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掌柜的方下茶杯,接着作说客:“但你想想,你这染色麻衣倘若让别人也给造出来了,你还能像现在这般盈利?何不趁着如今把麻衣抬高价钱,多赚它一笔。到了以后也不觉得亏了。我看你年纪轻轻,有大好的前途。又看你这麻衣制得好,我才说这些话的。若是换了旁人,我可不费这般口舌。”
乔纪维可不信这些话是为了他好,多半是怕他家的染色麻衣占了市场,所以才出此下策。嘴唇微泯,似笑非笑道:“我若擅自哄抬物价,岂不是谋取暴利?这些事我也想做,但县官大老爷能答应吗?”
“一件麻衣三百文,怎么就是哄抬物价了?”
乔纪维苦笑一声,“两百文对县里人已是高价,掌柜的可是成心让我这麻衣卖不出去?”
“看来钱二郎是不打算合作了?”说完瞪了院子里几个嗑瓜子的随从一眼,几个随从纷纷站起来待命。钱大永看到事态变化,目光冷冷地挪到了屋前,用身躯挡住了随从到正屋的去路。于此同时,钱家院子外也围着好几个汉子。是眼尖的织妇见势头不好,临时把自家男人喊了来的。
郭掌柜的把扇子合上,往往桌子上狠狠一拍,“好!那咱们骑驴看唱本儿!”
说完起身悻悻告辞,走到台阶上一个不留神,右脚踏空,摔了个大马趴。“啊呀!”随从们纷纷上前把他扶起。几个人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往村口走,疼得他不时哼唧一声。
钱大永率先冲到屋里,一脸关切忧虑的神色:“他没威胁你什么吧?”
乔纪维摇头:“没有。”
之后一织妇走进来,脸上写满了焦虑:“听说他乃县里最大的成衣商人,好像姓郭,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商贩倒在他手里了,你二人今后可要留意。”
钱大永点头,:“嫂子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钱母在机杼房里目睹了全过程,禁不住啧声,“真是个灾星,当初就不该把他买来!”
妇人们听闻此言,纷纷为乔纪维说话,“大永他娘可莫说这种话,现在你家惹上了麻烦,也不是他的过错,别人若是找茬,皇老子都管不了。天现在你一家三口心往一处使才是正道,我们全村人自然也会帮衬一二。”
此日整天大地都被烈日烘烤着,钱大永热得身上流了许多汗珠子,觉得全身汗栖栖油腻腻的。家里有许多织妇在场,也不能当众把衣服脱光。到了夜里,晚风送凉,钱大永只好往河里走。乔纪维更是一日不沐浴便难受,也跟着钱大永到了河里。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无话。
到了河边钱大永率先脱掉衣服,乔纪维无意间在黑暗中看到钱大永健壮挺拔的身姿,宽阔的胸膛,孔武有力的胳膊,全身肌肉饱满。与钱大永的目光相遇,乔纪维连忙转过头去。钱大永对此很是不解,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身材丑陋?但他自己看着还行啊。
钱大永一步一步的淌进河水里,不多时已将整个身子没在了河水里。乔纪维这厢仍慢悠悠地脱着衣裳。
乔纪维进入河中时也刻意与钱大永离得很远,两人在水中的距离恰似银河阻隔的牛郎织女。乔纪维总是将自己的目光射在与钱大永相反的方向上,钱大永的身体在他眼里便如同虎狼一般。
洗到一半时钱大永突然叫道:“给我搓一搓背。”
乔纪维无奈,又不好拒绝,只好慢慢地在河水中挪移。移到钱大永身边用手舀一些水泼到钱大永的背上,接着,没下文了……
钱大永等得难受,不禁在后面发牢骚,“你倒是给我搓啊,光泼水哪能成?”
乔纪维没理由违命,只好用双手在钱大永的后背上反复揉搓,钱大永的皮肤很是柔滑,摸上去还有一股弹性。但搓着搓着心里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自己又不能离钱大永的身子太远。乔纪维再也搓不下去,随之甩手不干,摸索回了原来的地方。
钱大永在水里不明所以,“喂,再给我搓一搓。”
随后乔纪维率先上岸,穿好衣服后突然心血来潮想捉弄一下钱大永,便偷偷把钱大永的衣服给藏了起来。坐在岸上拔草玩,在脑海里想象着钱大永找不到衣裳的窘态。
待钱大永上岸,走到原来脱下衣服的地方,才发现衣服已不翼而飞,“咦,我的衣服呢?”
