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女娲早就知道,释宥淡淡道:“娘娘,仙家入魔……”
“嘘……”女娲迅速转过来,打着禁语的食指在唇边,显得不当回事:“心魔深重,届时一网打尽,方便许多。你的伤未愈,回去歇着罢,我会处理。”
其实女娲是故意在收纳七情六欲的铜镜上动手脚,看看能抓住多少个有心魔的,而女娲的“一网打尽”法,并非知道了,一个个叫来处理,而是把清除心魔的力量罩着整个浮生宫,悄无声息的化解他们的心魔。
释宥自然猜到,敬一礼道:“属下认为,他们在娘娘的相助后会有依赖,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况且每个仙家修行的过程都要独自面对心魔,跨过了才能继续前进,这种轻轻松松的法子,对他们没好处。”
女娲严肃半晌,笑道:“你还真严格啊……也罢,我依然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但届时就要看紧他们的处理方式了,我无非想省点时间和麻烦呀……”
释宥淡淡道:“有些时间不能省。”
“早知七情六欲归一人掌管好了……”女娲移开视线,抚额略叹息,轻声叨叨,回神笑了笑:“行了,捷径的后路不好走,跟你的伤一样,走捷径愈合的伤会有后遗症。你回去歇着罢,别走捷径啊!”
释宥敬礼告退,回书房盘腿而坐,闭目养神,耐心等待,相信女娲已有数,不久后就会亲临说教。
然而,这个猜测一点都没错,由大殿通往两舍的后门传来女娲的声音:“除了释宥,其他人都给我出来,在大殿集合!倒数十、九、八、七……”
很快就听见所有人“倾巢而出”,慌张的步伐奔往大殿,两舍都静了,大殿隐隐约约传来女娲中气十足的声音,提及“铜镜”和心魔,然后罗嗦了一大堆,听不清,静了一阵,忽然传来惨叫声,是恶德的声音,紧接是葸悚、喜滋、死劫和哀戚。
想来,女娲心里一开始定会怀疑“欲望之主”为何检测不到心魔,若女娲猜不到,口馋会禀报,但女娲按照了释宥的建议,让他们自己处理心魔。
隔壁忽然传来声响,释宥才发现大殿上没爱幸的声音,她在躲藏!
释宥过去,透过窗缝一看,爱幸僵立原地,周遭全是翻落的竹简,神色逐渐从温婉转严肃,既而开始挣扎,双手抱头,垂头折腰蹲跪地上,释宥速闯入,施阵法困住爱幸,缕缕白灵光覆盖周遭,再朝女娲送一传音符。
爱幸凭借自己的意志,强行挣脱魔气,暴发性的散出,她难受得忍无可忍喊了出来,在双方力量的冲击下,释宥被力量逼退两丈,扶柱站稳,捂胸吐了口血,之前好容易稳住的伤又加剧,当见到魔气消散,爱幸安然,值了。
爱幸甩了甩头,调清视线,速前来搀扶诊治。释宥盘腿而坐,闭目养神,还有意识,许是自己太轻视这伤势。
外头不止一人的脚步声慌张赶来,都在疑惑追问,直至女娲凑来,淡定道:“大家安静。爱幸,来,释宥就交给我罢,你带他们出去给个解释。”
“是。”爱幸语气略心虚道。
释宥睁眼,迷迷糊糊瞥向门口,大伙都散了,长方形的框框一片亮白,既而全身无力,直接倒躺女娲怀里,失去知觉前,只听见女娲慌张呼唤。
一觉醒来,窗外大地一片金黄,大概申时了,迷迷糊糊见爱幸的背影在床沿微微晃动,挡住光线,背影周遭带着光。难得欲海没抢先或把“闲杂人”赶走,又或者是被爱幸赶走,爱幸多半带着内疚前来看护。
须臾,怒冲自门口行来,向爱幸道:“放心,我已经把欲海拦外边了。”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但实在有些累,闭目养神就能少罗嗦几句,趁他们未发现前重新闭眼,看看他俩是否已和好如初。
怒冲方才那句话后,爱幸似乎没有回应,便再道:“还在生我的气吗?你如今这般,不也为了释宥君?我当时也和你一样,觉得是自己连累释宥君,所以我们都一样。”
“不一样。”爱幸淡淡道:“你是男的,我是女的。”
根本还在闹脾气,心魔是清理了,爱幸知道是自己错了和无理取闹,只是在用别的方式掩盖尴尬,挽回颜面,因为没想到自己会有心魔,却不像她敢做敢当的作风。
怒冲虽然着急又激动,但为避免噪音,便压制音调:“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爱幸立身,略叹息:“咱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怒冲是了解,只是一时忘了,好声好气道:“我不懂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哄人开心,你跟着我,真的太委屈你。若觉得我不适合你,就……唔!”
