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随从和仆人在一路的逃亡中死的死病的病,最终这个贵族小姐闯入了一片漆黑的森林。
这片幽暗森林是一片吸血鬼的领地,即使是在疫病和战争盛行的时期,他们也依旧在与世隔绝的森林古堡中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南丁格尔闯入森林,被吸血鬼发现带回了古堡,因为她的美貌和歌喉,吸血鬼们为她建造了一个华丽巨大的鸟笼,让她在鸟笼中日日夜夜地歌唱,供他们观赏。
其中凄美曲折的十几万字爱情故事省略。
最后的结局是南丁格尔逃出鸟笼,逃离古堡,跌跌撞撞地跑入森林,却在即将逃出森林的时候陷入沼泽。
沼泽中生长着无数长着黑斑的手,将她拉扯着下沉。
挣扎的南丁格尔在淤泥的浇灌下,身上生长出无数的玫瑰花,她的头发缠绕着棘刺,娇嫩的肌肤被扎得鲜血淋漓,玫瑰吸食着少女的鲜血生长。
最终,在第一缕阳光刺破夜幕的时候,名为夜莺的少女被永久掩埋在了黑夜里。
我看完这个剧本,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认真地说,“这么有内涵的故事不拿来做阅读理解题目真是可惜了。”
“这个故事的主题应该是批判社会黑暗。吸血鬼讽刺的是那些剥削压迫人民,只顾自己享乐的统治阶层,沼泽中那些长着黑斑的手代表的就是黑死病人,而这整个森林,代表的是[吸血鬼]的统治阴影,是黑暗,是迫害!他们的享乐是建立在无数的[手],无数的南丁格尔身上的,就像最后那些吸食着鲜血而生的玫瑰!”
在讲到[迫害]的时候,我停了一下进行战术换气,然后继续balabala讲后面的。
太宰治听完之后啪啪啪鼓起掌,“精彩!这个阅读理解满分!”
“就是中间和那个叫罗斯的吸血鬼谈恋爱的剧情太拖沓了,斯德哥尔摩要不得啊。”我可惜地摇摇头,甚至想自己拿笔把结局改成南丁格尔忍辱负重,最终凭着阴谋诡计把吸血鬼古堡搞得分崩离析,然后离开古堡招兵买马重建新秩序。
不用看了,那十几万字的谈恋爱内容就是忍辱负重。
“或许南丁格尔可以借助罗斯的身份降低其他吸血鬼的警惕,然后趁他们开宴会的时候下个毒什么的。”太宰治也摸着下巴加入思考,“也可以离间吸血鬼中地位最高的那几个领导者,让他们失去信任自相残杀。”
“对啊,明明解法多得是。”我们俩一起叹气。
这时候,代表歌剧即将开幕的钟声在整个歌剧院响起。
这个钟声响了之后,还没进入大厅观看席的就要快点进去了,因为演员都已经就位了。
我们停止对剧情真心实意地讨论。
“走吧。”我从箱子上跳下来。
西村明子说的第一排的两个空位很好找,就在边缘的位置,差不多就在我们找到位置坐下的时候,舞台的红色也拉开了,灯光集中在舞台上,观众席整个暗了下来。
第一幕是南丁格尔开始离开家逃亡。
一辆马车从舞台的右边缓缓驶入,载着身着华服,神情苦闷的贵族少女南丁格尔。
歌剧演出过程中观众席是没有人说话的,整个大厅里只有鸟取清惠夜莺一般的歌声与器乐间奏回响,将观众带入南丁格尔的故事。
在舞台上,鸟取清惠的表情,或烦恼,或恐惧,或愤怒,或绝望,为了让观众有更直观的理解都表现得夸张有鲜明,与我在后台时看到的面无表情的鸟取清惠形成强烈的对比。
说不定是在舞台上表情与情绪太强烈了,在生活中表情反而会变少?
我一边看一边猜测着,在剧情进行到第三幕,南丁格尔闯入那片吸血鬼统治的森林时,坐在我旁边的太宰治忽然靠近了一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望月桑,我离开一下。”
要不是我听力好,还真不一定能听清楚。
“怎么了?”
