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珂忻手下呆久了,他甚至会出现疑惑,我到底是怎么成为这副模样的。他对着镜子把头发盘起来,认真打量自己的五官,明明还是自己。可放下长发,或许是心理作用使然吧,他觉得,那就是吴安了。
对啊,他也跟着入戏了。
剧组的拍摄进度是打乱拍的,他同谢北的戏份虽多,但真正涉及暧昧的并不多。大部分仍是谢北角度的刻画,他的心理动作,他的思绪,他的想法,他的视角。
在他视角里,吴安永远是那样,于是许之圳就真的成为了这样。
许之圳很难反驳,这次进组让他终身受益。或许是以前他天资过人,一般的角色他很轻松就吃得开,所以闲暇时从来不少玩的,平日也都是轻轻松松,所以这次他原想着,进组后或许会和谢北发生什么,一起拍戏一起转转,有时情难自禁,或是因戏生情。
哪里知道,他俩不约而同约定,下戏后除特殊情况,不要多见面。
他担心自己忍不住扑上去乱搞一通。
一直到七月上旬,拍到了目前以来第一次涉及感情部分的戏。
深夜,他们在楼顶上吹着风,喝着玻璃瓶的汽水,他们提起白天在电影院看的电影,提起那场舞会。
他们关系已经很好了,两家人的关系也很好,白天因为是吴婷的生日,便一起去餐厅庆祝,又去电影院看了电影。而晚上,吴安爬上楼吹风,原先一直是喝啤酒的,被魏承恒发现后,改成了喝汽水,咬雪糕和棒棒糖。
熟悉后才发现对方同自己想象中很不一样。吴安以为魏承恒冷漠孤僻,不近人情。其实他阳光活泼,以前在学校时没少女孩子喜欢他,只是这半年因为家里的事才渐渐把自己塞到壳子里,学会冷漠起来。而魏承恒以为吴安花哨又浮夸,像所有艺术天才一样奇怪,又暴力喜欢打架。其实他挺幼稚的,没人愿意读他。留长发后,更是很少人拿正眼看他。除了认可他天赋的老师和师兄弟,旁的也没什么人了。
电影里,女郎和男主一场酣畅淋漓的斗舞,看得人血脉贲张,脸红心跳。
不知道是谁突然提起试一试那个舞。
吴安一撩头发,说简单,来啊。
魏承恒只会男步,吴安跳女步。
是极其贴近的姿态,胯和胯紧贴,胸与胸相靠,大腿摩擦,鼻息温柔,抬眸就能看见对方近在咫尺的脸。
自透明的玻璃瓶后,画面渐渐模糊,少年的舞姿越发凌乱,闷笑声不断,偶尔你踩我,偶尔我踩你。
他们拍了整整一夜。
最初片场有不少工作人员,他们拍得拘禁,总是放不开,钟珂忻便发了火,让他们静静。
天台的风半夜都是热的,许之圳郁闷得撩起长发盘到脑后,从道具那开了瓶冰镇可乐压压火气。
能怪他们吗,贴那么近,直男就罢了,偏偏他俩还有点奇怪交情,没跳几下就摩硬了,虽然穿着大裤衩几乎什么也看不出来,但脸色一变,在画面里彰显得一清二楚,钟珂忻看状态不对,没看几下就火了。
勉强拍完前半夜,钟珂忻还算满意,放他们休息一刻钟后,撤了部分工作人员,只留下寥寥数人,让他们放开了跳,跳着玩也行。他特意补充,不一定剪进去,看情况,只是取素材。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困意已经占了下风,咖啡和冰可乐吊着人的精神头。
刚开始还是放不开,后来跳久了跳累了,他们便真的放开了,嬉笑着打闹着,耳鬓厮磨的。长发有时被卷起,谢北笑着用手勾它,有时笑声闹得停不下来,有时又安静下来,觉得风穿过身体与身体间的那段距离时,很热很热。
多浪漫呐,正大光明的厮磨,牵着对方的手,在寂静的深夜,在老旧的天台,望远瞧去,是后半夜的上海,仍然有来往的光。但这里是极安静的,只有擦着耳的风,有时热,有时凉。只有居民楼下的蝉叫,还有微亮的星空,放肆的热气,和明亮的双眼。
他们有时不敢对看,怕会暴露什么,可身体又极其诚实,即使后背淌着汗,也不愿挪动姿势,仅仅皮肤亲密的接触,他发现好像已经满足不了了。
许之圳偶尔抬眼,对上谢北的眼睛,没说话,又下意识的垂眸,眼神落在抿起的双唇,落在滚动的喉结,和敞在暖风里的大片胸膛。
暧昧而张扬,寂静中嚣张地生长,肆无忌惮,旁人望一眼,都红了脸。
