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绪说道:“魂冥。”
小阴官伸出的胳膊没有放下:“冥主子在修炼,现在不见人。”
迟绪蹙眉看着他:“那我在这里等着。”
“不行……”
“让他进来。”魂冥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打断小阴官的话。
迟绪不等阴官放下手,大步走去,进了屋子。
屋内,魂冥盘腿坐在中间,周身是流窜的阴灵。
迟绪有些恼怒,质问道:“那些阴官是你换下来的?”
阴界很大,光是小阴官就有上千个,宫殿数不胜数。
这几位阴官都是离迟绪比较近的,以前经常和他碰面,这次换任着实太过蹊跷。
魂冥倒是不紧不慢,收回阴灵,调节气息,起身,倒了两杯清茶。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信吗?”魂冥柔声说着,递给迟绪一杯茶,自己坐到最近的椅子上。
迟绪从小就和魂冥是朋友,魂冥比他大,自然在俩人的友谊里充当了大哥哥的身份,总是保护着迟绪。
这一点,迟绪心里清楚。
但就是因为太清楚,才害怕魂冥走上不归路。
“我信你,但是这件事我实在搞不清楚。”迟绪迟疑片刻,开口,“那鬼师隐瞒我身份的事……”
“那个是我做的。”魂冥坦荡承认,直视迟绪,“我不觉得让鬼师隐瞒一下有什么不妥。”
的确,没什么太坏的影响。
迟绪还是不解:“但……”
“迟绪。”魂冥叫了他一声。
听到这个名字,迟绪心里一顿,他没想到魂冥在他面前也要演足了戏。
“换任是得有印章才可以的,我哪有本事弄来印章?”魂冥微笑,双手重重地搭在迟绪的双肩,严肃道,“迟绪,我不会做任何一件伤害你的事。”
双方的友谊可以说成是青梅竹马,彼此许诺过的事也不少,但都是写无关紧要的小事。
“伤害”,迟绪从未想过,正如魂冥一样,都不想让对方受伤。
迟绪深呼吸:“好,我信你。”
魂冥点点头,和迟绪聊起了天:“最近还好吗?凌升没对你发脾气什么的吧?”
“没有,其实他心挺好的。”迟绪一想到凌升上药时的悲惨,忍不住嘴角上扬,“你别看他凶巴巴的,实际上啊,比我还矫情。”
魂冥笑了,又和迟绪随便说了几句话,便让他回去了。
门被关上了,魂冥表情迅速变得冷淡,面对迟绪时的笑意,此刻在他脸上荡然无存,只剩下凶狠与冷漠。
“咔嚓”袖子里的印章被魂冥徒手捏碎,随后一团火烧在碎了的印章上,化为灰烬。
利用完就摧毁,是魂冥的本性。
“你也是时候进轮回了……”魂冥的声音带有种磁性。他透过窗户,看向阴主殿的方向。
事情在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的发展。
很好。魂冥邪魅的勾了下嘴角。
回到“至善”殿的时候,魂烛正和凌升在殿内说着话。
看到迟绪进来,魂烛起身,眉眼轻展。
“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迟绪了然。
就这么大的地方,难不成你还到屏风里面??魂烛看了眼迟绪。
迟绪轻车熟路地拿开屏风,进入,摆回屏风。
凌升只是淡淡地看了看,没出声。
魂烛面目表情:“…………”脸真疼……
“你……俩??”魂烛咳嗽一声,低声问道。
“怎么了?”凌升还不知所以,天真地回问。
“……感情真好……”魂烛心中叹气。
这十几万年的交情,比不过迟绪一张脸啊……
凌升打了个哈气:“你还有事吗?”
“本来就是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看你气色挺好的,我就先回去了。”魂烛说完起身,抖了抖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转身离开。
“迟绪!过来扶我进去!”凌升冲里面喊道,声音挺大。
还没走出去的魂烛脚下一踉跄:“…………”你刚才不还自己走出了吗?!!
