见的人,眼睛挖了,眼神不好还敢与老子说。”
戴轩迅速恢复状态,装作很困惑的样子,道:“二少爷,那个人看到的确实是我。”
“哦?”
“不过应该误会了,我不是去接济,而是去查看。”
顾文庭来了兴趣,“说来听听,你查到什么?”
“有一男一女在近半个月里,一直照顾着那群孤儿,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顾文庭神情变得严肃,“继续。”
“那一男一女看起来挺奇怪的,尤其是那红衣女子,穿着十分招摇,居然买了别人的新娘服当常服穿,而且还挺阔绰。”
顾文庭站起身来,一丝邪气挂在嘴边,“还有这稀奇事,有意思!那男子如何?”
“换种说法,男子像出生于江湖名门正派的公子,而女子像是来自邪教的,两人气质截然相反。”
“这事你不用探查了,你负责哄好我母亲就行,小杂碎的事,我来管就行了。”
“下去吧。”
奇树上前为顾文庭整理衣服,戴轩一看便知他这是要去向大少爷报告,虽是个凶残之人,却极听顾文君的话,也是可笑。
黎夜见薄雪一直用筷子在碗里捣着,满脸写着不悦,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薄雪瞪着黎夜,摔掉筷子,生气的走到窗边,折断兰花的叶子。黎夜上前拉住薄雪的手阻止她摧毁着,一脸疑惑道:“你是要急死我,你向来不是有话直说的吗?”
薄雪挣掉黎夜的手,推着他道:“我知道你心生怜悯,我也可怜他们,可是你到底要照顾他们到何时,你是答应陪我一个月,不是他们!”
薄雪气冲冲的踹门跑掉了,黎夜追上,出了客栈门口却不见薄雪的踪影。黎夜去了薄雪之前去过的地方都没找到她,心中是惭愧,更甚难过。
不知不觉中,黎夜又走到三阳这了,都走到门口了,想着不能将坏情绪带给孩子们,又后退了,还未离开,就听见三阳喊道:“大哥哥!”
三阳激动的跑到黎夜身边,见黎夜勉强一笑,又发现大姐姐不在了,聪明道:“大哥哥,你和大姐姐吵架了?”
“你为何?”
“大哥哥,你都写在脸上了!”
黎夜小声道:“这么明显吗?”
转而又蹲下来,摸摸三阳的脑袋,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三阳笑道:“大哥哥有所不知,今天是首阳城特别的日子。”
“特别的日子?是有什么节吗?”
三阳点点头,道:“今天是首阳城独有的湖神日。”
“传说,在三百年前,天降大旱,民不聊生。一位心善的神实在不忍,便私自下凡降雨,后受到天神的惩罚,化作首阳城的祈愿湖。后来首阳城的百姓为了纪念这位神,特将祈愿湖出现之日,称为湖神日。而这一天,首阳城的百姓都会在湖中放花灯祈愿。”
黎夜突然想到之前答应薄雪泛舟游湖的事,立即道:“三阳,多谢!”
三阳看着黎夜迅速离开的背影,露出一副小大人的神态,叹气道:“唉,真让人操心~”
突然背后冒出熟悉而又阴冷的声音,“谁让你操心啊,小三阳~”
三阳的表情立即呈惊恐状,整个身体都忍不住的颤抖,那些压抑黑暗,浓郁悲伤的画面不断涌入三阳的脑海,挥之不去,他害怕,恐惧,就像有双手即将要将他拉入地狱,生不如死......
第14章 第十三章
薄雪一身红衣站在祈愿湖旁高处房屋顶上,神色淡漠的望着湖上点点花灯,就像是诗里的银河萦绕的绚烂,而她却渐渐被月的阴影遗忘......
黎夜穿过人群,好不容易挤到最佳放灯的位置,却始终不见薄雪的身影。他站在人头攒动的木桥上,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那份失慌,就像茫茫沙漠里弄丢了唯一的绿洲。
自进了首阳城,薄雪倒是收起任性霸道的脾性,凡事都是依着他的想法来的,明明就答应了一个月的相处,却没怎么陪她,心思倒都用在了孩子们的身上。在黎夜的心里,与薄雪这样平淡的相处,是最实在而又真诚的,但忽略了她不一定是如此想。
黎夜闭上双眼,眉头紧锁,路过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瞧着他,可他的心却始终无法安静,那种急切的渴望正慢慢吞噬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