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安神色黯淡地求饶:“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不该胡说的。”
“知道就好。”唐璟凉凉地说了一句,朝安才不会像他们这般狭隘。
不过,奉安也没有失落多久。他也有了觉悟,左右不过就是一顿骂就是了,再大不了便是受王管事几个脑瓜子,也不过就是疼一疼的时候,反正他也习惯了。他好奇的是另外一个:“少爷,既然跟王府没有关系,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不高兴啊?”
“没什么。”
“怎么可能,你回来的时候分明是失魂落魄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奉安一副我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眼神。
这蠢样子,唐璟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滚!”
行吧,他滚。奉安耷拉下脑袋,没精打采地滚了。
唐璟被奉安几句话说得,又想起了今儿在大明宫里听到的事儿。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儿,随手拨了拨火炉,俄顷,他才自言自语道:
“去就去呗,关我什么事儿?”
且不说唐璟这边,孙氏自打得知镇国公想要请兵挂帅的心思之后,差点没把镇国公府的房顶给掀开。以前唐郢夫妻两个还在府里的时候去,孙氏与镇国公吵起来还有他们夫妻俩人劝,如今孙氏找镇国公吵,旁边连个敢插嘴的人都没了。
他们只能屏气凝神,在边上听着孙氏的咆哮声:
“还以为你自己正值壮年是不是?也不想像你如今都多大年纪了,你可是连孙子都有了的人了!”
“胡说什么呢?我还宝刀未老,不输当年。”镇国公板着脸,十分不乐意孙氏说这些话。
孙氏这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又指着镇国公:“你是铁了心想要去送死是不是?”
“我那是报效朝廷!”镇国公就不喜欢她这态度,“如今还没出师呢,你就在这边咒我,是巴不得我回不来了是不是?”
底下的人看着这情况,都已经急上火了。国公爷和夫人都已经吵红了眼睛,什么话都敢说了。若是再继续下去,指不定今天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有人已经悄悄拉了拉陈大管家的袖子:“要不咱们去找二少爷?”
“且不说二少爷到底会不会来,就算他愿意来,这一去一回的,指不定国公爷夫人都已经吵停了。”陈大管家虽说也着急,可却没有着急到那个份儿上。他毕竟是看着国公爷和夫人一路吵过来的,要是着急的话,早就着急了,还用得着等如今?若是他猜的没错的话,顶多也就再吵一柱香的功夫。等两个人把最狠的话放完之后,便会陷入冷战,各自不搭理。
这回的事情有些严重,陈大管家掐指一算,觉得夫人这回大概又得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打理国公爷就。
正如陈大管家所料,火气上头的孙氏口不择言,什么话都敢放:“对,我巴不得你回不来。你回不来,最好咱们家反而倒是清静。往后我带着大郎和二郎,照样能把这国公府给撑起来。大郎继承国公府,二郎仍旧是侯爷。你要去送死,只管去送死好了,你前脚死了,我后脚就把你那些小妾通房全都卖出去,死了都给给你送几顶绿帽子戴!”
镇国公怒气直冲脑门,猛地扬起了手。
孙氏抬着下巴:“你打啊,照着这儿打!”
后头站着的那些人立马跪成了一片。若是光吵着那也就算了,可若是动起手来,那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镇国公攥着拳头,愤愤地放了下来:“我懒得跟你吵,不过这事儿,我是打定主意要去做的,即便是吵得再凶也没有用。”
说完,镇国公便黑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屋子。陈大管家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况,拔脚跟在了国公爷里后头。
镇国公一离开,孙氏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孙氏跟前得用的丫鬟婆子都上去劝。可她们越劝,孙氏哭得便越厉害。
“我这都是为了谁呀?还不是怕他在战场上出事吗,他也不想想自己都已经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没头没脑的,出了事就想冲在最前头。”
“朝廷又不是没有年轻的将军,哪儿轮的着他在前头冲锋陷阵啊,就他能耐,整个朝廷都没有人比他还能耐!早年间在战场上落下的一身毛病还没好,这便又要急着去送死。圣上还没说要开战呢,他便一头冲上去,说好听点儿是为国报效,说难听点儿不就是自私?他可有一刻将我们娘儿几个放在心上了?”
