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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选址用了以前的府邸,不需要大修,只需要稍作修整,挂上晋王府的牌子就好。
婚礼前夕双方见面不吉利,燕归谨记着这一点,当真没有去找初筝。
婚礼则由礼部主持,一切都以——最耗钱的办。
反正钱是成王府出的,他们还能捞上一把,礼部的人自然乐意。
婚礼当天,燕归穿上喜服,站在铜镜前,白皙的脸绷得略紧。
红色的喜服将少年衬得更如神邸。
周身萦绕的不再是那静谧得近似压抑的气息,而是十分舒服的喜气。
他眉梢眼角舒展,浅棕色的漂亮瞳孔里,漾着浅金色的碎光。
“王爷,别紧张。”
“没有。”少年抿了下唇角:“你再帮我看一下。”
“没问题王爷。”小贵子笑着道:“您都让我看十几遍了。”
少年拨弄下胸前的红绸,微微吸口气:“走吧。”
“好嘞。”
刚踏出晋王府,少年就微微愣住。
铺有红毯的街道两侧,海棠花竞相争放,灼灼如晚霞,火红一片。
微风拂过,海棠花瓣飘落,整个街道交织出梦幻般的画面。
“真好看。”
“这些听说都是程小姐种的,可能是运过来伤到树木,花期的时候没有开,没想到今天竟然开了。”
“这可算得上是吉兆了吧?”
“十万海棠迎亲,晋王妃可真幸福。”
“说差了吧?这可是程小姐种的……”
少年策马从十里长街而过,翻飞的衣袂,扬起的红绸,飘落的海棠花,每一个画面都如画卷展现在眼前。
成王府前也围着不少人。
这次的婚礼是他们在皇城里,见过最盛大的婚礼。
婚礼上的每一个物件,听闻都是重金而来,奢华精致。
就连晋王乘坐的那匹马,都是万金难求的宝马。
燕归停在成王府前,有人上前拦着他:“哎哟,晋王,您来早了呀。”
少年眨巴下眼,有点无措:“是、是吗?”
“这还没到吉时呢。”
少年小心翼翼:“……那我等等?”
四周的围观的百姓低笑。
少年立在灼灼海棠花海中,低眉垂眼,安静的等着。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跳多有力,血液流得有多快。
他努力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拢在袖间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发颤,手心里全是冷汗,紧张和忐忑在心底交织。
吉时到——
身披红霞的姑娘被人簇拥着出现。
大红的喜服上如有流金闪过,随着走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是绣锦坊的那套……”有人认出新娘子身上的嫁衣。
“天呐!那可是绣锦坊掌柜花五年才完成的嫁衣。”
“我听说公主出嫁的时候都没拿到……”
“晋王身上那套喜服好像也是绣锦坊的,那是天蚕织金锦。”
“成王府真的是有钱啊……”
绣锦坊的布料很好认,因为全皇城只有绣锦坊有这种布料。
穿在身上行动的时候像流云一样,十分好看。
不过因为布料难得,除了进贡给宫里,绣锦坊自己留下来的并不多。
燕归蹭了蹭手里的冷汗。
心跳和此时的喜乐交织在一起。
浅棕色的瞳孔里,映着灼灼如晚霞的海棠,和那个朝着自己走来的身影。
少年上前将初筝打横抱起,朝着花轿走过去。
燕归想和初筝说话,但此时不合时宜,他只能将人放下。
从成王府到晋王府,一路上有人将金叶子和金豆子撒向两边围观的群众。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祝福如潮。
十里长街海棠落。
倾君红妆盛世迎。
古代的婚礼繁琐麻烦,好在初筝后面只需要坐在房间即可,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不这么做了。
下次不能这么干!
初筝将脑袋上的盖头拽下来。
绿珠吓得不轻:“小姐,您干嘛?”
“透气。”要被闷死了,头冠好重,衣服也好重!
