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磊沉了脸色。
倒不是这个姜雪琪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他齐小爷严防死守,他就是没想到廖以庭会对他阳奉阴违,出尔反尔。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是心照不宣的。他只要等廖以庭也跨过那道墙,迈出那一步。或早或晚总有那么一天。
“过来吃饭。”廖以庭把粥和两碟菜端到桌上,拿着勺子和筷子叫他。
齐磊压了压情绪,哦了一声。
饿是真饿了,猪肝鱼片粥也是真好吃,齐磊手和嘴都没停,边吃边夸,就是没有多余的话。
廖以庭也一言不发。
“叔叔,你昨晚去哪吃饭了?”齐磊漫不经心地问。
“金食记。尤彬选的地方,怎么了?”
果然。
齐磊在心里暗骂一句老混蛋,敷衍道:“没怎么,过几天同学聚餐,在想地方。”
“昨晚谁送你回来的?”廖以庭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像没问过一样又问了一遍。
齐磊不知道怎么话题就突然转了,随口说:“同学啊。”
“说实话。”廖以庭的眼神立刻严肃。
齐磊始料未及廖以庭的敏锐。
他确实撒谎了,但那是因为无关紧要,不想多费口舌。而廖以庭明明自己撒了个更无耻的谎,却还在这理直气壮地“审”他。
齐磊从不和廖以庭硬碰硬,摆出一张委屈的无辜脸:“叔叔,我不可以交朋友吗?”
廖以庭缓了缓语气,“没说不可以,但为什么要骗我是同学?”
还不是你想睡人家我说出来尴尬吗?齐磊心里这么想,但没说。
本来就如鲠在喉,又被廖以庭几句话这么一训,齐磊是真不高兴了。
他齐小爷一不高兴就惯会诛人心。
“我对他有意思,想骗回来干点什么的,结果我不省人事他就走了,就这样。”齐磊耸耸肩,漫不经心道,像在陈述件很平常的事。
廖以庭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眼神瞬间危险得像个强压怒意的狮子,语气近乎冰冷,“你再说一遍?”
齐磊吓得心里一颤,廖以庭从没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过话,强定了定神,继续用那种无辜而不解的语气问:“怎么了吗叔叔,我都读大学了,不能谈恋爱吗?”
齐磊能谈恋爱吗?
这无异于在问廖以庭:能接受齐磊爱上别人吗?
这个问题他一直刻意回避,眼下却终于避无可避地摊开在眼前要一个答案了。
廖以庭在心里干脆回答:不能。
可笑的是,明明能阻止这件事的是他,而不能接受这场“不伦”的也是他。
他是那个看似掌控全局的,拿着牌的人。
“叔叔,不然你和我谈恋爱吧。算我死缠烂打你被逼无奈,等到地下见我爸那天我亲自和他解释,不怪你,行吗?”齐磊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三分笑意七分诚恳。
廖以庭短促地轻笑一声:“又威胁我啊。”
“没,我也就最后问这一次,你不愿意就算了。”齐磊伸了个懒腰,懒懒地问:“吃完饭我们去哪儿啊?”
“买东西。”
“买什么?”
“看看再说。”
廖以庭开车直奔商场,买了几套衬衫西装家居服,几乎是挑都没挑付钱就走。
齐磊不明所以,廖以庭又开去了超市,把货架上的牙刷毛巾剃须水一样样往购物车里扔。
“叔叔,管家辞职了吗?”齐磊觉得新鲜,见日理万机的廖大总裁竟然亲自采办这些琐碎。
“放点东西在你这,我现在穿的是昨天的衣服,还好你有备用牙刷。”
“你昨晚睡哪了?”
