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湘沉思片刻,“小姐,此刻想这件事有些早了。”
“早?”
“少爷此次下山是想为你找良人,小姐可知?”
“我知,但是……罢了,休息吧。”盛徽兮没有再说话,也不知该如何说,心中所思所想,全都止于言语,只摇了摇头,躺下侧身,待竹湘退去,她从袖子中取出沈鹤赠予她的青墨色玉佩,双手护在怀里,眼眸之中种种情绪闪过,喃喃自语,“想护沈哥哥一世平安以报多年恩情,可……”
最终闭眼掩下。
……
沈鹤敲亓官誉房间的门,可没人给他开门,细细动耳朵去探,房间里没人。
他原本准备好了忍痛割爱分两个糕点给他,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先生?你怎么在这里?”一书仆气喘吁吁,看见沈鹤后松了一口气,“先生快和我去练武场,刚才那迷药迷了大片学生,现在他们提不起劲上课,可于武教来了,非逼着他们和他切磋,先生手下留情,快拿些解药给学生们服下吧!”
“怎么这么凡人这么弱的?”
“先生你是常年习武之人,这些世家子弟自然比不得。”
沈鹤嘀咕道:“可迷药哪里会有解药……”
不都是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吗?
书仆面露急色,“那可怎么办?先生想想办法,那于武教让学生一个个上台和他打,现在一大片学生几乎是被踢下台的……”
“不是吧?”沈鹤小小的震惊了。
“走走走!”书仆等不及伸手要拉沈鹤。
沈鹤拍开那书仆摸过来的手,道:“解药是真的没有,我去了也没有什么用,不去不去。”
他扭头要回盛妹妹的房间,恰好盛妹妹的房门开着,一书仆领着盛妹妹和竹湘往练武场走去。
盛徽兮转头看见沈鹤,悄悄的打了个招呼。
沈鹤笑呵呵地回应回去,等人走了才顿住笑容,不对啊!盛妹妹明明要睡觉,这是去干什么?
他一把拉住要走的书仆,问道:“盛……沈家公子也要去练武场?”
“他?他可惨了,于武教点名找他比武。”
“为什么?”
“沈家还没落末之前,和于家是死对头啊,现在难免要叙叙旧嘛……先生?先生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干什么?救人啊还能干什么?”
“方才你不是说你去了也没用吗……”
沈鹤跑得贼快,等他到练武场的时候,盛妹妹还坐在一旁,他松了口气,台上一个人背对着他,身材魁梧,体型高大威猛…… 这于武教看起来比较能打,沈鹤心里这么想着,视线移到和于武教切磋的人身上,惊了,怎么又是亓官誉,这家伙疯了吧?
这家伙不乖乖地呆在房间养伤,竟然跑过来这边继续挨打!
那于武教和亓官誉交手好几回,他一心想把亓官誉逼得自己认输,可亓官誉没有其他世家子弟眼中对他的恐惧,反而斗志满满,皱眉道:“你下去,我不和你打。”
“先生,学生可有进步的可能?”
“下去。”
“先生,学生可有进步的可能?”亓官誉重复了一遍,脸颊留着汗,半跪在地上,执拗地盯着于武教。
于武教如鹰一般尖利的眼睛扫过亓官誉,停留在亓官誉的脸上,道:“你在武学上永远无法再进一步,死心吧。”
炎炎烈日之下,亓官誉苍白的脸上脸色瞬间黯淡,这一刻台上安静台下窃窃私语声四起,但沈鹤却清楚的听见亓官誉下巴上的一滴一滴的汗水和地面碰撞,每一次碰撞皆像是如卵击石。
他清晰地看到亓官誉捏着剑的手用力至颤抖。
亓官誉提声再问:“为什么?”似在问面前的人又似若隐若现地表达愤怒和不甘。
沈鹤好想破坏现在的氛围。
于武教厉声答道:“你很清楚为什么,不要再执着这种不可能的事了,毫无意义,放弃吧。”
亓官誉沉默,垂下眼帘,眼底似藏着一片颓然。
沈鹤忽然生起一丝说不清楚的愤怒。
他清楚的意识到亓官誉很在乎这个问题,而这个于武教却干脆至极的给出了侮辱性的答案。
沈鹤:这个凡人真碍眼!
