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系统给他种下一个可以随意选择“贫穷的亲生父母”和“富裕的非亲生父母”的种子,他不会有恃无恐,他不会慢慢在游戏一般可以不用努力不用付出真心不用顾及法律道德就可以随意获得想要的一切的生活里,真的变得肆无忌惮,然后毫无底线。
贺千建失去了自己,一味的依赖系统,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失去了系统,他将会一无所有,甚至根本承担不起系统出现过的后果。
江臣可以想象,等到系统从贺千建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之后,贺千建会变得如何疯狂,加上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又会如何走向灭亡。
只是,江臣却不太清楚,他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会在贺千建做错事而将他送进牢狱让他悔过三年,会不会忍心看他真正走向灭亡,毕竟不论如何,十几年的养育之情和根本剪不断的血缘关系,都是嵌入骨子里的东西。
不过,江臣也不打算和刚见面的陌生人聊这些。
“我不觉得他们残忍。”江臣勾了下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判断一个人之前请先了解一个人,你从未见过我的父母,和我的养父母可能也只有一面之缘,就擅自定义他们残忍,周警官,我很庆幸,你不是在警察局工作。”
周阳被江臣的话嘲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愤怒的同时又忍不住反思,难道他真的误会他了?可是贺千建说的那些过去,感觉也并不是假的啊?
江臣知道眼前的狱警其实没有坏心,甚至他可能是因为太过正直善良,才会为贺千建打抱不平。
可是,他可以忽略眼前狱警在见到他第一眼时就不礼貌的露出不喜,也并不介意他询问他时并不算友好的语气,但他不能忍受他这样诋毁他的家人,家人朋友一直是他的底线。
旁边的两个狱警本来还没有注意到周阳的奇怪,看到周阳去找江臣说话,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可没过一会儿,就见他们剑拔弩张起来,之前去接江臣的狱警立刻上前打圆场,只是可能由于也不太熟练,声音都有几分尴尬:
“刚刚我打了电话,贺千建马上就过来了,对了,江先生,还没问您,怎么这么一早就来了,平时很少有这个时间来探望犯人的。”
江臣也无意在这里和一个陌生的狱警发生争执,刚刚话说得难听一些也不过是因为那狱警触及了他的底线,此时听到旁边的人紧张的声音,也很快缓和了脸色:“工作太忙,早点过来等会儿再赶回去工作,可以节省时间。”
狱警有些惊讶:“我以为你这个年龄还在上大学呢。”
江臣笑笑:“我也在上大学,边工作边上学。”
“兼职吧。”另一个狱警道:“我弟弟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每天赶着兼职,我告诉他不要这样为了赚钱耽误学习也不听,总说是要给家里减少负担。”
那狱警虽像是抱怨般说着,眼底却是骄傲的笑意。
周阳皱着眉,想不到江臣这样的家世,也会为了赚钱在大学期间出去兼职,不过倒是没有怀疑他说的是假话,因为没必要,而且他隐隐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可是,江臣如果没有撒谎的话,贺千建就撒谎了吗?
第167章 穿回来第一百六十七天
没等周阳想明白这件事, 值班室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尴尬凝滞的气氛被钻了缝隙,随着赵警官接电话时爽朗的声音响起, 渐渐消散不见。
周阳不知为何也悄悄松了口气, 明明眼前的年轻人哪怕说着嘲讽的话,神色和语气也没有任何不礼貌的地方,可他就是觉得很难受, 一种压迫感是他不得不回想自己的过错。
这种感觉……仿佛还在警校时,被最厉害最严格的教头训斥,只是教头好歹还穿着军长拿着教鞭,光是一声装备就够让人发憷了,眼前的年轻人什么也不用, 只简单的眼神和语气,就能逼得人自我反思。
感觉到周阳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江臣不闪不避, 直直对上他的视线,平静的眼眸却让无意识盯着他的人瞬间回过神来,慌乱的撇过了头。
打电话的狱警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刚说了几句, 本来还带笑的声音一变,下意识看了眼江臣, 才问:“怎么回事?”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 赵警官脸色微变,然后挂断了电话。
“江先生,犯人贺千建出了些问题。”
江臣微微蹙眉, 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周阳已经立即上前半步:“怎么回事?”
赵警官有些奇怪周阳的急切,不过他本来就是要和江臣说这件事,也并不需要避着同事,就直接开了口:“贺千建今天在加工厂工作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和同牢房的王黑起了冲突,王黑下手没有轻重,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把剪刀,刺伤了贺千建。”
周阳:“伤得重不重?”
“不是很严重。”赵警官听到周阳追问,心里更觉得有些奇怪,依旧看着江臣道:“不过他现在在监狱的医务室,一时半会儿可能无法和你见面了。”
江臣微微颔首,倒也没有一定今天就要见贺千建,起身就准备告辞。
然而他才站起,周阳就叫住了他:“你就打算这么走?”
江臣有些不解:“还有事吗?”
“贺千建受伤了,你不去看看他?”
江臣脚步一顿,沉默地看了眼前的年轻狱警几眼,是真的非常不解,也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去看他?”
他之前和他说的那番话,明显就是清楚他与贺千建的关系,或许贺千建在和他说那些时擅自篡改了一些东西,但本质上他们的身份和他坐牢的原因是没法胡乱编造的,既然知道这些,还问出这样一句话,江臣真是不知道眼前的狱警到底是单纯还是蠢了。
“你难道不该去看他吗?”周阳皱紧眉头,自有一番道理:“贺千建做得再错,现在也已经为他做错的事情付出了代价,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原谅他?退一步说,就算是你不原谅他,他也是你养父母的亲生儿子,你的养父母对你这么好,你却在他们的亲生儿子受伤时连看都不去看一眼,他们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
江臣本来平静的眉眼,在周阳一而再地提起他的养父母时,渐渐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下来:“周警官,不管我的父母会怎么想,我想先请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贺千建是怎么被关进来的吗?”
这是今天江臣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周阳上次没有正面回答,这一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想到贺千建一次次受伤,家里一直不闻不问,又忍不住开口:
“就算是他绑架过你,可不是也没有伤害你吗?”周阳问:“而且贺千建好歹也是你养父母的亲生儿子,又在你亲生父母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真要算起来,你们也差不多是兄弟了。”
江臣听到这话,些微翻滚的怒意反而平静了下来,之前遇到这种事情,他哪怕不生气,第一反应也是认真讲清楚真相,可不知是不是和时风钺待久了,他也变得懒得不不讲理只认死理的人讲道理。
不过,他再好的脾气,再面对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和责备时,也不会毫无反击。
“周警官,请问如果有一个人,因为抢夺了别人的东西害怕被人发现,而决定杀人灭口,并且差一点就成功了,那个差点被灭口的人,是不是该因为最后被警察救了出来就心无芥蒂,并且劝说他的父母亲人都心无芥蒂,去原谅想杀他的人。”
周阳张了张嘴,想说贺千建没想要杀他,只是一时冲动。
江臣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淡声道:“贺千建派人绑架我,最初的目的是让绑匪撕票,我能获救是我的朋友和及时赶过去的警察的功劳,如果没有这些,贺千建一辈子也不会坐牢,而我也活不到现在。”
江臣话落,值班室一片安静。
在场的三位狱警,只有周阳是知道江臣和贺千建关系的,另外两个都不清楚,更没有听说过贺家江臣和贺千建的事情,此时听到江臣这么说,再回想之前周阳说过的话,职业素质也让他们将大致真相拼凑得八九不离十了。
赵警官咳了声道:“江先生,贺千建今天不能过来了,要不您先回去,到时候他身体好了我们再联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