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是说离婚协议书?”洛之闻像是笑了一声,又像是叹了口气,“我已经委托给律师了。”
“嫂子!”韩谦山一蹦三尺高,“可不能啊,封哥不想离婚,他真的不想离婚!”
“谁说我不想离婚?”
韩谦山僵硬地扭头,发现封顷竹不知何时处理好了文件,面色阴沉地站在他身后。
“封……封哥……”韩谦山结结巴巴,“你……你不是……”
拿着登机牌的洛之闻自嘲地笑笑,他就说律师的想法是异想天开。
封顷竹怎么会不想离婚呢?
他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心里的郁结似乎融化在了天地间。
不就是离婚吗?
以后还会遇见更好的,前世的缘早就断了,他又何苦拉着封顷竹一起受苦。
可是想到封顷竹,他鼻子又酸了。
怎么可能忘得掉?
他爱了那么久,久到已经把爱他当成了习惯。
“你要去哪儿?”封顷竹抢过了韩谦山的手机,语气里夹杂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焦急。
洛之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贪婪地听着爱人的声音,然后说:“新拟的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字了,上面的条款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你要是没意见,就签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封哥,这回我都救不了你了。
第8章 阿文和洛之闻有着一样的眼睛
封顷竹动了动嘴,想问签什么,但是洛之闻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他捏着手机枯站了十分钟,直到韩谦山哆哆嗦嗦地提醒:“封哥,我的手机……”
封顷竹才把手机递过去。
“封哥,嫂子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封顷竹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我为什么会知道?”
继而喃喃自语:“他怎么忽然这么想离婚了?”
洛之闻想离婚,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疲倦了。
他跟在封顷竹身后这么多年,最后勉勉强强得偿所愿,虽然过程不美好,但是也没什么不甘心的。
既然封顷竹不爱他,他又何苦纠缠呢?
洛之闻一边想,一边登上了飞机。
十月末,飞往澳洲的飞机上稀稀落落坐着乘客。
洛之闻的位置旁边也有人。
这个人戴着眼罩和口罩,身上裹着毯子,飞机还没起飞就睡着了。
洛之闻没在意,坐下后,看了看手机。
干净的聊天界面上,一条新消息也没有。
洛之闻自嘲地笑笑,他居然对封顷竹还有期待。
“先生,请问您需要毯子吗?”
他回过神,礼貌地道谢,眼前忽然多出一条胳膊:“再给我一条,谢谢。”
他邻座的乘客醒了。
空乘忽然发出小小的惊叫:“您是Dipper?”
Dipper,时下最火男团的队长。
洛之闻曾经以“焰”的身份为他们的组合写过歌。
*
新的离婚协议书由洛之闻委托律师,送到了封顷竹的办公桌上。
他俩离婚的事情没有公开,但是公司的员工已经开始猜测他们的关系是否有了裂痕。
韩谦山比他俩还要焦急,又不能和别人说,只能在办公室外抓耳挠腮,怕封顷竹脑子一抽,真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封顷竹没签。
他冷漠地注视着律师:“谁让你来的?”
“封先生,我是洛之闻先生的委托律师,这份离婚协议书是他拜托我拟定的。”
封顷竹心底蹿起一团无名的火:“他人呢?”
