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
上首的韩妙突然笑了一下,看着她:“焉焉,这点还不够——”
她说:“我收购了其他股东将近7%的股份,现在,我手里的股份不多不少,刚好比褚鹤鸣多了一点。”
褚焉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走到这个地步,她们母女等于是兵戎相向了,今天这场对决,一定要出一个结果。
韩妙会收购其他股东的股份,这点褚焉并不惊讶。褚鹤鸣跟霍栩之在做的,韩妙也未必不会想到,所以她肯定还有后招。
现在这张桌子上,真正在打牌的人只有褚焉跟韩妙了,只有她们在坐庄,其他的人都只是看客。而随着她们手里的牌一张一张出完,剩下的每一张牌都是决定生死的真正底牌。
又是数秒的沉默。
褚焉抿紧唇。
坦白地说,她来之前内心不是不挣扎的,毕竟她要对付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不管韩妙再过分,是她的母亲这个毋庸置疑。她当真有必要在所有人面前把韩妙的骄傲扯下来吗?或者说,她当真有必要做到这样残忍的地步吗?
褚焉不是没有犹豫过的。
但这个犹豫只持续了几秒,所有的犹豫,在看见南安跟褚父、褚鹤鸣还有鹿笙那一秒全都土崩瓦解。
韩妙如何对她,或许还能说是她们母女之间的私人问题。但韩妙差点毁了南安,更是差点让鹿笙跟褚鹤鸣在海市丧生,这已经超过了褚焉能承受的底线。
由她来把韩妙的骄傲摧毁,可能才是对韩妙最好的报复。
褚焉眼神逐渐坚定。
她摇摇头,看着韩妙,“您忘了霍栩之。霍栩之收购了10%的股份,这部分股份他全部转赠给了褚鹤鸣,现在,褚鹤鸣反超您9个点,您已经没有机会了。”
韩妙瞳孔紧缩,她不由开口:“好,好,好!”
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越来越愤怒,心里维持的所有理智越来越在崩塌的边缘。
褚焉说:“您输了。”
-
股东大会结束,最后的结果在褚焉接受范围内。
褚鹤鸣以将近40%的股份出任新的董事长,受股东大会委任,他很快会正式上位,上位后也会组建新的管理团队,将明光过往陷在派系争斗里的内斗问题真正解决。
褚焉失神地坐在椅子上。
股东们纷纷往外走,最后只剩下章璋和杨秘书。
韩妙早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章璋慢悠悠走到她身边,“厉害。”
褚焉看也不看他:“你要是没事就先走吧,谢谢你陪我演这场戏。”
章璋:“嗨,朋友一场,你这样就客气了,要不是你,我也不能顺利把海市那块地拿到。”
褚焉笑了笑:“褚鹤鸣说要跟你共同开发,所以拿到了也还是在我们家手上。”
章璋愣了一瞬,随即,他咬牙看着褚焉:“你们兄妹可以。”
他站直身体,手插裤兜,大摇大摆往外走,“共同开发就共同开发吧,反正我只对赚钱感兴趣,谁能让我赚钱,谁就是我的朋友。”
褚焉苍白着脸看着他的背影。
章璋原来是她早就安排好的后手。
她跟章家联姻是真,在韩妙跟章家一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当时她就跟章璋达成了合作,章璋帮她借联姻稳住韩妙,等褚鹤鸣这边顺利成功,再在最后反戈,包括章璋假意追求褚焉,以及给韩妙股份都是褚焉的授意。
但褚焉实在没想到,韩妙能这么疯,居然疯到在褚鹤鸣的车上动手脚。
所以章章这步棋只能作废,让章璋顺着韩妙演下去,最后由她在股东大会上给韩妙最后一击。
会议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褚焉捂着脸,感觉自己的手现在还在发抖。
她哀哀啜泣一声,声音低得像月下没了家园的幼狼。
“焉焉,苦了你了。”
褚鹤鸣的声音突然在她身边响起,褚焉抬头,从指缝中看出去,褚鹤鸣站在她面前,眼神里全是疼惜。
褚焉没忍住,她终于放声大哭了出来。
褚鹤鸣环抱住她:“乖,哥在的。”
明明是赢了,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更不知道这份哀恸究竟是怎么来的。
或许是为了韩妙,也或许是为了她自己。
总之,已经到了不得不哭一场的地步。
她说:“哥,我不想对我妈这样的,我不想的。”
