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小心眼,但真的就是那么个词,郎情妾意。
他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可搁他眼中,这位女一请立刻马上C位出殡!
极其刻薄了,但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独占欲很强的事情,姜泽能压抑自己到现在,全是靠着上辈子熬过来的经验。
他双手抄在兜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双拳已然握紧,手背上青筋迭起,像是一条又一条灌满毒汁的蛇。
“哥,我来了。”姜泽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自己能淡着脸走到谢行舟身后。
他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样,偷偷摸摸碰一碰谢行舟,却不等他双手落下,谢行舟就侧身避开了。
无比尴尬,那双无处安放的手跟他的人一样,多余又突兀,他要控制不住了,只觉得自己心里又像有火,又像有冰,汹涌地撞击爆炸,闹得他胸口一阵阵疼。
“我刚补好妆,你别给我碰花了。”谢行舟解释道。他很坦然,就像天边的明月皎洁遥远。
“我找了好地方,特别安静,适合你做作业。”谢行舟又拉住他的手:“你跟我来,在那里待一会儿,晚一点我们一起回去,今天没有夜戏,我可以给你补补基础。”
姜泽:“哦。”情绪低落,就算被他的舟舟牵住,一时也没法回血重生。
拍戏的地方,总会有各种各样时空错乱的场景,谢行舟穿着古式长袍,走在九曲十八弯的石子小路上,头顶白桃花瓣纷纷扬扬地落,落上他的肩头,落上他的衣袂。他就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跟在他身后,姜泽总觉得自己离他好远。
他终于忍不住了,两步赶上去,一把抱住谢行舟的肩:“哥,我又长高了。”姜泽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现在只到我鼻子,以前能到眉毛的。”
谢行舟就非常生气,被勾勒狭长的眼尾上挑,既是风情,又是无情。
“看不出来,没注意过,你最好长到天上去,眼不见为净。”
姜泽就更难过了,陷在伤春悲秋的情绪里,他失落得连尾巴都摇不动:“哥,你想过以后怎么过吗?是男还是女?”
谢行舟一愣:“没想过,都无所谓,适合就好。”
“那你觉得我适合吗?”姜泽拼着一股血勇:“我是不是那个,适合过下去的人。”
谢行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突兀地冒出了一个念头,那一刹那,他心里无比微妙,甚至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有喜欢的人了?你才高三,你怎么……”
不对,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谢行舟住了口,他咂摸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是老父亲的心理在作祟,养大的儿子要跟人跑了,他一时舍不得,所以心里愤怒又不情愿,甚至还有一些酸?
谢行舟闭了嘴,片刻才改口说:“时代不一样了,你想谈恋爱也行,共同进步,是好事。”他不太痛快地拉开姜泽,挣脱他的束缚,急急朝前迈了两步:“只是别耽误学习,你自己也知道,补课不容易,别浪费了这些时间。”
姜泽就无话可说了。
他看着谢行舟斜斜撑在桃树下,眼朝上睨着人,阳光打过树枝笼在他身侧,无比夺目,就像万里仙山,断情绝爱的神。
喜欢一个人都是有独占性和排他性的,谢行舟能说出让他别耽误学习就好这种话,约莫是不喜欢他的。姜泽心里无比酸涩,甚至连说话声音都多了几分颤。
“你觉得那个女的怎么样?就刚刚跟你对戏的人。”
谢行舟眉头一皱:“礼貌点,什么叫那个女的,人家有名字的。”
“行吧。”姜泽更惨淡了:“你觉得她怎么样?”
“挺认真的,一有时间就找我谈角色,长得也好看,还细心。”谢行舟顿了顿,又特别心机的加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比你大吧,会比较成熟,择偶观也是,她喜欢有稳定工作,顾家的男人。”你不可能,你还是个学生,她等不起,不会看不上你的,死心吧!狗子!