释宥不知为何怒冲被捂住,悄悄睁眼瞥去,爱幸还真主动,把怒冲吻住了。闭上双眼当作没看见,但自己也曾被欲海这么“袭击”过,以为能体会到怒冲的感受,当仔细想来,他是两情相悦,自己和欲海却是另一回事。
原本不想打扰,但再这么睡下去,药也不用喝了,甚至拖延痊愈时间,职务还一大堆。抬手遮挡照射进来的光线,他俩迅速分开凑来,回到现实的速度真快。
手腕被爱幸数指抓住,她非常专注,既而松手道:“释宥君,娘娘那日已经替你清除受刑时残留下来的怒火,但这内伤必须当心,否则会留后遗症。还有……对不起。”
前面那段都是废话,其实真正想表达的只有一句,爱幸给自己按台阶也不是一两天,习惯就好,释宥点头道:“无妨,今后记得调整心态,按时清理杂念便是对得起我了。娘娘早就知道你们有心魔,今日突击检查,以后也还会继续。”
怒冲朝这瞄了又瞄,浮现了曾经的胆怯,释宥盯着他,耐心等他先开口,怎料最终他还是敬礼告退,爱幸对此也没反应,反倒瞥回来道:“释宥君,躺好,该疗伤了。”
爱幸手掌聚集粉色灵光,朝胸口送来,再道:“欲海君在外嚷着要进来,但我知道,他比任何使者都关心释宥君,只怕他对释宥君有所企图,无论是幼稚的想增强释宥君的感情,还是想搞事。这次是因为我连累了释宥君,所以释宥君的伤我会负责到底。”
诚意是到了,心想随她罢,而且小两口已经和好如初,值得欣慰。
数日后痊愈,释宥职务毕,出外散心,见到小两口在前宫情亭屋顶上,恩爱坐靠赏夕阳,仙风吹摆小两口衣袂,紫藤花轻轻懒懒晃动着,释宥不想打扰,转身回屋。
途经哀院,里头传来隐隐约约哭笑声,能哭到这种程度的,非喜滋莫属,情伤未愈,偏偏找上哀戚,真是雪上加霜,找错倾诉对象了。
女娲要求自己处理心魔,在这种时候,她俩都有心魔,在一块儿,是相互照应一同解决,还是相克让彼此越陷越深就不得而知。儿女情,释宥也不懂,只知是欲望作祟,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理应找欲海夺走她的欲望才好。
喜滋,理应是开心乐观的象征,不应该被伤感拖住,所以问题出自哀戚,两者就是相克,若猜测无误,是喜滋得罪了哀戚,两者正在暗斗!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释宥瞥一眼哀院和喜院,再拉长耳朵去听她俩的对话,喜滋收住哭笑转阴笑:“哀戚君,你应该学我啊,有些事值得开心就开心呗,你不知道凡间最喜欢正能量吗?像你这么悲观,哭就能解决事情吗?”
哀戚冷笑一声:“正能量都是自欺欺人,有时候就是要用哭来解决事情啊,硬的不行来软的,没听过吗?”
喜滋笑了笑:“呵呵,有些人还软硬都不吃呢!”
道尽,里头传来“呯嗙”响,是打架了!
☆、哀戚之魔
这“架势”不输给口馋和怒冲,很快,两片门扇都飞躺,她俩打到外边,挥舞着剑气灵光,大伙闻声,纷纷前来探究竟。
欲海立释宥身侧,笑了笑:“女人打架不逊于男,有出息!哈哈哈!”
释宥瞪一眼,既而施法将两者定住,恰巧停留在战斗姿势,喜滋“金鸡独立”,手上的剑刺向前方,而哀戚为了躲避,弯了腰,盯着上方的剑,一只腿刚要踢开喜滋的剑。
大伙见状,开始打赌起来,看看解开定身术后,谁的“金鸡独立”先落地。
释宥无视身后的打赌,上前将她俩打量一番:“还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