众人都知道夫人是担心国公爷才说了这么多的气话,便给她出主意。夫人劝不动,不代表别人劝不动啊:“夫人,要不您去请侯府的老夫人出面?”
孙氏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旧哭她的。
“再不行,就请二少爷回来。”
“二郎……?”孙氏抹了抹眼睛,“对啊,旁人劝不了,二郎说不定行呢?那老头子正想要同二郎缓和关系,这事儿别人说都不行,唯有二郎才可以。”
孙氏说着,却还有些迟疑:“不知道二郎会不会回来劝那老头子。”
“肯定会的。”老嬷嬷安慰道,“别看二少爷瞧着好像不大在乎国公爷的样子,可二少爷品行好,又孝顺,不可能不管的。您在他跟前多哭一哭,保准二少爷会同意回来劝说的。”
这几句话,叫孙氏立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精神了百倍不止。
“对,二郎肯定会来帮我的。”
第150章 去搬救兵
因为出征这件事情,镇国公自己也气得不行。
他可能要算是那么不讲理,不依不饶地非得找着他吵。跟孙氏散了之后,镇国公一个人在书房里头呆了许久,后来想是实在是觉得憋闷,转两圈之后,便出府去寻李尚书了。
李尚书本来在家歇着,他真的突然来了,李尚书也就放下手里的事儿了,转过头来招呼他:
“怎么又这么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了,谁惹着你了?”
“还不是孙氏!”镇国公一屁股坐到了李尚书对面。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镇国公遇上什么事也都不会瞒着李尚书,这会倒起苦水来,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回了府之后,便跟她说了安南那边的事儿。她一听说我想出征,就立马不依不饶起来,又是诅咒我,又是说我自私,什么难听的话都放了。”
“我也不是不知道她是在担心我,可是那些话听着实在是气人。我气不过,这才从府里逃了出来。如今我来府上是待不住人了,我一回去,她肯定又是得找我吵了。”
李尚书笑着给他斟了一盏酒,往他那边推了推:“你不是也说了吗,嫂子是因为关心你才说了那些话,她也是气过了头,所以才口不择言。”
镇国公一口把酒闷下:“可是她再生气也不能咒我吧?”
“消消气儿。来,再来一杯。”
镇国公将酒盏递给他。
李尚书也知道他这儿过来,纯粹就是为了倒一倒苦水。可是夫妻俩老是像这样也不是一回事儿啊,他劝了一句:“你就是脾气太暴躁了,一听到什么不遂你心意的话,便动辄发火。嫂子呢,性子也是刚烈,跟你一样喜欢冲动。都没有什么恶意,可就是碰上的事儿,总是说不到一块儿去。”
镇国公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想跟她好好说呢,吵了这么多年,我也早就累了倦了,可是我也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真像她说的那样,要我做缩头乌龟?”
镇国公是有好几年没有上过战场了,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携带过,没人勤练武艺,勤读兵书,他那宝刀未老并不是随便说说的,镇国公是真的觉得他还能一战。
他是个天生的武将,平生最爱驰骋沙场,上阵杀敌,他虽然年纪到了,可镇国公觉得自己本事和威望还在,绝对不会输给那些年轻人。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这是他在战场上学会的道理,镇国公至今不敢忘。
“我自小习武。练了一辈子的武,打了一辈子的仗,平生所有的功绩都是在战场上挣出来的,如今叫我龟缩在京城里头,早已经缩出了一身的牢骚了。要是这回还不能去,兴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去战场了。”
镇国公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年轻的时候她就不支持我,每回我去战场的时候,都要吵个天翻地覆。我本想来这回兴许会好一些,却没想到,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李尚书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