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司接过闵生的宫饼,闵生对易司的话少了,易司却千言万语无从下手,闵生轻而易举的离开,易司却在没有宫礼的束缚之下,久久静立不动。
郎浮四处寻觅,见易司站在,眼神迷茫,疾步走过去,气喘得紧,着急道:“易司你原来在这儿,害我找了你许久,发生不好的事了!你快同我回去。”
易司回神,见郎浮神色慌张,紧紧的拉着他司往礼监去,不解其意道:“什么不好了?”
郎浮拉着易司快步走,长吁短叹道:“还不是因为凌桀不懂得变相,有意打翻了四殿下的杯子,被曹公公发现了,还死不承认,同曹公公杠上了,被抽了好几鞭子,我们也无法,俞氘说你平日和凌桀走得近,就叫我先来找你,让你劝劝他的犟脾气。”
易司听完也无思路,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当他们快马加鞭来到司礼监,凌桀已遍体鳞伤的倒在院子里,易司抢走过去道:“你还好吧!”
“瞧瞧这些伤疤。”凌桀洪亮的声音依然充满了无惧与孤傲,明明痛苦难耐,却还是要笑,指着自己的鞭痕。
易司明白凌桀这样做,不是为了得到他的一丝怜悯和同情,静下来道:“你需要包扎。”
“易司,你真是太蠢了,太蠢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凌桀脸色突然变得狰狞,一股怒气遏止不住吼道,易司为什么不明白他的意思。
易司看着怒不可遏凌桀,现今他的思绪一片混乱,低声下气道:“抱歉。”
凌桀喘着粗气,阴沉、仇恨充满他的目光,怒气一涌而上,道:“这是恨!这是你要永永远远记住的恨,是深深地,是除不去的,瞧瞧,你仔细瞧瞧,要印在心里!”
易司不明白凌桀为何要这样与自己过意不去,觉得他一时神经错乱,不知自己所言是何,依旧回答道:“你现在需要包扎。”
凌桀见易司无动于衷,愈发激动的,抓住易司的手腕厉声道:“易司!你要好好听我说话,你要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这是良言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易司不顾手的疼痛,扭头注视着一盏亮起的小灯,不愿再多看凌桀一眼,缓慢的回答道:“你不是,凌桀,你太冲动了。”
凌桀不仅没有平静,反而更过激,笑道:“易司,不是我太冲动了,而是你太懦弱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恨你,非常恨你,甚至恨不得杀了你。”
“我知道。”易司不慌不忙道,凌桀恨他,他也恨自己,所以,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凌桀先是一愣,转而笑道:“你又在说谎了不是。”
“是也好,不是也罢,我只知道,我现在只有一件是可做,就是你受伤了。”易司不再多想了,他对闵生的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对凌桀的话也堵住了,头脑也变得迟钝了。
易司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等一个陌生的人,除非他傻了,不明白等待是什么意思,傻傻的站着。
可闵生不傻,他也不傻,他知道闵生开始对他谦让了,也就是原先的记忆在消失,两人都多了一层拘谨与隔膜。
当烟花在苍穹中绚丽绽放,被褥已遮住易司的眼睛,黑魆魆一片,他不愿欣赏瞬间的美好,那会让人害怕,耳边是一声又一声的烟火掉落。
御花园的盛景比宴会还美艳,树上挂彩,一盏盏花灯游于水面上,风中夹着水汽,令人神清气爽,同时可以赏月吃宫饼,放孔明灯祈福。
闵生见苏明轩无所事事的坐在水榭边,从小宫哪里选了两个孔明灯,走到苏明轩旁边,递了一个给他,询问道:“你们燕国也是这样过八月会吗?还是有什么其他新颖的乐趣?”
苏明轩在手里翻转着孔明灯,眼睛直勾勾的瞧着,不动声色道:“不知道。”
“嗯?你……没有过个这节日吗?”闵生诧异,理应是妇孺皆知才对,苏明轩居然不知,无论如何闵生也想不通。
八月会主要源于古代帝王的祭祀活动,也有“嫦娥奔月,后羿祭月”一说,是上古人们对月的一种崇拜体现,也是对自然的敬畏与探索之情。
苏明轩自然知晓八月会,只是他确实不曾在燕国经历过,每到那时,只有老妪持一盏灯,支起一块牛皮,再放上几个剪集好的人影,为他表演一出《嫦娥奔月》。
苏明轩俄然看向闵生,眼神异常的复杂,让人捉摸不透心中所想,似笑非笑的问闵生道:“八月会是什么意思?”