但姜泽哪知道他是这么想的,陷入情绪低谷,他整个人都特别消极,啥事儿都往悲观的一面想,此刻更是觉得自己再也没机会了。
瞧瞧,这连择偶观都谈上了,那还不是奔着结婚去的,怎么可以这样啊,先来后到啊!姐姐。
姜泽都要哭了,大尾巴彻底耷拉下来,像根霜打的茄子。
见他这么难过,谢行舟心里也咯噔一下。
不会让他猜中了吧,姜泽真喜欢他们剧组这个姑娘?刚刚称呼那个女的,只是为了替自己遮掩?想到这里,谢行舟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反正不太愉快,可能是因为儿子要被抢走了,他真是无比暴躁,甚至连该有的风度都无法维持。
冷着脸一转身就走了:“快做作业去,别东想西想,你现在考试重要。”
姜泽没什么能说的了,如丧家之犬跟在他后头。
闹了这么一出,谢行舟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再加上,简冬临不知道什么毛病,自从那天之后,演技全线崩盘,不管多简单的镜头,NG 5次就是个保底,难一点的对手戏,那都是十次二十次得往上加。
“停停停!临啊,你能不能再多思考思考?这个镜头真的不难啊!”王导被他气得连谢谢都说不出来了。
简冬临沮丧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就像夫妻吵架时,冷战的一方,让人无比暴躁。
这他妈要是场婚姻,一早被折腾散了,沟通……沟通多重要啊!他怎么就不能长点心?
王导被他气得拿出了速效救心丸,往嘴里一塞,才总算平息了一点,他放弃了,转头朝谢行舟招招手:“你收着点,他本来就不行,再被你一压就渣渣都不剩了,虽然我们要追求完美,但现在,先让他上及格线吧。”
谢行舟点点头,对待工作他总是认真的,以往甚至会想尽办法带简冬临入戏,但今天不行,他自己的心情都无法平息,勉强维持正常水平,也是靠着上辈子的经验苟延残喘。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把情绪带进戏里,抱歉,王导。”
王余就拍拍他的肩:“明白就好,小孩子嘛总是让人操心的,更不用说他这个年纪,就是叛逆期,顺着点,别跟他闹,过段时间他自己会好的,我儿子也这样,天天想日天日地的,你越是跟他怼,他越是来劲。”
谢行舟:“嗯。”但事实上他并不明白,不是难懂叛逆期,而是不懂他自己?
第28章 冷战
艰难地带简冬临演完戏,谢行舟累的连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他丧着脸卸妆,卸完以后,倒是莫名得雀跃了,毕竟,接下来是给姜泽补课啊,姜泽聪明,所有的题讲一遍就能记住。谢行舟挑着能想明白的想,想完以后,眉眼都带了些亮色。
他轻快地走到那间屋子,一过去,就看到姜泽写完了作业趴在真题卷上。
可能才刚开始写不久,真题卷就写了一半,但只这一半,就足够触目惊心了。谢行舟扫了一眼题,看一道错一道,来时带着的喜意都消磨光了,身上带着一些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烦躁。
“怎么了?累了就休息,我又没要求你今天做完。”谢行舟压着脾气说。
姜泽看看他,萎靡不振地回了一句:“还好,不累。”
“不累?不累你闹什么?这张卷子是我专门挑出来的,所有题型都给你讲过,你自己看看,你做成什么样了,从头到尾全错。”
姜泽脑瓜子一疼,仔细看了两眼,越看越沮丧:“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我知道怎么写,我一会儿就改。”
“别改。”谢行舟拉住了他:“我知道你会,能改对,但改有什么用呢?高考就一次机会,你错了就是错了,没机会让你重来!你把笔给我放下,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真的是有喜欢的人了?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到底有什么底气去早恋?!”
谢行舟说着,自己也激动起来,把考卷往旁边一抽,啪得拍在了桌上。
纸张薄脆,拍在桌上就是一阵刺耳的响动。
姜泽被他反反复复说着不可以,奔涌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脑地冲上了天灵盖:“我不要你管!”他手用力往下一砸,笔尖撞击在桌面上,直接弹飞了出去。
到底弹去了哪里,谢行舟也不知道,他只知连绵阴雨,终于被雷霆携卷而下。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