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佳卿尴尬地打了声招呼:“早。”
李贪面色阴沉地看着她,最终还是不加吝啬的点了点下巴。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好?”
严佳卿看了眼成欢办公室:“还是和欢姐吵架了?”
李贪拿着文件就往文印室走,扔下三个字:“没睡好。”
*
这么多任务李贪当然不可能一天内全部做完。
下了班,成欢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李贪也只能继续陪她在这里耗着。
到了深夜,成欢像是卡着点似的,在李贪终于把数据分析得差不多的时候关了办公室的灯,路过李贪工位时把钥匙扔给她:“送我回家。”
从来不麻烦助理的人现在使唤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李贪一言不发,轻车熟路坐上驾驶座。
“说说吧,什么想法。”
成欢靠在副驾驶位上,语气难得没有针锋相对。
她闭上眼睛,突然就提到了工作上的事。
或许是察觉到李贪诧异的目光,成欢补充了一句:“这是考试,想好了再说。”
仿佛白天的针锋全然不存在。
李贪一顿,公事公办的语气开了口:“生产线那块,现行的奖励机制出了点问题,但整体问题不出在生产线。”
成欢闭目养神,从嗓子里哼了声:“继续。”
李贪拐了个弯:“是对接。”
……
李贪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和成欢讨论了一路的工作。
对方全程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太多表情。
在车库停稳后,成欢下车,只是说了句:“可以,合格。”
说完她就往电梯厅走去。
李贪没有跟上去。
成欢回头,对上李贪探寻的视线。
李贪把钥匙扔给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成欢扬了扬眉,“带徒弟。”
她语气无辜且自然:“我带徒弟一向如此,不信你去问严佳卿。”
李贪突然被刺到,挥之不散的烦闷感从心里涌出来。
她冷哼一声,也没说话,而是转身去了自己的车旁。
成欢没忍住,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李贪拉开车门,语气带刺:“欢姐难道还想关心每个员工的私生活?”
成欢哑然。
她站在原地,看着李贪没有丝毫留恋,扬长而去。
李贪开车满街转悠,边开边联系了一个熟人,对面一接通,李贪就清了清嗓子:“赵叔,你店还没关吧,我马上来。”
她说完就挂了,一脚油门在街上飞驰,七拐八拐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停下。
这是家老拳馆。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为人憨厚,经常拉几个馆子一起举办地下拳赛,之前教李贪练拳的师傅就是拳馆里的人。
每次李贪回海市都会找拳馆里的人叙旧,顺带过两招。
赵叔早就在拳馆前等着了。
他见李贪从车上下来,“怎么?又遇见什么事终于又想起我这把老骨头了?”
李贪把车门锁好,接过他扔来的绷带,边走边缠手上:“不想说。”
“行行行,不说。”赵叔把她迎了进来,热情道,“来!让赵叔看看你在英国荒废了多少。”
李贪手关节上的伤口尚未愈合,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就打一局正规的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v,会有万更掉落,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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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两人只打了一场,赵叔很快就败下阵来。
李贪猛地锁住他脖子,往他肚腩上连续提膝,赵叔连忙双臂下压做缓冲,还是被打得往后连退到护栏上,最后干脆发出停战信号:“……停停停,不打了,我认输。”
“你这丫头今天怎么了?”赵叔甩了把脑门上的汗,“怎么这么猛?回头我让虎子跟你过两招,看他不替我教训你!”
赵叔是拳馆的老师傅,年轻时英勇无比,但现在也快六十岁的人了,重心早就不在训练上,一门心思地运营店铺享清福,李贪又是他从小带大的,十多年前就被后浪扑在了沙滩上。
“你这身体素质降了很多啊。”赵叔打量着气喘吁吁的李贪,“爆发是有,耐力太差,坐办公室坐虚了吧?”
李贪只穿了件黑色无袖背心,现在后背全湿,心脏砰砰直跳,她咬开拳套的粘扣:“昨天没睡好。”
岂止没睡好?
她昨夜到现在连轴转了快四十八小时,能坚持全力爆发打完全场就很不错了。
“喝一杯?”
赵叔年纪也大了,喘了好一会儿才从台上下来。
这么多年,拳馆就和他一样,甚至二楼还有个专门隔间用来休息。
赵叔从冰箱里拎出两瓶冰啤,支了个小桌板,“可惜,没有下酒菜。”
李贪拿干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她把衬衫披在外面,发丝贴在额上,掏出手机开始叫外卖,语气熟络:“附近那家烧烤店还开着啊?”
赵叔笑着拧开啤酒,给两人倒了一杯:“是啊,这么多年了,生意也不见多好,竟然还能坚持开下去。”
李贪双指捏起杯口,杯底碰了碰对面的杯口,玻璃之间发出铿锵一声嗡鸣,然后把杯里啤酒一饮而尽。
冰凉的酒精顺着喉咙滑到五脏六腑,惹得刚刚激烈运动后的身体一阵痉挛,李贪发出一声慨叹。
师徒俩就闷着干空了一瓶酒,就在赵叔又取出两瓶时,烧烤也到了。
赵叔坐下,和李贪一起拆外卖包装袋,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贪起初只是在店里跟着学泰拳,后来教她打拳的师傅去混电商了,赵叔就成了李贪综合格斗的半个师傅。
十余年里李贪回来的频率不高,两人见面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情谊却是不打不相识。
比起李光一本正经的父亲形象,赵叔更加切近李贪所熟悉的长辈。
或者说,正是因为赵叔和李贪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李贪才会在他面前更加自如。
一片寂静中,赵叔拿起一串烤肉。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李贪拿烤串的动作一顿,紧了紧手里捏着的竹签,垂下眼睑,随即才把烤肉递到嘴巴咬了一口。
“没事。”
“说谎还不走心……你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赵叔鄙夷笑道,“你回避问题时就会避开视线,故意说谎时就会盯着人眼睛看,我还不了解你?”
李贪把手里烤串吃完,默不作声又去拿酒。
赵叔直接盖住杯口,“你不说就别来白喝我酒。”
他指了指时间:“你赵叔我延迟关店也不是为了和你在这儿喝闷酒的。”
李贪抬头看了赵叔一眼,见对方一脸严肃,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她揉了揉太阳穴,通宵的后遗症这会儿全上头了,就连意志力都比平时薄弱些,话难免多了起来。
李贪硬生生抢过酒杯,又是一口闷,终于就这这股劲把情况一五一十的交待完全。
她从高中时候开始讲起,讲起她和成欢的相遇,讲起她和成欢度过的时光,讲起她的离开,又讲起她们的相遇。
李贪刻意隐去了那些不太光明的记忆,她的声音很冷静,仿佛就像是在讲一个拥有十分完整起承转合的故事。
两个陌生人相遇又分开,久别十年又重逢。
故事简单而直白。
关乎偷偷滋生的陌生情感,关乎纠缠不清的仇恨过去。
“……差不多就是这样。”
李贪把吃完的竹签放在泡沫盒盖上,见赵叔迟迟没说话,自嘲地笑了下,“都说了没什么好说的,你还非要听。”
她干巴巴地岔开话题:“拳馆最近生意怎么样?”
赵叔瞥了她一眼,笑了。
“就那样呗!反正我年纪也大了,熬着呗,老了干不动了就把店转让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李贪:“那也挺好。”
她说着,又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酒坐回桌位。
趁她撬瓶盖时,赵叔突然笑呵呵开始回忆:“我还记得刚见你那会儿,整天阴沉个脸也不知道给谁看。明明就是个小丫头,非要在我喝酒的时候凑过来,抽烟喝酒样样不落,一转眼,竟然也已经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