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永“嘘”地一声,示意他别出声。他慢慢往前爬去,越来越远,最后乔纪维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了。看不到钱大永的身影,乔纪维觉得有些忐忑。
山中不知日月,更何况是这没有阳光的阴天。迟迟见钱大永未归,乔纪维心中的阴霾愈发浓厚,竟不知从何宣泄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倏忽闯入视线,从挺拔性感的身材看,确认是钱大永。直到钱大永走近,乔纪维才看到他手里提着一只山鸡。
看到这只野山鸡,乔纪维瞬时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你怎么逮到的?”
钱大永放下山鸡,山鸡被捆着犹在挣扎。“我摸到它休息的地方,一个急扑,它还没来得及飞,就逮住了。”
他又往周围下套子的地方走去,乔纪维在后面跟随着他。从后面看,钱大永的后背确实够宽阔直挺,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两人在四周逡巡,却没见套到兔子,估计是乔纪维离得夹子太近,兔子们都不敢上前。钱大永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他对着乔纪维说道:“待了怎么长时间,想你也饿了吧。咱现在就把这只鸡烤了。你去捡些枝子来。”
乔纪维立刻觉得有了表现的机会,一双明亮的眸子露出喜色。
他转过身朝密林里欢快地走,捡了大半天,也只捡到几个枝子。回到原地,钱大永已在地面上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乔纪维不禁有些垂头丧气。
野山鸡还在钱大永的脚下绑着,瑟缩着腿微微动着,似乎想逃离这灼热的火源。
正在这时,前方突然有异样,两人同时抬头看,一头狼正站在前方十几米处!
乔纪维心头一震,血液猛地涌向嗓子眼。这时候钱大永可没带什么防身的东西。
“别出声,”钱大永小声对乔纪维说道,“就坐在这儿不要动。”
随后钱大永站起身来,用一双眼睛与狼直视。目光变得凌厉而凶狠。就这样持续了一刻钟,钱大永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目光。狼先露了怯,钱大永一声怒喝,吓得狼倒退,逃到远处。
钱大永的身子顿时松懈开来,“赶紧回去!”
两人收拾起东西,乔纪维看了眼地上绑着的山鸡,弯腰顺手解开绑着它的绳子。山鸡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跳了几下,随即挥动翅膀,平地起飞,“咔咔”叫了两声,很快被密集的树木遮盖住,不见了踪影。路上钱大永一直用鹰隼一样的目光朝后头看,以防狼追上来,转而继续赶路。
这时候乔纪维突然又想起两人在山上打柴时钱大永向他表白的话。平静的心湖上陡然起了涟漪。
待两人走回村中,天已黑。
第49章
两人回到家,钱母和翡翠两人已经吃过了晚饭。
看到两人从外面从外面回来,钱母不禁埋怨道:“这半天你们去呢了?往村里到处找都找不到?”
钱大永把手中的工具扔到庭院里,道:“打猎去了,结果遇到了一头狼。”
钱母看到两人进山一无所获,倒也不在乎什么,天这么冷,分明就不适宜打猎。
“大永哥,跟我说说那头狼长得咋样啊。”翡翠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狼,听钱大永说了这么个惊险的遭遇,不由得心驰神往,特想仔细听听钱大永讲述刚才的经历,走到庭院里,跟着钱大永进了杂物间。
钱母今晚包的是芹菜肉馅的饺子,几个碗盛了饺子,还搁在桌子上。
钱母看了一眼乔纪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饺子。向他说道:“饺子盛了大半天才回家,这饺子都凉了。你们咋这么磨蹭。我去把饺子热热。”
乔纪维刚刚在山里受到惊吓,早就没了胃口。“我不饿。”他向钱母如实说道,转身进了卧室。
待钱大永和翡翠从杂物间里走出来,钱母把儿子叫到屋里,端着两碗饺子到了锅房:“我去给你热热。”
钱大永见正室里不见乔纪维的身影,脸色一滞,却也没多在意。他今儿个着实有点饿了,于是便坐在了饭桌上,没过多久钱母便把饺子端了上来。
钱大永吃过饺子走进卧室,乔纪维正坐在床上。“今晚的饺子挺好吃的,你也去吃点呗。”
乔纪维低下了头,很生硬地说道:“我不饿!”
“你怎么了?”
