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得到了上一个生日想要的礼物。
——她就在身边,不再防备他。
冬雨不停,过马路时,一辆越野车嚣张的从拐角冲出来。
车子像只咆哮的怪兽,马达声轰鸣,呜地闯过红灯,冲着人行道开过来。
几乎是本能的,唐泽眯着眼,扯过少女。
他将她拉到身后,连着伞,动作似排练过无数遍,凸显护食一般的占有欲。
车子顺着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擦过去开远了。
行人怒骂:“开那么快,赶着去投胎!”
“人行道也敢抢,什么人啊!”
唐泽看了眼车牌,黑眸溢出戾气。
谢蕊在他身后站稳,眼神仓皇。
挡在她身前的少年身影,突然给了她几分危难之间生出的安全感。
唐泽还捏着她胳膊,指尖冰凉。
谢蕊垂下杏儿眼,盯着少年漂亮的手指发了一会呆。
刚才真危险啊…
唐泽拉人时原来那么有力气的吗,劲儿还挺大。
他用力的时候,手臂上会不会有肌肉?像赵治析那样?
有点想捏一捏…
“没事么。”
少年放开手,回头看她,模样平静,语气带着淡淡关切。
他冷静的黑眸深处,却燃着火焰。
那火苗似乎要顺着少年好看的丹凤眼,刺溜跳到女孩儿心里。
谢蕊呐呐地张了张樱唇:“没事…”
她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感觉脸颊像被火烧。
糟糕,她刚才脑袋里在想什么混账念头。竟然想摸一摸他…
真羞。
小少女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口小鹿乱撞。
心跳那么快。
她该不会是脸红了吧…
谢蕊眼睫直颤。
唐泽定定看了她半晌,接过她手里歪掉的伞:“先过马路。”
他趁着少女慌乱,虚扶着她肩膀,带她过斑马线。
谢蕊看他一眼,败在他沉默的神情之下,乖乖跟着他。
一条马路只有那么几步路。
别人都嫌漫长。
唐泽却觉得好短。
不够长。
——到了公交站就得放手。
他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城监工阿飞出场:听说你们都觉得我老板可怜。他那么有钱,可怜吗?可怜可怜我吧各位,身兼数职,还得作为一只无辜的狗,努力赚狗粮撑死自己。
今日格言:
狗撑死的时候,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尤其是我老板! 他买下了这一条街!小小年纪就会角色扮演装可怜!
☆、第 20 章
公交站台边的积雪最泥泞, 等车时,被路人左一脚右一脚的踩。
洁白的雪, 被路人脚印踩成了乌黑颜色。
唐泽停在站台前,看着少女脚上皮粉色的雪地靴,轻轻推过伞。
“到了。”
他主动松手,退出了伞底。
克制自己对谢蕊的占有欲。
他想做什么, 总得忍了再忍, 生怕她察觉丝毫端倪,更讨厌他。
伞底的世界逼仄狭小,除了有少女身上的淡淡香气, 它并不比广阔的世界更迷人。
然, 对他而言,却不是的。
他愿意在那伞下待永远。
唐泽站到了站台下, 心底蓦然有些空。
但他惯常就是沉默会掩饰的人,除了眼神透露出些许深沉, 神情依然维持的很平静。
就到这里了。
这段路。
雨还在下,电子屏上的几班公交都还有好几站才能到。
唐泽垂着眼,不再看谢蕊。
漫天都是雨幕, 他看起来几乎有些落魄可怜。
“小蕊姐!”骆可晴穿着雨衣, 从路边骑车过来。
听到表妹的声音,谢蕊睁着漂亮的杏眼,看了唐泽半晌,忽然上前一步,和他一起站到了公交站台。
她握着伞柄, 自然地把伞递给少年:“我妹妹来了,我有雨衣。”
哎呀,脑补真是要不得。
这么大的雨,天还这么冷,如果不打伞,唐泽被雨淋到了,回去…
小落汤鸡什么的,又没有大人管。
谢蕊无法克制的同情起对方。
少女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火烧火燎的扔掉了伞,就一溜烟跑到表妹的车后坐着。
唐泽抬眸,掌心握住了伞柄。
那柄还有温度。
他抿唇看谢蕊。
少女却小脑袋一钻,纤细的身形便躲在了骆可晴那件宽大的雨衣后面。
只留给他两条笔直苗条的腿,露在雨衣外面,有些生涩惑人的可爱。
雪还没化的雨幕中,冷峻的少年,眼底蔓开了很浅的温柔。
*
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就要过年了。
骆可晴家里来了电话。
她接到电话,就开始收拾书本,准备回去过年:“小蕊姐,我妈去山里挑菜的时候,脚扭伤了。我叔说她腿上打了石膏板。我想回去照顾她。”
本来她是打算留在这里继续兼职的。
市中心蓝街那里过年也不停业,节假日的兼职工资更是平时的三倍。
但现在计划都被打乱了。
过年的车票不好买,骆可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抹眼睛。
谢蕊安慰她:“你别着急,票买不到,我们就开车回去。”
骆可晴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市里的兼职怎么办?