褚鹤鸣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她的背:“哥知道的,哥都知道。苦了我们焉焉了。”
大哭一场,等她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褚鹤鸣的衬衫上全是她的泪痕和鼻涕。
褚鹤鸣笑她:“哭得跟花脸猫一样,小时候都没这么爱哭。”
褚焉抽泣的动作一梗,顿时所有的情绪都散没了。
她擦了擦脸,终于缓了过来。
她抬头看着褚鹤鸣,眼眶通红,脸上神情却平静了。
她说:“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
褚鹤鸣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站起来,让开一个位置,“去吧。”
褚焉自嘲一笑:“我妈不会原谅我了。”
褚鹤鸣轻拍她的肩,无声给她鼓励。
褚焉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会议室的门一打开,霍栩之竟然在门外等她。
看她双眼通红,霍栩之看她的眼神也十分怜惜。
他做了跟褚鹤鸣同样的动作。
轻轻抱了抱她,在她耳边鼓励:“去吧,我在这等你。”
褚焉缓缓笑了。
她回抱住霍栩之,在他耳边轻轻开口:“霍老师,等我回来,我嫁给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放正文结局,最迟九点放。
明天见啦,晚安~
第46章
46
中午十二点。
明光集团上下, 从十楼的秘书办到六楼的人事行政, 都因为股东大会上发生的事震荡。
褚焉到秘书办门口的时候,秘书办的秘书们聚拢在办公室里, 人群中心围着钱秘书。
“钱姐,咱们该怎么办?”
“是啊钱姐, 您总得拿个法子出来, 咱们这些人要去哪。”
钱秘书抿紧唇, 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
她才淡淡开口:“都先工作吧, 韩总还没发话,你们急什么?”
他们怎么能不急, 他们整个办公室五个人,都是韩妙专属的秘书助理在,在公司内部向来是两不沾, 韩妙退已经成了定局, 但褚鹤鸣要不要他们那可不一定。
为了自己打算,他们现在怎么可能不急。
褚焉多看了一眼钱秘书, 大步向韩妙的办公室去。
她敲敲门,里面没人回应。
她又敲了门。
半响,韩妙的声音才从里面传出来, “什么事?我说了我要安静一会。”
没人回应。
韩妙以为是钱秘书已经走了。
下一刻,她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韩妙霍然抬头:“到底什么事?”
站在她面前的哪里是什么钱秘书, 是她唯一的女儿,褚焉。
她神色冷淡,问:“你来做什么?”
褚焉站在她面前, 静静看着她。
半响。
褚焉说:“我来看看您。”
“看我?”韩妙冷笑一声:“看我输得这么惨你很得意?焉焉,你应该还记得我是你的妈妈吧?”
“我记得。”褚焉说:“如果您不是我妈妈,今天我根本不会出现在公司。”
她抿紧唇,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
“爸爸生病,其实是被您软禁在医院了;哥哥在海市出的车祸也是你做的;南安当年差点被退学也是您做的;我读书时代身边全是您派来监视我的人,这些都是您,对吧?”
韩妙瞳孔紧缩,右手紧紧攥住椅子把手,随即,她又放开。
“你都知道了。”
没有否认没有解释,承认得很坦然。
褚焉脸色陡然一寸一寸苍白下去。
她努力稳住身体。
虽然知道都是她做的,但是却没想到,她能承认得这么......毫不在意。
仿佛爸爸、哥哥、以及她,这一家人在她面前都不过如此。
褚焉问:“为什么?”
韩妙:“前些年一直是我在陪着你爸爸,明知道我最讨厌褚鹤鸣母子,可他还是把褚鹤鸣从国外接回来,我只是让他在医院做康复治疗,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做。至于褚鹤鸣,我并不认为我这么做是错的。”
褚焉皱眉,“哥哥做错了什么,你要对他下死手?破坏车的刹车,让他跟鹿笙差点死在海市,这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