“沙发。”
“辛苦总裁大人了。”齐磊的公寓虽然有两个房间,但只有主卧一张床,另一个房间堆的都是杂物。
俩人正好走到计生用品那一区,廖以庭往货架上瞟了一眼,若有所思。
齐磊假装没看见,低头玩手机。
最后那些明显不可能是齐磊穿的衣服都被廖以庭挂到了衣柜最显眼的位置,洗手间也多了一套洗漱用具。
他们一起生活过十二年,住过几个地方,这还是齐磊长大后第一次他们的东西不分你我地混在一起。
廖以庭回去以后,齐磊看着家里多出的物件想了想,还是没收掉。
他自欺欺人地暗爽。感觉像同居似的。
☆、医院
大半夜十二点,齐磊迷迷糊糊刚睡着,手机响了。
抓起手机一看,是方子宁这个午夜凶铃。
齐磊困意正浓,懒得搭理,按了。
五秒钟后微信提示音响起。
方子宁:磊哥,打听个人。
齐磊把手机扣了过去,寻思一下又怕有急事。
齐磊:大半夜不睡觉打听哪个女鬼?
方子宁:不是女的,男的。
齐磊:男的就明天再说。
方子宁“对方正在输入......”了半晌也没消息过来,齐磊刚锁上屏午夜凶铃又响了。
“哪个男的拽你尾巴啦大半夜搞追踪?”齐磊没好气地接了起来。
方子宁没回怼,声音带着颤:“......磊哥......”
齐磊一听这声音不对,皱着眉头确认了句:“方子宁?”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又陷入半晌沉默。
齐磊头发都有些发麻了,一手攥着手机贴到耳边,一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在哪儿呢?”
“我、我在家里......”方子宁声音有些嘶哑,齐磊几乎确定是出事了。
“你刚才说要打听谁?”
“就、就你们店一、一牛郎......”
方子宁结巴得太厉害了,齐磊的眉头又紧了半分。他俩穿一条校服裤子好歹六年,方子宁就算被他爸揍到半夜救护车送医院也没慌成这样过。
“什么牛郎?”齐磊不解,“我过去找你?”
“别......你别来,”方子宁深吸一口气:“就......我昨晚......带走了一个......”
齐磊才想起来,昨晚他是叫方子宁从酒吧假装带走一个来着。
齐磊:“然后呢?”
方子宁:“然、然后......出了酒吧我就断片儿了......没、没给钱......”
齐磊一听只是钱的事,松了口气,随即又反应过来什么:“那你昨晚睡哪了?”
方子宁:“......”
齐磊:“说话!”
方子宁:“酒、酒店。”
齐磊倒抽一口凉气,生出个骇人的猜测,试探问:“然后呢?”
方子宁:“......”
齐磊急了:“问你话呢!”
“应该是......做了......”方子宁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了。
齐磊:“......”
方子宁今早睁眼的时候就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儿,头疼腰疼腿根儿疼,好像屁股也火辣辣的不舒服。待看清周遭明显是酒店环境的时候有片刻茫然,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这来的。
一掀被子方子宁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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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雷轰顶不足以形容。
方子宁当下只想马上离开现场,抖着手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套上,不敢弄出声,踩着一地用过的安/全/套和包装袋,踉踉跄跄地夺门而逃。
胡乱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家里地址,方子宁掏出裤袋里的手机发现早已自动关机,也不知道是几点。
到家后就发起了高烧,靠在沙发上昏睡过去,直到夜里才转醒,去浴室清理了自己,充上手机,才给齐磊打了这通电话。
齐磊几乎是暴跳起来:“你有病啊!”
“我本来没喝多的,跟他说了是老板朋友,还打算按包夜钱给他的,谁知道出了酒吧就没意识了......”方子宁几乎是带着哭腔,知道自己“嫖”了人没给钱,甚至连酒店钱都没付就跑了肯定瞒不住齐磊,决定自己先招了。
齐磊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赶紧找昨晚那个“少爷”把钱给了把事儿解决,还得交代他不能出去乱说。
“哪个啊?叫什么名字的?”齐磊叹了口气,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方子宁:“不、不知道......”
齐磊:“没看胸牌吗?”
方子宁:“什么胸牌?”
齐磊气得都要说不出话来,难道要等人家主动来找他告状?还是叫他一个个去打听他兄弟白/嫖了谁吗?
气急败坏道:“就衣服上别着的名字啊!我店里的每个都有!”
方子宁:“......”
一阵沉默。
齐磊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你别告诉我是个没有名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