“委托人的隐私我是不会透露的。”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弯腰将钢笔按在封顷竹手边,“如果您对这份协议没有异议,就请签字吧。”
“我……”封顷竹咬牙道,“我不同意。”
律师困惑道:“您对这份离婚协议书有意见吗?如果有意见,您可以对我说,我会如实转达给我的委托人。”
“我要亲自对他说。”
“封先生,您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律师叹了口气,“如果您不想离婚,我建议您和洛先生好好交流一下。如果您只是不满意我拟定的离婚协议书,那我可以告诉您,这已经是洛先生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他不要您的财产,也不要您的补偿,只希望在清明节的时候可以以私人的身份祭拜您的祖父。”
封顷竹当然知道洛之闻已经让步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换句话说,洛之闻压根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
大概连钱都觉得恶心了吧。
封顷竹自嘲地笑笑,曾经那么喜欢他的一个人,现在已经可以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了。
他猛地攥住钢笔,落笔写下一个“封”字后,又盖上了笔盖:“我不同意这份离婚协议书。”
他说:“我必须补偿他,就算他不需要,我也不可能不给。”
律师傻了眼。
从业多年,他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夫夫:一个死活不要补偿金,一个上杆子给离婚对象送钱。
“恕我直言,”律师拿回了离婚协议书,“封先生,您和洛先生这样,永远也离不了婚。”
这话从一个陌生的律师嘴里说出来,封顷竹竟然没生气。
他目送律师离去,低头看着掌心里沾上的墨迹,想起了洛之闻脸上的疤痕。
瑕不掩瑜。
褪去偏见,封顷竹不得不承认,那是个从小就温润如玉的少年。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自从和洛之闻的关系僵化以后,他就没睡好过了。
封顷竹浑浑噩噩地做起梦。
梦见的还是那个叫“阿文”的人,他站在葡萄藤下,长长的衣摆在风中摇摆。
阿文说:“封哥,你下回来找我,别翻墙了,让你弟弟看见,多不好?”
封顷竹听见自己回答:“弟弟们还小,不经事。”
阿文就笑他:“你三弟是小,可二弟不小了。”
“那也无妨,我会小心。”封顷竹按住了阿文的肩膀。
温暖的光在阿文瘦削的肩膀上流淌,微风从封顷竹的指尖溜走,他低头亲吻青年微红的耳垂,仿佛吻住了一缕春风。
阿文缩了缩脖子,又痒又不好意思:“封哥!”
然后缓缓回头。
时间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封顷竹倏地睁开双眼,慌乱间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推到了地上。
“封哥?”韩谦山在办公室外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封顷竹想说自己没事,但他干涩的嗓子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梦里惊鸿一瞥,阿文和洛之闻有着一样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dipper——北斗星
想了想,还是得把陈北斗这个老贼拎出来,让封哥有点危机感。
第9章 结婚证
“封哥!”韩谦山迟迟得不到回应,已经打算撞门了。
安静的办公室里终于传来了响动。
封顷竹拎着西装外套,匆匆开门:“送我去机场。”
“要去签合同吗?”韩谦山拿出手机,飞快挑出航班信息,“封哥,飞哪儿?”
封顷竹的脚步顿了顿:“他飞哪儿?”
“他?”
“洛之闻。”封顷竹的回答带着明显的咬牙切齿。
韩谦山愣了愣,没明白封顷竹话里的意思。
不过他不理解,不代表他不想让封顷竹去追洛之闻:“封哥,急不得。我得先找人查嫂子飞去了哪里,然后再帮你订机票和旅馆。你那几个助理呢?我和他们一起帮你查,肯定能把嫂子追回来。”
封顷竹的唇抿成了线,抬了抬眼,算是默许了。
韩谦山捧着手机,表面平静,实际上激动得差点叫起来。
封哥和嫂子能和好,就算中间卡着一份离婚协议书,他还是高兴。
因为封顷竹只要退步,就意味着,他已经对洛之闻有所改观了。
韩谦山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封顷竹的时候,小小的少年身上已经有了莫名的沧桑感。别的小朋友都不敢和封顷竹玩,只有他,不要命地冲上去送人头。
倒也没白送。
韩谦山挠挠头,继续拜托熟人查洛之闻的航班信息。
年幼的封顷竹不屑于韩谦山喜爱的玩具,他就算勉强认可了新朋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韩谦山耐不住好奇,偷偷摸摸看了封顷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有好多是他不认识的繁体字。
小时候,韩谦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长大以后,他想想封顷竹的生活环境,又觉得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