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我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这让我接什么好,“那你憋一下?演出过程中出去好像不大好…”
“不行我真的憋不住了,现在这么黑不会有人发现的啦!”他说完不等我回话,急匆匆地就站起来从观众席旁边的小门溜了出去。
☆、第十七话
《夜莺之死》已经进行到第三幕第四场,也就是最后南丁格尔在雨夜逃出古堡,死在黑暗森林中的那一幕,然而说是去解决生理问题的太宰治去了之后就没回来。
也许是便秘了吧?
但是演出已经快到杀人预告上所说的[夜莺最美的一刻],我也没法走开去找人,只能站起来贴着墙走到舞台边上。
趁着剧务没有看这边,一个翻身爬上了舞台没被灯光照到的地方,撩开红色幕布钻进去。
“谁……!”
我把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里面的人往后退了几步,“西村小姐,你的高跟鞋鞋尖露出幕布了,不用谢。”
西村明子下意识地低头往下看,咬住嘴唇露出懊恼的表情。
我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原本已经有些影子的猜想逐渐清晰了起来,“西村小姐为什么会藏在这里呢?如果是不放心那份杀人预告信,现在应该是和剧务一起在舞台旁边防止有人偷偷溜上舞台才对。”
“你看我这样偷偷溜上来都没人发现,巡视太松懈了啦。”我边说边摇头。
“不在这里看着我不放心…”西村明子低声说,目光追随着舞台中提着裙摆赤脚奔跑的鸟取清惠,“你找到那个人了吗?有把握…抓到她吗?”
我顺着西村明子的目光看过去。
此时的鸟取清惠已经完全成为了南丁格尔,成为那个逃出鸟笼的夜莺。她身上还穿着舞会上的长裙,头戴羽毛状的发饰,就好像真的拼力在满是泥泞的森林中奔跑,金色的长发化为了丛林中哀艳的流光。
“西村小姐都已经做出那么多的提示了,再找不到我就该砸了万事屋的招牌了。”我回答。
[夜莺将会停在最美的一刻。]
这并不是什么杀人预告,而是自杀预告。
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不过鸟取清惠大概是想以自己的死来成全这一场表演。就好像推理小说作者在写完一本书之后,为了将这本书推上顶峰,特意按照书中的手法制造了自己的死亡。
像这种人,大概就是消费着死亡,将自己活成自己的作品吧。
“西村小姐,你与鸟取小姐的约定是什么?”我趁着西村明子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冷不丁开口诈她。
“如果夜莺能得到自由,她就放弃死亡……”西村明子下意识地回答,反应过来之后她停了一下,将接下来的话说完,“与夜莺一起活下来。”
我“咦”了一声,若有所思,“既然说出了这句话,那不就说明鸟取小姐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死吗。”
我忘了很久以前是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大意是说:
一个人如果真的想死,大概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也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获救的机会。
鸟取清惠如果是真的想死,应该就不会与西村明子做出这个约定了吧。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是太宰治笑着说‘我的兴趣爱好就是自杀’时的画面。
哎,说起太宰,那个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
“你是说,鸟取老师她...”
看着西村明子愣住的样子,我“啪”得打了响指,“既然这样,那就好办多了。不过你们可能要做好退票的准备哦~”
“只要能救下鸟取老师!”
“行,那就不用等到那一幕了,直接行动吧。你去让灯光师把灯光都打开。”我说着撩开幕布正要直接走出去,舞台上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就在南丁格尔奔跑在森林中的时候,她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瘦高的人影。
那个人影像幽灵一样安静地出现在舞台黑色的背景中,穿着与故事背景不符的黑色西装,戴着一个眼部镂空的鸟嘴面具。
那个面具是欧洲黑死病盛行的时期医生的标志。
“这个人是什么情况?剧情中有这么个...等等,这个自然卷我好像有点眼熟...”我表情逐渐变得凝重,慢慢收回迈出去的脚。
虽然头发都往后捋过去用面具的带子扣住,但是这发梢的微卷却是遮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