她前几天偶然间看到了一个事情,不知道要不要和小蕊姐说。
电脑城的老板阿飞,似乎认识唐泽。
有了之前做的那几个梦,每次看到唐泽,骆可晴都会不由自主的把他和表姐联系到一起。
他们现在还没有像她做的梦那样,关系亲近,唐泽看着对表姐也没有像梦里那样穷追不舍。
表面上,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骆可晴却隐隐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谢蕊见她模样呆呆的,捏了捏她脸颊:“还在担心吗?在想什么呢?”
骆可晴回过神,认真打量谢蕊。
灯下少女模样娇美,出水芙蓉一般鲜嫩,是同为女孩子的骆可晴也不得不承认的美丽。
她想到自己以前曾经说起梦的结果,最终还是闭嘴什么都没说。
就算说了,别人都会把她当成疯子。
她摇摇头,问道:“小蕊姐,那我市里的兼职,寒假去不了了。我已经和老板阿飞打电话说过了,你还去吗?”
谢蕊想了一会这个问题,她想到了自己日渐干瘪的小金库,点头道:“去。闲着也是闲着。”
她想把钱包补满。
在那里,每天接触的人多,一来二去,挺锻炼人的。
谢蕊前世学的是平面设计,经常日夜颠倒给客户设计家装图。
重活一次,她想做点别的什么。从商,就是个好的方向。
她得多积累一点社会阅历和常识。
听到她一口回答说去,骆可晴眼睛闪了闪,低下了头。
表姐对她那么好,她一定得替为表姐做点什么。
比如,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
她…是为了表姐好。
*
银亭路永远是那种清幽的样子,胡同里有树荫,还没完全融化的薄薄积雪,被扫到了一边种了花和竹子的土里。
骆可晴看着时间,守在门边。
八点半,少年吱呀一声拉开院子的大门,走了出来。
十七岁的少年,眉宇间一片堪比冰雪的冷凝。
黑漆漆的眼珠,既漂亮又漠然。
他视线扫过胡同口,看到立在谢掉的鸡冠花旁的人,眼眸先是一亮,可等看清那人是谁时,又重新变回冰冷。
骆可晴身体贴着墙壁,既尴尬又瑟缩。
“我有话说。关于表姐。”
唐泽冷淡的眼眸,因为听见了关于谢蕊的事情,有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他手里还拿着没撑开的伞,那是那天公交站,从少女手中得到的温暖馈赠。
“说。”他声音平静。
骆可晴低着头,捏着自己的衣服下摆,瓮声瓮气道:“假如你喜欢我表姐的话,就离她远一点吧。你们不适合。我表姐不会喜欢你的。”
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她所知道的表姐,都对唐泽非常抗拒反感。
也许他们能成为不错的朋友,但是要成为恋人,这实在是太难了。
骆可晴不太希望出现梦里的场景。
那样对表姐不好,对唐泽也不好。
唐泽静静看向她,目光没有温度。
骆可晴声音低下去,噤了声,有一瞬甚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她有些迷失在少年好看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