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南昱不情不愿,心里却又乐了:“师叔还是心疼我的,对吧!”
对于这样的话,风之夕永远不知道怎么接,只当此刻他是个撒娇邀功的孩子:“怎么不小心些!这么深,恐怕要留疤了。”
南昱感受到了风之夕语气里的担忧,顿时心情昂扬:“留疤更好,这是我第一次入阵,还斩杀阵兽,当留个纪念。往后遇到人数起这身上的伤疤来,每一道都是一个故事,甚好!”
南昱是真心不在意,可风之夕却并不这么想,看着他背上被阵兽利爪划伤的血肉翻起,心里就一紧,回身再见他胸口留下的箭伤,有些难过。
半年不到他便受了两次伤,都因自己而起,风之夕心里顿觉愧疚。
“师叔别放心上,我真的没事!”南昱见风之夕表情沉重,安慰道。
“以后一定要小心,切不可再受伤了,打不赢就跑,这不是你常说的吗?”风之夕嘱咐道。
“知道了!可这是师叔给我试验的阵法啊,我要过不了,岂不是丢了你的脸,怪那阵兽阴险,居然趁我不备,偷袭我!不然不会吃他一爪的。”南昱笑道。
风之夕此刻说不上来的滋味,用百邪阵来试验他,是否太急于求成了!
“师叔,我这水平,能进十甲吗?”南昱显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修为。
“能!”风之夕肯定道。
“真的!”南昱满心欢喜:“那我若是拿了十甲之首,师叔可否将香囊给我?”
怎么还惦记这个啊!
风之夕无语,这孩子就不求点别的好吗?看着南昱期待的眼神:“再说吧!”
转眼秋选之日到来,不出风之夕所料,南昱凭一把夕无剑力破群雄,勇夺十甲之首,算是头角峥嵘,一鸣惊人,在宗门里顿时声名鹊起。
除了风之夕,这个结果也在明朗的意料之中。
可见到第一个出阵夺冠的南昱左顾右盼,一脸自我怀疑,又忍不住想笑。
“明师兄,我是第一名吗?”
明朗点头,见南昱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又笑了:“恭喜南师弟!”
“明师兄我跟你说,这阵法也太小儿科了!”南昱摇头吐槽道:“比起师叔困我那百邪阵真差太远了!”
你才知道啊!
明朗心想,也许这以后,南昱让自己刮目相看的地方还多着吧!
☆、北境
南谷十甲已定,南昱第一,排第二名的,是那位高修弟子久荣,此人为人低调不喜交际,没想到他有如此修为。
剩下的便是几位宿位弟子,长老们竟无一人参加。
南昱问了台念东,后者说这几年来,各宗门宿位长老都很少参与法谈会比试了,说好听点是给后辈们机会,其实就是怕输。
“台师父可有参加过?”南昱问得直接,也不顾那台念东一脸囧色。
“这个嘛,我自然参加过,只是没发挥好,嗯,对,没发挥好!”
南昱立刻知道结果如何,也不揭短:“那咱们南谷除了浣溪君和段祝师父,可还有人在法谈会夺魁?”
“有啊,宗主早年也曾东魁,还有李陶童,也拿过第一,后来渐渐就没有长老参加了,文试易过,可不擅武的人自是不会去参加的,慢慢就变成了宿位及高修弟子相争了,除了东岭和西原那些人,还去跟后辈争抢,我们早不去了。”
怕是有心无力吧!南昱腹诽着台念东:“为何东岭和西原热情这么高?”