“不行。”绿珠将盖头往她脑袋上盖:“这不吉利,得等王爷来揭盖头。”
“那你把他叫过来。”初筝理直气壮的道。
“……”王爷还在外面应付客人呢。
初筝还要拽,绿珠没法子,只能叮嘱她不能拽,她马上去叫燕归。
燕归一听哪里还顾得上宾客,赶紧回了房间。
绿珠识趣的退出房间,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第198章 王爷万福 28
燕归站在房间,半晌都没敢靠近。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你站着干什么?”初筝等得不耐烦,催促他:“揭盖头。”
想闷死我吗?
重死了!
“哦……”
少年拿起桌子上的玉如意,因为慌乱,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他走近床边,站在初筝跟前。
浅棕色的瞳孔里溢着丝丝缕缕的紧张。
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初筝等半天没等到他动静,伸手就把盖头给拽了下来。
喜帕下,少女肤若凝脂,貌若倾城,清冷淡然的眸子平静的扫向他。
少年微微抿下唇,握紧手里的玉如意。
他更像是那个新娘子。
“你喝酒了?”
少年局促的点点头,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
初筝冲他招手,少年拿着玉如意过去,小声道:“你不能这么将盖头取下来,不吉利。”
初筝:“……”麻烦不麻烦初筝唰的一下将喜帕盖回去。
“快点。”
燕归这下不敢迟疑,怕初筝又怕喜帕给拽下来。
“行了吧?”初筝问。
燕归点点头:“还有合卺酒。”
“快点。”我脖子都要断了!哪个狗东西在她脑袋上戴这么多东西。
燕归听话的转身去倒酒。
初筝端着就要直接喝。
燕归拉住她:“不是这样。”
再!也!不!结!婚!了!
绝!不!
初筝满脸都快写上麻烦两个大字,燕归白皙的手拉着她,绕过自己臂弯,轻言软语的道:“这样喝。”
他在外面喝了酒,说话的时候带着淡淡的酒香。
和他身上的幽香混合在一起,很是好闻。
初筝盯着他的微微张合的唇,烦躁的抽回手,一口饮尽。
在燕归失落的神色下,拉着他衣襟,迫使他俯身低头。
“满意没?”
燕归哪里想到合卺酒有这么一个喝法,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点了点头。
脸蛋白里透红,眸子微微有些湿润,此时神色透着几分茫然,格外温顺可爱。
总算过了。
初筝赶紧把脑袋上的东西撤下来,顺便脱了外面两层衣裳。
“……”
清酒顺着喉咙滚落进胃里,燕归只觉得灼烧感从某处升腾而起。
他微微后退一步。
初筝已经脱完最繁杂的那两层,坐在床边暗自松口气。
快要被勒死了。
舒服!
“你不出去了?”初筝见燕归站在原地,问了一句。
燕归:“……”
他都进来了,还怎么出去呀?
反正外面有人应付着,那些人也不是真的来祝福他,他在不在也没什么区别。
“我的封号府邸,是不是你帮我要的?”燕归低声问。
皇帝怎么可能会给他封赏?
“嗯。”初筝点头:“我对你好吧?”
好……
怎么不好……
燕归抿下唇:“你怎么做到的?”
初筝风轻云淡:“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不难。”
皇帝现在在乎的是什么?
是长生之法。
初筝从老头那里买来的那两个箱子里,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古籍和丹方。
燕归心底很清楚,怎么能不难呢?
这件事没那么容易。
她怎么可以说得那么随意?
他蹲下身,半跪在初筝面前,睫羽轻颤,声音低低的道:“你那个时候让我回去,我以为你后悔了。”
他接受皇帝的折辱,因为他知道,可以和她在一起。
可是他接受不了她的拒绝。
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直到他离开,她都没再说一个字。
即便是面对荣王的欺辱折磨,他都没觉得如此绝望过。
燕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乎她……
“我为什么要后悔?”初筝问得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