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酉时,部分摊贩开始收拾回家,杜权衡的事流出,难免人心惶惶,今日显得额外阴森,释宥和鼻嗅开始行动。
鼻嗅靠嗅觉寻物非常了得,大家都说释宥难赢,但释宥心系苍生,不在乎,只要能尽快抓到魔鬼和杜权衡,哪怕输了亦无妨,大不了嗅觉回到原状,闻得到东西即可,省得方圆几十里的臭味都嗅到。
然而对于鼻嗅,方圆万里的味道都不成问题,如此搜索本处优势,只要专注一味,混杂的气息都会被挡飞。
虽然看似不公平,但释宥也有不为人知的优势,便是杜权衡之前对他动情,投靠了魔鬼后,必定又爱又恨,无论释宥躲到哪,都会把人找出来,释宥无须用太多劳力便能将他引出,说不定还会与鼻嗅赛出平手,一引一寻,胜负难分。
释宥分析,若杜权衡得到魔鬼相助,第一时间定会杀了审他的上级官,所以释宥干脆到上级官那谋个差事,顺便保护,且杜权衡总需要些时间来适应魔鬼。
正所谓,行得正,坐得端,神仙看了都想帮,何况是个正品官。
释宥去买些上等补品,包裹得红彤彤来到衙门,以拜谢为由求见,且道知能将杜权衡绳之以法。正品官教出的官兵终究也是正品,不赚外快便二话不说进去通报,毕竟这位大人正着急寻对策。
须臾,官兵有礼貌邀入带路,来到昔日杜权衡的书房,释宥候外,官兵再次通报,上级官中气十足:“请进来罢。”
官兵对释宥摆了“请”的手势,便告退续忙,释宥跪下叩拜:“草民卢千诺,拜见大人。”
“免礼,起来说话罢。”上级官将释宥打量一番,显得难置信:“你不正是以身涉险揭发杜权衡的那位公子吗?方才听官兵说,你能将他绳之以法?”
释宥将礼盒放到上级官的书案上:“小小谢礼,请大人笑纳。”
上级官点头,好声好气略带慌:“哦,不必客气,坐罢,把正事说说。”
释宥淡定敬礼坐下:“实不相瞒,卢某那日与他闹翻后,他必定记仇,且如今他勾结妖魔鬼怪,背后势力不容小区。卢某识得几位高人,与他们做了商量保护大人,既而由卢某作饵,相信他也不会放过大人。”
上级官抚顺颔须,略点头:“你为何要保护本官?”
释宥浅笑:“大人可曾听过“新官上任三把火,神护人助鬼魅消”?大人虽为上级多年,但来到这也是新,且大人为人端正,走了是百姓的损失,何不保护好来为民服务,日后大人还能积德迎福。”
上级官沉默半晌:“你好歹也是有功人士,衙门尚未打赏,你又来不顾性命,这又是何苦呢?哎……本官何德何能?你若有任何闪失,本官该如何向你家人交代?”
释宥再敬礼叩首:“卢某无爹娘,只有一群同窗和一位教书先生,且是自愿请命,斩奸除恶,还望大人成全。”
上级官速上前将他扶起,沉默半晌:“这样罢,和我说说你们的具体计划,之后我好安排官兵参与计划,护你周全,也算给你家先生一个交代,否则本官也寝食难安。若卢公子不嫌弃,在此留宿罢?”
释宥摇头:“卢某没关系,大人的安危要紧,卢某会在暗中守着。”
上级官叹息,看懂释宥的意志,决定不再阻拦,下令官兵由着他在衙门自由行动,但还是安排了客房,释宥多少已料到,兜兜转转会回到同一间客房。
后来释宥想不在外守着亦无妨,毕竟这次考的是嗅觉,就算魔鬼或杜权衡隐身息也瞒不过,若他们闯进来,鼻嗅也会追踪至此,所以说胜负难分,鼻嗅追目标,目标寻释宥,而释宥只需坐等目标上钩。
杜权衡是在未时中被带走,此时大概已经适应魔鬼,迟迟不动手是为了拖延,让大伙松懈时来个突袭,因此释宥时刻警惕,谨慎些总是好的。
入夜渐凉,风有些大,释宥在亭中坐禅,根本是神仙模式,还能不吃不喝,不惧炎凉,上级官见状,拿件披风前来,释宥听到脚步声便知道是上级官,既而淡定立身敬礼:“大人,夜了,早些歇息罢。”
“你呢?”上级官瞥一眼气候,将他打量一番,把披风递给他:“夜里天凉,若不嫌弃,这披风拿去用罢。”
“多谢大人。”释宥双手接过,敬一礼,打量夜色:“我看杜权衡今日是不会来了,毕竟事发没多久,应该会玩拖延,让我们松懈好来个突袭。大人先歇着罢,免得睡眠不足影响明日工作,卢某会一直守着。”
上级官叹息点头:“劳烦了。”
释宥恭送上级官,既而领好意,披风盖肩,继续坐禅,一夜平静到天亮,鸟立枝丫,露水滴嗒,释宥到书房给上级官请安。
上级官点头回寒喧邀坐,再给释宥斟杯茶:“恕本官冒昧问一句,你是神仙吗?”