闵生恍然,也笑了,他一下明白了苏明轩的意思,脱口而出道:“我和你的意思。”
苏明轩眼睛一弯,里面是闪动的星辰,对闵生第二次由衷的笑道:“那么就是一样的了。”
苏明轩知道燕国的八月会是什么样的,与卫国大同小异,但他确实未经历过八月会现今的实在含义——团聚。
如果闵生当真想要结识他这个朋友,想要与他交心,也应该是他的那个回答,闵生表示肯定的笑道:“对,是一样的,苏明轩。”
“那么孔明灯应该这样放呢?”苏明轩举起孔明灯,嘴上挂着难见的舒心笑意,此时已有几百盏孔明灯游于上空,苏明轩觉得自己是时候入乡随俗了。
闵生在自己的孔明灯上一笔一划的绘着“安健”二字,并不是特指,而是泛指,人,物都需要安健,唯有安健,才能享受浮生,长存于世。
闵生将毛笔递于苏明轩,解释道:“只要在孔明灯上写下你所要祈福的人,点上火放升,神明就会为你还愿。”
苏明轩没接过毛笔,反而将孔明灯往前推,对视着闵生笑道:“可以为我写一个“生”字吗?”
作者有话要说:闵生。
彻底绝望。
食指不再挠脸。
泪儿花花向天笑。
易司。
彻底绝望。
成了一生愧疚。
不复当年少年郎。
苏明轩。
不怕背负千古罪。
挺剑而出。
为一人守一生承诺。
钟贵人。
非贵人,在帝王。
是悔是恨。
不可知。
凌桀。
行我所道。
不会他人。
生死自由他命。
令妃。
害人终害己。
可怜腹中孩。
簪子落地送冷宫。
(  ̄▽ ̄)写着玩。
随心所欲,随心所欲。
虚实结合,虚实结合。
看官且听小道下述。
☆、错错错,情难过,矛盾又迷茫。
八月会过后,一切与往日无丝毫不同,宫人们依旧行色匆匆,打理宫廷要务,宫中内院也无任何波澜变况,似应了闵生的“安健”一说——和谐安宁,无风无浪。
可慢慢的无浪的水变得清澈见底,一些光怪陆离的东西也逐渐浮现水面,着实让人心寒,水清了,原来也只是表面想象,水浊了,也是表面想象,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尸骸葬于水中,等着的也是虎视眈眈的鱼群。
直到一具完整的尸骸消失在人世间,也就渐渐的懂得了许多以前不懂得的道理,过于的依赖其实也是一种痛苦,再泪喷涌而下时,也就明白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一黄衣女宫刚行至御膳房右廊侧门,就瞧见令妃身边的红人李嬷嬷,知晓此人心高气傲,咄咄逼人,急忙立身行礼,道:“李嬷嬷好。”
李嬷嬷漫不经心的理着衣袖,摆着高管的架子,许久才意识女宫存在般的道:“你是钟贵人身边的女婢吧?唤平儿是吧?”
女宫微微一愣,甚是不解,却也无奈,不敢过问缘由,担心祸从口出,应声道:“是。”
李嬷嬷虽对钟贵人的贴身女宫不屑一顾,却也放低了身段,和声道:“你是来为你家娘娘取米粥?”
“是。”女宫低首作答道,不明白李嬷嬷一直追问这些有何深意,清晨来御膳房取米粥,对女宫来说是一件平常无奇的事。
李嬷嬷心满意足后,才直奔主题道:“既然如此,那么就稍微麻烦你多跑一趟,也为令妃娘娘送一份米粥,映月宫离凝香宫也不远,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吧?”
两宫之间确实不算太远,女宫还是有些心忧的回了一字,道:“是。”
“也别说我依仗令妃娘娘的势利,欺负了你,只是刚刚被洒了些油水,脏了衣物,急需换洗,但待慢了令妃娘娘也不好,所有才出此下策,否则,这样的美差,你求都求不来。”李嬷嬷冷眼相待道,擦了擦弄脏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