“……靠!”魂烛骂骂咧咧地走出去,心中把凌升这个见色忘友的人骂了不下千遍。
“你刚去哪里了?”凌升躺回自己的卧榻上,惬意地眯着眼睛。
迟绪也不隐瞒:“找魂冥聊了一会儿。”
凌升“哦”了一声,没多问。
他想到了什么,从胸口的衣衫中掏出那一串“借”来的珠子,递到迟绪眼前:“还你吧。”
迟绪接过,重新系在腰间。
“你知道阴界哪里比较清净吗?”凌升说。
迟绪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你这里呀!我在这待了这么多天,就讲过两个人,一个是那只乌鸦,一个就是刚才的魂烛。”
凌升嘴巴蠕动半天,把脏话硬生生吞了进去,牵出笑容:“除了我这里,我想出去走走。”
凌升在这阴界生活了十几万年,还没看全。一是因为他懒,二是因为没人陪他逛,自己一个人走来走去的,太傻!
阴界是比人间都要大的地方。不停地走,也得走上个几年。
“我想想……”迟绪顿了一下,“南边有一堆山,北边是几条河,亡谷那里遍地的厉鬼不行……诶对了!我经常和魂冥去的一个悬崖人很少。”
凌升听他叙述一遍后,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魂冥跟我说的,他以前经常到处转悠,亡谷那里除了阴主去过,也就他敢去。”迟绪笑道。
凌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手往脑袋后一负,慢悠悠道:“明天再去那个悬崖,我困了。”
说着就打了个哈气,这哈气真的是能传染。
“我也困了。”迟绪挤到卧榻上,推了推凌升的肚子,“你往里去点,我想睡觉。”
凌升一听,坏坏的挑眉:“要和我睡觉?”
迟绪没多想,随口一应。
“哦?”凌升痞笑,“这么着急啊,才认识几天?”
迟绪随之一顿,反应过来和他“睡觉”是什么意思了,羞红从耳尖蔓延到脸颊。
凌升点到为止,很知道分寸。自觉得往里挪了挪,空出一个人的位置,翻了个身,后背冲着迟绪就睡了。
迟绪正犹豫着要不要躺下,衣角被自己指尖搓得皱巴巴的都不知道。
“你不是困了吗?”凌升出声了,他是背对着迟绪的,看不见表情,“还不躺下?”
“……”迟绪放轻动作,乖乖躺上。
这阴界,哪有什么白天黑夜之分?只要是抬头,就能看见泼了墨似的天空,没有半点光亮。
阴官们要是累了就睡,要是饿了……阴官没也不会饿,顶多算是嘴馋。
一阵风吹过,冰冷刺骨。
迟绪一颤,把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闭着眼睛,双手不停的上下搓着,获得一丝热意。
躺在他身边的人,无声的叹了口气。像是对他的无奈,又似是心疼。
凌升转过身,一双温暖的大手搂过迟绪,俩人的瞬间变成零距离,耳边能听见清晰的呼吸声。
又一次,凌升抱着迟绪睡觉。没人打扰。
凌升轻轻拍着迟绪的后背,像哄着孩子一般小心,温柔,缱绻。
短暂的轻松舒服。
翌日。
迟绪换了身淡红的衣裳,广袖随风飘荡在身后,在空中划出半圆。束腰的红带,黑发披在肩后,煞是好看,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怎么样?还算清静吧。”迟绪眼里带着笑意。
凌升道:“嗯,就是风有点大。”
“的确。”迟绪说着,抱住自己的双肩,狠狠搓着。
凌升解下胸前的带子,披风随之掉落在手上,凌升胳膊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披风披在迟绪肩上。
“怕冷,还不多穿点。”凌升柔声,骨节分明的手指快速地系着带子。
披风是纯黑色的,和迟绪一身红衣飘飘,相得益彰。显得迟绪肤色更白,楚楚可人。
凌升嘴角带笑,用一种近似宠爱的眼神瞧着迟绪,薄唇轻言:“迟绪,你太乖了。”
“嗯?”迟绪天真地抬头,投去无辜的眼神。
凌升忽然低头,双手扶在迟绪腰间,柔软的触觉在俩人的嘴唇蔓延开来,一个缠绵的吻。
迟绪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你这是干什么……”迟绪白里透红的脸深深地低下,咕哝道。
“我想要你。”凌升手臂一使劲,将他的整个身子贴在自己滚烫的胸膛上,耳边乖顺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