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他前世是怎么做人的。
“先生口口声声想试,你可知你乃一个虚影,别说试了,连触碰都是不能,可曾想过?”简万倾说道。
谁知渔歌晚面色一喜:“你同意了?”
“同意个鬼!”简万倾随即又呸了一声:“我不同意,你也别想,不可能!永远。”
“虚影不假,可要借物化个一日半刻的□□凡身,也不是不可能的,就是有些损阴寿而已。”渔歌晚兴奋不已:“阴寿一年,可换阳间一日,也不亏,而且我若想化成人形,可随你喜好哦,高矮胖肥,男女皆可,只要你喜欢!”
“老子不喜欢!”简万倾的喊声震彻山谷。
就当自己没问过,从此再不能讨论这个话题,有什么样的疯癫主子,就有什么样不靠谱的鬼仆,简万倾没想到今时今日,自己会沦落如此。
而在百兽山以北的天圣驻军营地,大军已整装待发。
“南光,你今日便护着玄冥君离开,黑水河你不必去了。”南昱讨论完战事后,吩咐南光。
南光已经对他这种举动见怪不怪了,闷声不说话,护着玄冥君随便找个人就行了,主子那是去拼命,自己不能同生共死,逃之夭夭算个什么?
不想逃的不止南光一人。
“我不会走!”玄冥君缓缓步入大帐,看了南昱一眼,从身上掏出一卷阵法图,足足十余张之多。
南昱张口结舌,此刻又不能揭穿他的身份,可人家玄冥君主动帮忙,又有英勇退敌的义举在先,众目睽睽下若是拒绝,显得有些不识抬举。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南光见玄冥君愿意主动帮忙,早已两眼发光:“有玄冥君鼎力相助,天圣这一仗赢定了!”
南昱不想傻子添乱,将南光撵了出去,又屏退了众将领和守卫,才对风之夕正色说道:“我知玄冥君一片好意,可如今北境宗门已有防范,同样的办法,恐怕不能再用第二次,若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将后患无穷。”
他不能直接言明,只能疯狂的暗示,言下之意你风之夕在世人眼中是个死人,得悠着点,别太出风头了。
玄冥君不知是没有听懂他的暗示,还是早有准备,阵法图往桌上一铺:“弘伏对阵法了如指掌。我绘制这几张也源自北境,只是加了些东西,可效果与上一次就大不一样了。”
南昱心想你还真当自己是玄冥君啊!
“让我去吧,一次解决!”玄冥君决然道。
南昱一扶额,让你去,还一次解决?想什么呢,自己不知道那次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
“不行!”南昱毅然决然。
“殿下不必多虑,我北境阵法玄妙精深,弘伏也只是窥得一二,今日我所用之术,他绝对无法破解!”
南昱心想你还扮上瘾了?
可又不能揭穿眼前这个一本正经之人的身份,看他铁了心要如此,心里又是气,又是感动,又是担心,一时半刻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殿下若不放心,就跟着我吧!”玄冥君松了口:“若殿下通些阵术,可协助我布阵。”
我通不通阵术,你不是最清楚吗?
南昱有那么一刻,差点没把这煞有介事的人楼进怀里,然后说“你无须如此费尽心思的帮我,其实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可他不能,也不敢,他与他之间,走了太远,如今的自己,已然失去了拥他入怀的资格,能短暂的守在身边,都已经是奢望。
大战过后,无论生死,风之夕势必会离去,南昱也将永远无法找到他,除非... ...
除非自己有难。
南昱有些庆幸自己九死一生,只有这样,他才会出现,无论相救的理由是什么,抛开师徒之情,苍生大义,只是因他为自己而来,在风之夕心里,他还有分量。
“好,我跟着你!”南昱松了一口气,一阵释然:“同生共死!”
这句话他以前说过,就算此刻的场景和人设并不适宜,可就像对自己说一般,我们之间已宛若一人,可不分彼此,能同生共死。
不执着于后果,让我与你同生共死,是我最大的夙愿。
你在我身边的日子如此珍贵,如同一个梦,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南昱真的做了一场梦。
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回康都的车上了。
“殿下醒了,殿下终于醒来!”南光敲锣打鼓般大叫。
庞博闻讯也下马上车,惊喜不已:“殿下这一次竟然又昏迷了十几天,可把末将吓坏了,亏得玄冥君诊断过,殿下是操劳过度晕厥了。”
“... ...”