但乔纪维并不说话。
他走过去,紧挨着乔纪维坐在了床沿上。乔纪维又问他一句:“那头狼你不怕吗?我当时都吓得不敢喘气。”
“我当然怕啊,”钱大永顿了顿,“但我更怕它伤着你。”
一听到这话,乔纪维的心忽然晴朗起来,好像是那东风挟着温暖驱散了严冬的冷气。他第一次将头靠在了钱大永的肩膀上。今天翻山越岭实在上太累了,不知不觉竟靠在钱大永的肩膀睡着了。
钱大永觉得乔纪维睡着,顿时又起了“坏心思”。他老想跟乔纪维一个被窝睡觉,今天突然有机会了。他把乔纪维的身子放到床上,给乔纪维脱掉鞋子,拽掉袜子,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乔纪维脱下黑色衣衫,乔纪维只“嗯|哼”了一声,翻转了一下身子。钱大永也把自己的衣服脱掉,爬上床去,把乔纪维轻轻地搂在怀里,不把乔纪维惊醒,盖上了被子。
第二日早上乔纪维醒来,发现自己被钱大永紧紧裹在怀里,有些愠怒。说实话乔纪维已慢慢适应了被钱大永用身子包裹着,类似于保护的感觉。只是钱大永无视约定,让他有了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他用手肘捅捅钱大永的肋部,钱大永“啊”地一声,睁开了迷蒙的睡眼。
“你我怎么又跟我盖了一床被子?”乔纪维有些生气地问道。
“啊……”钱大永不禁笑了笑,撒谎道:“昨晚挺冷的,我就钻到了你的被窝里。”
“你……”乔纪维用手一指钱大永,连慌都撒不好。
钱大永从被窝离伸出一只手压下乔纪维的手指,“不要生气吗。”然后摸了摸乔纪维的脸,“生气多了脸可就不俊喽。”
年关将近,村里人都在准备各种年货。也有些卖鱼豆腐的人家又生产了大批的鱼豆腐,拉到城里去卖,也赚了不少钱财。钱家这几日也没有闲着,时常有县里的富裕人家为了过年,到钱家买高粱酒。卖了这么多天,钱家窖中的酒只剩下了十几壶。可见这高粱酒的需求量的确很大。
与此同时,钱家自家也要准备过年的物资。比如买饴糖炒花生什么的,四个人恨不得有八双手,在各种事情中应接不暇。
尽管如此,年关渐渐地迫近。乔纪维亦在空气中感觉到了过年的氛围。
小年的这一天,钱大永的姑母穿着新制的衣裳,来到了钱家大门前。
姑母刚走进院子,钱母在台阶上把一盆水泼到她脚下。姑母连忙躲,一些水还是溅到了鞋面上。
钱母嘲笑道:“大姑娘,这泼出去的水啊就收不回来喽,恁这些年这么忙,每每过年的时候你腿脚就捡时候疼,想必今年看我们发达了,就有空来这里逛游了?”
姑母也不甘示弱,“我说大嫂子,这水怎么能跟人比?我母姓是钱,到底也算钱家的人。至于为何我这么多年不来,想必恁也清楚,我来啊有些人可就不顺心喽。”
“呦呦呦!谁还敢针对我们大姑娘啊,我们大姑娘被他奶奶疼着,长得好心又善,一年到头手可白了,真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钱母和姑母这些年的矛盾可谓由来已久,钱母的婆婆待钱母苛刻,作闺女的自然向着娘。待婆婆生急病一命呜呼,三年后钱母急不可耐地把她嫁了出去。那时候的姑母还是个姑娘,自然恨极了她这个恶毒的嫂子。
钱大永适时走了出来,向着他姑母道:“姑,恁来了,姑父可回来了?”
姑母道:“是,回来了。”
钱大永把她请进了屋子里,钱母也不会当着儿子面阴阳怪气,毕竟来的也是亲戚。她抬腿进了厨房,张罗午饭。
因为小姑子也不是什么外人,故而钱母准备的饭菜也略简朴了些。只炒了莲藕等三个小菜,尽管如此,姑母看饭桌上的饭菜也很满足。毕竟这些饭菜以往在冬日里是吃不到的。
吃过午餐,钱母才想起要紧事情。她把旁人打发走,只留下姑母。
她把手搭在桌子上,看着姑母道:“大永他姑,过了年大永可就二十五岁了。你以后在家的时候也帮着打听打听,看看哪家有待嫁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