“嗨!”台念东一脸鄙夷:“东岭的人爱出风头好热闹,这样的大场面自然要去搔首弄姿一番,不是真心比试。西原地处偏远,技艺粗陋,宗门内高手不多,自是很看重这法谈会的名声,以求能一举夺冠,荣耀宗门。去年东岭法谈会,便是西原的类宿长老孙索夺魁,一举成名,不过他那手千里追魂箭,的确惊人。”
不知为何,南昱听到追魂箭三个字时,心里隐隐一寒。此人的弓箭术如此了得,千里追魂,会不会是百兽山暗杀师叔的人?可后来听风之夕说起,那木箭来自东岭,和那西原相距千里,又觉得不太可能。
一年一度的宗门盛会在北境举办,吸引了四面八方的人前来观望,主办的宗门历来也不拘泥,早早便开始对四宗以外的其他门派售票观摩,那是小门派对法谈会心生向往,又无资格参与,挤破脑袋也要弄几张入场券,让自己的门生前去见见世面,见识大宗派的声势浩大。
除了修真门派,甚至还为达官贵胄设观摩席,只要花重金便可亲眼见证盛景,不少怀揣修真梦想的高门子弟,也将此当着了彰显自己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所以这法谈会历久不衰,也因为举办法谈会的宗门可以从中捞不少油水,主办方极尽所能的搞排场大势铺张,参赛者摩拳擦掌,观摩者兴致盎然,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好。
比起东岭和南谷,北境玄武台地势更为平坦开阔,修建一个可容纳万人的比武场并非难事,于是北境的法谈会主场凭着地利成了四宗规模最大的一个。
北境地域辽阔,流云不乌,冬日里仍艳阳高照,可还是冷得不行。
南昱生长在南地,初入北境,就被冻得小脸冰凉,骑在马上颤颤悠悠,口里嘶嘶的串着白气。
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后面的马车,突然想到什么,下马从行囊里掏了一件纯白狐裘,这是秦王南宫静为他北上特意准备的。
掀帘进到车内,也不管风之夕需不需要,上前直接就给他披在身上。
风之夕正与明朗在说话,俩人见南昱此举都懵了一下,明朗对南昱的做派早已习惯,笑道:“北方天寒,师父你就披着吧!”
风之夕莫名被他披了一件狐裘,进退两难,又深知南昱的脾气,两个大男人在车里为一件披风来回推诿也太难看:“给了我,你穿什么?我在车里还有暖炉,外面风大,你自己留着吧!”
“那师叔就让我呆车里吧!我不喜欢穿,骑马不便,还费事。”某人脸皮又厚了。
“哈哈,南师弟还是这么喜欢粘着师父!”明朗笑道:“那你就留下吧,我去骑马。”
“好嘞!”南昱毫不客气,也不管风之夕愿不愿意他呆着,自顾在车里翻找起来,天冷人就容易饿:“师叔可有什么吃的?”
风之夕自身后的小柜里拿出一包点心递给他,南昱接过便开吃,还不忘评价:“这莫不是明师兄做的吧,这面和的一点都不够劲,糖多了些,腻!”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吗?”风之夕没好气道。
南昱住了口。
长途跋涉数日后,终于抵达北境前的黑石镇。
南昱见了小镇的名字,调侃道:“这南谷门口有赤石镇,北境有黑石镇,不会东岭还有个青石镇吧?”
“嗨,你还真说对了!”台念东此次也随队而来:“西原还有个金石镇呢!”
“哈哈哈!”众人皆笑,连风之夕也忍不住嘴角微弧。
出门在外,总会不自觉的让人心里放松。
按规矩,各宗门在法谈会正式开始前,都在黑石镇指定的客栈下榻,一个宗门一间客栈,给包了下来,出钱的自然是法谈会主办方。待法谈会正式开始后,再由此处出发,前往玄武台,按主办发规定的顺序唱名入场,煞是隆重。
此处同行之人,除了十甲弟子,还有井宿明朗、星宿台念东和张宿李陶童、以及鬼宿全尤四位长老同行,南昱也是后来才知用意。
休憩两日均无事,南昱也不知明朗和几位长老一天到晚在客栈中窃窃私语商量着什么。
和几个宿位弟子闲的无事,出街逛了一圈,很快就冻得几个南方少年没了兴致,吐着白气抱头跑了回来。
再说这北境地广人稀,街道也不如南方繁荣,着实没什么可逛的。
回到客栈,南昱被厅中漂浮的一个青绿色身影给晕住了,定睛一看,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只见那东岭宗主孟章君简万倾,正手托一件红色狐裘朝正厅中的风之夕走去:“那年得见浣溪君衣衫单薄立于梅树下,万倾就心中不忍,耿耿于怀。转眼四年过去,得知浣溪君重返北境,我便立即将寒衣送来了,你可千万不要推却啊!保暖要紧。”
这猝不及防的一番话语感人肺腑,换着别人,此番早从头暖到了脚。
风之夕愣了一下神,起身行礼:“多谢孟章君,不必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