释宥淡定摇头:“神仙岂会随意现身?”
上级官尴尬笑了笑:“也对,但千诺公子的一举一动都不像一名书生啊,倒像一位武林高手,露宿外头也无所谓,仿佛习惯了。本官活到了这把年纪,竟还有万千事是不知也看不透的,枉费啊,枉费。”
释宥沉默半晌:“其实大人可以换个角度想,大人毕竟是前辈,经历过的事总会比晚辈多,这就不枉费了,若大人家中有子嗣或学子,还能说出来和他们分享。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日后便属于自己的传记。”
上级官高兴点头,正要回应,前堂鼓响起,既而便立身:“千诺公子自便罢,告辞。”
释宥略点头,见他远去,便跟上暗中守护,站在后台静观其变。一女有些狼狈,带着小男孩跪大堂,上级官拍响惊堂木:“堂下何人?何事审冤?”
女子弱弱道:“民妇庄氏宁兰,想告我家相公不忠不孝!”
上级官点头:“哦?请详细道来。”
女子所言的相公,便是几日前释宥看到的儿打爹娘,女子好容易从家中逃出生天,又听闻来了个正品官,便速速前来投案求救。释宥看得投入,很想看看接下来的剧情,无奈法术被封住,只能等待结果,但主要的是看看杜权衡和魔鬼会否混进来。
以嗅觉感应,那气息隐隐约约,释宥正要深度确认,眼前忽伸来手帕朝呼吸道扑,释宥警觉蹲下,一拳挥身后,没挥着,来者披着连帽黑斗篷,面戴金面具,眼孔处反射出赤色双瞳,眨眼又来犯。释宥担心会调虎离山,因此一刻都要确保上级官是安全的。
两者在后台打起来,全用轻功,因此动静不大,由于黑斗篷故意要闹出动静,释宥只能用轻功去阻止,但黑斗篷的气息并非杜权衡或魔鬼,而是与外边审冤的妇女相近。
“你和庄宁兰是何关系?”释宥边接招边道,黑斗篷沉默,释宥再道:“内人?”
黑斗篷终动摇:“与你无关!”
释宥又接住他企图闹出的动静,既而嘴角微扬一瞬:“你看来也非妖魔鬼怪,是习得一些功法的人罢?庄宁兰的相公忽然发疯了,是你所为,还是你就是他本人?”
“住嘴!!”黑斗篷忽然咆哮,后台墙穿前堂,砖飞四散,惊动前堂,众官兵围护上级官和众人,围观的都四处逃离,黑斗篷竟推开释宥,杀出重围企图刺杀庄宁兰,然小男孩忽然挡在庄宁兰面前,黑斗篷终究下不了手,忍道:“小鬼,给我让开……”
庄宁兰速把小男孩拉回,护身后,瞪着黑斗篷:“大堂之上,竟敢如此放肆,在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遭官兵举刀指着黑斗篷,释宥却看见黑斗篷和庄宁兰的腰间都有一样的香囊,看样子是夫妻无误,夫妻间闹到了相爱相杀是何等经典,释宥记得在话本里读过许多类似内容,有的不欢而散,有的斗得你死我活,有的其中一方死了才后悔,若此刻有法术,定打开灵簿看看后续内容与结局。
然而除了夫妻俩的事,做丈夫的之前明明疯了,居然还有一身好武艺甚至胜过杜权衡,释宥有些想不通,有武艺或许在江湖混了,回来被爹娘妻子指责不务正业,恰巧还在江湖受气,所以拿家人出气。
释宥暂且这么想,毕竟之前只看了一点他的因果,中间经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唯坐等看戏,任因果循环,何况本不是神仙能干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