我不开心,你也别想开心。
要是于武教摔倒的时候头朝地上,脚朝天,一定能笑倒一大片。
他心中悄悄念一法决,手中出现了一凡人看不见的绿光,他动一动手指,那绿光就直直飞向于武教,像是要撞上于武教。
然而在绿光撞上于武教背的那一刻,忽然反弹回去,像是受到了无形的墙。
沈鹤的得意笑容戛然而止,见那绿光直直飞向他,吓得一瞬间变成了一只猫,四只脚逃跑,但还是“嗷”得一声叫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还是打回原形的模样,撅着屁股耷拉着脑袋情绪厌厌的,二宝趴在他旁边舔他的脑袋。
口水有疗伤的作用。
沈鹤:我伤的是屁股又不是脑袋,为什么要舔我的脑袋?
二宝:我觉得你下山以后脑袋一直不太好,得舔一舔。
沈鹤变回人形,惆怅地仰头道:“我这只猫妖做的怎么这么窝囊?”
☆、变
“我这只猫妖怎么做得这么窝囊?”
二宝:你以为凡人真的像话本里面那样蠢吗?沈鹤啊沈鹤,你注意着点吧,小心这条命折在成怀。
“……”沈鹤屁股上的伤还疼得火辣辣,刚吃了亏,他无法反驳。
二宝想起方才拖沈鹤回来的时候发生的事,又道:昨天有个书仆来找你,我帮你应付过去了。
“书仆?等等!”沈鹤爬起来,“盛妹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二宝:你睡了天天一夜了,今天不上课,院里凡人都在休息。
“那昨天盛妹妹有没有受伤?”
二宝:没有,亓官誉挡在前,惹恼了那个于武教,所以昨天只有亓官誉被打到自闭。
“自闭?”
二宝眼中露出无法理解的神色,说道:听说他一直呆在练武场,现在还没回来。
“……”沈鹤想了想,爬下床,“我去去就回。”
二宝:哎!等等我!
沈鹤推开房门,抬脚往练武场去。
今天天气不错,头顶的太阳并不刺眼,照在身上也十分温和。
那家伙不回屋待在练武场干什么?
昨日那凡人说的不错,亓官誉体质和盛妹妹一样,不仅不是适合练武的人,而且气虚命短,如果不多加小心,没几年性命的。
亓官誉中毒深入骨髓多年,若非有稀世药材续命,早就死了。
盛妹妹也有身体病痛的痛苦,可为了活着,每日每日喝着药,保自己性命,而亓官誉却不要命地做危险的事,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
凡人生死几十年,本就短暂,何苦自减寿命?
“徐二公子,先前在徐宅对公子的冒犯,望公子莫介意。”一熟悉的女声从一处亭子中传来。
是落霜。
沈鹤伸手抱起撞自己脚边的二宝,轻手轻脚地往亭子去。
落霜现在不是应该在徐宅帮他看小崽子们的吗?
他拨开树枝,望去,只见落霜、竹湘、盛徽兮都在石桌子前,那徐二货在落霜身边,手里拿着装桂花瓣的篮子,盛妹妹在细细闻桂花香味,桌上许些瓶瓶罐罐,看起来是盛妹妹在做东西。这个徐二货把落霜带进怀院了。
徐承尧开口笑道:“落霜姐姐你别和我这么客气,都是小事,今后在院中你若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与我说。”
“一定。”
徐承尧神色微闪,凑到落霜耳边压声再笑道:“你家小姐有什么需要也麻烦落霜姐姐……”
盛徽兮将桂花瓣散入水中,神色专注,虽是男儿扮相却难掩女儿风情,一举一动皆透着淡淡地优雅,似并未听见旁人说话,徐承尧无意一瞥,便再未能移开视线,恍惚地看着。
落霜瞧见徐承尧痴了的模样,笑容有些压不住,回道:“二公子放心,小姐若有事,必不会和公子客气。”
“你家公子脸皮挺薄的,若真有事,必要和我客气的。”徐承尧这句话并未压着,像是要说给盛徽兮听。
然,许久盛徽兮都未抬头,落霜瞥了一眼小姐,又看向竹湘道:“竹湘,听说二公子伤了你,你这不说话的模样,难道还生二公子的气?”
竹湘神色淡淡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