乔纪维突然想起西游记里的蜘蛛精,“可能是被老鹰叼走了吧!”说完哈哈大笑。
钱大永觉察出蹊跷,走到乔纪维跟前如阴影一般罩住他。佯怒道:“是不是你捣的鬼?”
乔纪维往前面看着,就是不正眼瞧钱大永。“怎么可能!”
钱大永俯身抓住乔纪维的衣领,“就是你!你把我的衣服藏哪儿了?”
乔纪维抬起头,把无辜的表情表演得出神入化,就差流下两行清泪,“冤枉啊。”
钱大永弯下身子,把乔纪维提了起来,“你不交是吧,好!”说完在空中把乔纪维提起又提下,乔纪维荡荡悠悠,好像在做空翻。
乔纪维被晃的头晕眼花,但又挣脱不开,只好啊啊大叫。
远处突然传来妇人的谈话声,钱大永一激灵,又跳进水里,在水里将自己藏得很严密,如同大黑鱼一般。
第22章
妇人拉呱的声音逐渐远去,钱大永才从水里冒出头。先望望四周,确定再没女人在周围后才水里站起来。
到了岸边,赤身往乔纪维坐着的方向走去,向乔纪维伸出手:“拿来!”
乔纪维看了一眼钱大永的身体,略一抽搐,赶紧别过脸去。从草丛中把钱大永的衣服拿了出来。
钱大永看到乔纪维怀抱自己的衣服,气得跺脚,“我就知道是你!”
刚刚洗浴过,两人身上清爽无比,即刻动身赶路。
此时弯月悬挂在天,月色皎洁,满天星光璀璨,银河迢迢。来时的小道两人已看不分明,不由得脚步也慢了下来。
钱大永路上走着觉得乔纪维有些反常,又是中途不给他搓背又是藏他的衣服,变着花样地整他。他想着这两天也没欺负乔纪维吧,刚刚乔纪维中了邪还是咋的?
但实话实说钱大永对乔纪维的捉弄心中还蛮受用的。乔纪维刚刚藏了他的衣服他内心不觉愤怒,反觉得舒坦,暗自觉得这种生活有趣良多。少有人这么捉弄他他不生气的,乔纪维算是个例外。就是差点被妇人瞧见了,若是没有人路过,他必把乔纪维扒光,让乔纪维也尝尝没衣服穿的滋味。
平日里有些比他年纪小的青年都拿乔纪维打趣他,“哎,你媳妇怎么不跟着你出门?”之前听来很愤怒,现在想来,又想笑。乔纪维若真是自己的媳妇,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反而心里觉得美滋滋的。
乔纪维刚刚来家的时候,他们也算睡在一个被窝,“送入洞房”了。
一路上钱大永脑海里时刻回荡着乔纪维成为自己媳妇儿的欢好良辰。两人日后你烧饭我耕田,夜晚看月亮数星星,卧房四周炊烟袅袅,鸟语花香。这种生活简直无限美好。但仔细一想不对,乔纪维与他同是男儿郎,两个男的怎么可能缔结百年之好,夫唱妇随
想着想着两人便走回了家。这时织妇们全都走完,钱母也走到外面的槐树下乘凉。两人还要在明日早上煮染料染麻衣,不好熬夜,便径直走到卧房早早睡下。
在现代时乔纪维很排斥和别人一张床睡觉,现在和钱大永一张床睡久了,反而习惯了。早上的时候身体触碰到一起也没觉得抵触。乔纪维自己都不觉已经改掉了这个习惯,可见这人啊,是可以随着环境改变的。
临睡觉时钱大永又一次脱了个赤.条条,这其实也是钱大永无意为之,完全没有那种不得为外人道之的想法。但乔纪维可不乐意,他能接受和别人一起睡,可不能接受那个人裸睡。若是他晚上一个不留神,手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他没好气地瞪了钱大永一眼,命令道:“你赶紧把衣服给我穿上!”
钱大永咂嘴,觉得乔纪维不可理喻,但还是把衣服给穿上了。乔纪维不在这儿时,他每晚都把自己给脱.光了。如今和乔纪维一个被窝,就被各种要求各种束缚,真不知是福是祸。
刚刚还想着乔纪维是自己的媳妇儿多好,现在想来,还好他不是,否则他这辈子恐怕都是被挑刺管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