拍了很久很久,到最后,许之圳才发现,片场除了摄影和导演,都不在了。
钟珂忻放他们半天休息,许之圳感恩的直双手合十拜他,搞得也顶着黑眼圈的钟珂忻哭笑不得,犹豫半晌,最终也没说什么其他的。
一路安静,前后脚上楼。刚进门,谢北从身后揽住他的肩,另一只手抓过他的仓惶的手,后脚抵上门,发出闷重一声,勾腰靠在门板上,垂下头吻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电影情节,我的总结:人类果然是颜狗
第72章
窗外晨光熹微,偶闻鸟语连连,吱吱呀呀,扑棱着翅膀停在窗前,又展翅跃过。室内静谧得只能听到布料柔软的摩擦声,偶尔吞咽声,和靡靡暧昧的吞吮。
许之圳仰着头,一头长发倾散于洁白的床被上,纠缠中被勾起,攥着一团握在手心里。他闭着眼,睫毛扑朔,间或发出呜咽声音,自唇角流下细细的水渍。
他吻得凶且猛,从门板搂抱着许之圳亲吻到床上,压在身下,置身于柔软的床垫时,似乎一切一切外界因素都消失无关,没有拍戏,没有助理,没有导演,没有电影,只有眼前人。
起初只是唇瓣的摩擦,渐渐得寸进尺,仅仅是简单的碰触已经满足不了彼此。不知谁是试探,柔软的舌尖,湿润了双唇,磕绊着、懵懂的去深入,从齿关到舌尖,终尝试到真正的亲吻是何种滋味,让人甘之如饴。
天已经亮了,朝阳自东方洒下,许之圳含糊喊了他几次,谢北才意犹未尽的探身,重新拉上窗帘,再次覆身下来。
究竟是做不得多的,再黏糊也止步于此,沐浴后又躺回床上,定好闹钟,打开适温的空调,钻回被子里。许之圳侧着头抬眸,本想同他说会话,结果一看到他的眼睛,脑子就跟浆糊似的,仰头凑过去,又迷迷糊糊吻到一处去。阖着眼已经有些困了,仍攥着他的手,不愿意放开,
再醒来是闹铃在响,还有谢北开了震动的手机,一直在抖动。
睡了几个小时,许之圳没睡饱,但这些天也多少习惯了,下意识坐起来关闹铃,然后眯着眼找寻震动处,发现是谢北的手机,看了眼是谁,又躺下来,顺手递给他,“你电话。”
后知后觉才发现哪里不对劲,来电显示是……年哥?
他猛的睁开眼,和举着手机的谢北面面相觑,瞬间想起如今何年何月何日是何处境——他们还在剧组。
谢北扶着脑袋坐起来,还有点晕,等这个电话自动挂断,他才解锁翻看之前的消息。
现在十一点多了,半小时前助理开始找他,发微信打电话无果后,估计告知年能靖,于是年能靖打电话找他。
还好是刚发生,年能靖只打了一个电话,谢北趁年能靖再打之前率先给助理回了个消息示意他还健在不用找了,又给年能靖回电话,称自己在外面闲逛,手机没电了没看见消息,刚回来,找许之圳吃饭。
许之圳躺在床上回小潘的消息,说自己一会和谢北去吃饭,拍戏前半小时提醒下。
等一切处理完,谢北长叹一口气,许之圳也有些后怕似的,抬眸看向他。一对视,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谢北俯身,又和他接了个绵长的吻。
又躺了会,许之圳放空似的瞎想,突然听见谢北嘀咕,原来女生在床上头发就是这样的。
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笑,捋了把自己散在枕头上的头发,抱怨道,“可麻烦了,还老掉头发。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那么喜欢掉头发呢。”
谢北侧过身来,一手托腮,一手撩着他的头发,笑说,“可能长了容易发现吧。”
许之圳看向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含情的眸。对上眼睛,他不出意外的又愣了半晌,好不容易揉着脸冷静下来,他凑过去问,“我们是……交往了吧?”
谢北用极其嫌弃的眼神看他,“不然呢?”又努努嘴,有些浪荡轻佻的弯唇,视线往下瞥,“不然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