“殿下你晕过去了不知道,天圣大捷了!”南光兴奋报喜。
“... ...”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阵,漫天风雪卷起来有数十丈高,好家伙,只见玄冥君一身黑袍进入那雪阵中,顿时雷电交加,遮天蔽日啊!白茫茫一片只听喊杀声如鬼哭狼嚎,异常惨烈。只可惜那阵法太过霸道,我们只能立在远处看,待暴风雪散去后,才进军杀进去,收拾残局,太过瘾了!北辽全军覆没,剩下的全逃到黑水河对岸去了,已不成气候。回头整顿好,再慢慢收拾。”庞博描述得酣畅淋漓,十分来劲。
“玄冥君呢?”南昱冷冽问道:“走了?”
南光拼命点头:“殿下怎么知道?那玄冥君... ...”
“滚!都给我滚... ...”怒吼声震得马蹄高扬,车内三人不禁一颠。
庞博和南光面面相觑,胆战心惊先后下了车。
是的,玄冥君说自己操劳过度累晕了过去。
玄冥君再度孤身抗敌,出神入化,大破敌军。
玄冥君藐视虚名,傲然离去,留给世人一个孤绝的背影... ...
所有人都看见了,就南昱不知道,他晕了,晕了十几日,理所当然的置身事外,坐享其成。
他南昱不配!
不配浴血奋战,不配与他患难与共,生死相随。
甚至不配看他的退敌阵术,不配奢望与他相伴,不配与他同枕共眠,他随便施舍了一个被角,留了一处空铺,他就像个饿慌的野狗般卷缩上去,只为嗅得那一抹梅香解馋。
然后,他再一次拂袖而去,你南昱,连我的背影都不配看到。
“此后,谁再敢提起玄冥君,杀无赦!”回到康都,南昱丢下了一句话,对那人人称颂世外高人,恨得入了骨。
这些时日,康都城并非风平浪静。
文帝驾崩之事果真没瞒住多久,好在是冬天,秘不发丧尸身也不至于腐臭。可后宫躁动,人人自危,奔走寻靠也甚是频繁,更有甚者化身送货小贩,潜入南宫轩府邸出谋献策,堂上也有人提出立储立长。
朝野上下异象横生,多方势力蠢蠢欲动。
摄政王南宫静在强压之下,只能亮出先帝遗照,当堂念出,才算平息了躁动人心。
北军宵小潜入京城作乱,亏得神院布防严密,未能得逞,皆是有惊无险,天圣之危总算安然度过。
回到康都城的南昱,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皇储。
遗照白纸黑字,玉玺加持,说得清楚明白:皇四子南宫昱乃紫微坐命,天生帝相,文韬武略皆出色,堪当帝位,此乃人心所向,天命所归。
无一人置喙,早有人看到了势头,朝中形势一边倒,纷纷明哲立誓,一心拥戴新皇。
黑水河一站虽然大捷,也损伤无数,加上文帝新丧,不宜庆贺,举国上下披麻戴孝,为文帝南宫轼送葬。
没什么值得庆贺的,百废待兴,天下无主,要做的事还太多,肩上的胆子越压越重,早已由不得南昱愿是不愿,一开始便是如此。
料理完文帝后事,已是初春。
礼部已着手开始准备新皇登基事宜,南昱设身处地体味了一把文帝昔日念叨的“高处孤独”,坐拥天下的天子,才是世间最无奈之人。百姓视作头顶日月,夜里明灯,皇帝一角,饰演着天圣人心里的希望。
齐王妃桑荷执意不愿为后,能答应嫁给南昱已觉歉疚,就算南昱不喜欢女子,就算南昱为保全她母子名分娶她,鬼使神差之下与之成亲,作为齐王妃名正言顺生活在康都,已经足够。
立后兹事体大,要担的起母仪天下,负得起后宫之责,边丰荷心里没有这样的准备。
“嫂子,我知道为难了你。”南昱道:“若嫂子有心再嫁,南昱绝不阻拦,待孩子出生,你尽可择良人另栖他处。孩子我来养,将来也会继承大统,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