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的土黑里泛着红色,他们的鲜血还未干。夜吴在虚无地告诉我,就算没有魔尊,太常与真龙也没有多久了,万年以前,烟黍岭那场大火,他们的命轨便拴在了一起。。。。。。一切仿佛从那时候结束,一切又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
落荀拿出那只装着黑色残魂的琉璃瓶,夜吴取下追魂簪,玄斐的遮云挡住了烟黍岭的飞沙走石。残魂飞出瓶子,追魂簪飞出一抹白色,黑色的残魂幻化成了落清的样子,染七看着白色的残魂,那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仙人。三郎睁开眼,看到落清时,眼里满是泪,却在笑,落清走近三郎拂去眼角的泪,“我的洛洛还是这么好看,有没有想我。”
三郎笑着说:“有,思念成疾。”
“洛洛,为什么不好好的活着?做那个我最爱的翩翩仙君?”
三郎似乎忍着呜咽,“没有你,我该怎么活着。”
黑色的残魂抱着白色的。
落清看了看染七,又看了看玄斐,“洛洛,对不起,你的剑我弄丢了,我不忍心,那两个孩子,我不想他们变成我和洛洛这样。”
玄斐忽然抬眼道:“嘲风,他们的残魂生气太少了,遮云要撑不住了。。。。。。”
两缕残魂逐渐黯淡下去,夜吴在遮云褪去时,飞出追魂簪。
落荀红着眼圈说:“他们,是走了吗?”
夜吴:“追魂簪里是他们残魂的残片。”
落荀接过追魂簪,玄斐:“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符咒生灵,只能是人的灵魂。”
夜幕降,生魂阵起,绯红泛白的织影纱在阵中飞起,烟黍岭的仙人们用彩色的烛火放飞了祈天灯。他们在和手闭眼祈求,我和夜吴看着飞上天的星点烛灯,夜吴柔声说:“小风,你看月亮出来了,但是没有星星。今夜他是自由的。”
我看着圆月,“夜吴,如果乐游仙界没有银垩了,我走的那天,也给我一万只祈天灯,好不好?”
夜吴:“不好,一万只祈天灯我自己放不完,你要陪我一起。”
我:“夜吴,你看,满天的烛火,照亮了清明里的混沌。”
夜吴:“混沌、清明,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圣魂真里,锦鸾的魂魄慢慢变成人形,所有的仙人都在欢呼,万家符咒注入了锦鸾的魂魄,她又回到了这仙界。
我:“熙熙攘攘才是世间。”
夜吴:“什么,小风,你说了什么?”
我:“太常和父亲他们走的时候或许很开心,他们在濒死之际,还是可以一同守护,这熙熙攘攘的世间,从没有辜负那些祈求的期望。”
我们送锦鸾回梦山,我把子一仅存的仙骨给了她。
我:“锦鸾,子一,他说你才是他的情劫。。。。。。”
锦鸾:“他不会推我的,那不是我爱着的子一,那天他们成婚时,我远远地看着,我想最后看看子一,可是子一竟然看到我了,他飞身来追我。我逃走了,我已经死去,他们还活着,他们该好好的活着。。。。。。”
落荀伸手接住一片叶子,他的脸色很不好,夜吴看着他说:“云婕大神,也没有找到?”
落荀:“嗯。。。乐游仙界,我们还没有找遍,还是。。。。。。”落荀忽然看着我,脸色很惊恐,“夜吴,你家仙尊。。。。。。”夜吴回身挡下我的真气,感知,对,不要感知,我控制不住的感知着周围的生灵,感知他们的恐惧。
锦鸾的声音在梦山的生灵里被湮灭,“嘲风仙尊怎么了?他的眼睛怎么也是绯红色的?”
落荀急促的说:“也是?你还见过谁是?”
锦鸾:“寒潭边上,有条蛇的眼睛也是绯红色的,似乎是条灵蛇,有个黄衫的仙人把他封在了水潭附近的石头里,他告诉我那蛇很危险,他要封印带走。”
夜吴将嘲风安置在离宫,他留了龙鳞,放在了嘲风的身侧。
烟黍岭,夜吴用幽簧封闭了青濯家的残砖焦瓦,云婕大神、玄斐、染七、落荀,还有嘲风和他们的兄弟、鬼差,在感知每块石头。
☆、信
太常笑盈盈的看着我,真龙站在他旁边,还是过去的一脸严肃,太常在说着什么,我好像怎么也听不到,我起身走向他们,他们却转身离开了。。。。。。我追着他们,好像抓着太常飘扬
的衣角,衣角在我手里滑落,他们在我眼前消失。
“嘲风仙尊,仙尊。。。。。。”
锦鸾轻声的叫我,离宫里似乎很安静,“仙尊醒了。”锦鸾把一杯茶递给我。
“夜吴呢?”
锦鸾把塌边的龙鳞给我,“这是夜吴神尊留给你的,他们都去了烟黍岭,在找银垩。”
“银垩?烟黍岭?”
我接过龙鳞,出了离宫,夜吴在烟黍岭,他又丢下我了,这次还是留书出走。我幻化出双剑,在御剑时,却摔了下来,心里的什么东西好像要冲出来,梦山的生灵,他们的声音再不自觉的冲进我的耳朵,我的感知似乎变得很敏锐,我无法凝神御剑,不知道是不是脚步太踉跄,住在山腰的老者在见到我时,我们撞到了一起,我撞翻了他提的烛灯。“这么晚了,还出来散步?”我把烛灯还给他,他没说话,伸手来接烛灯,转身离开,他方才接过烛灯时,他的手有些奇怪,我回头,他的真气把我打下了梦山,他是那天同巨蛇说话的那个,不是山腰屋舍里住着的那个,他是到底谁?
我提不起真气,想不到本仙尊要这样死,我还以为我会在一万只祈天灯的照耀下,修为耗尽,死在夜吴怀里。。。。。。
山谷里吹来一阵大风,我被什么卷了起来,一双灯笼大的红瞳对上了我的眼睛,心里的那个东西似乎破茧而出,它的眼神似乎很熟悉,它周身带着银灰色的鳞片,这是银垩。。。。。。
老者飞山下来,那双红色的竖瞳看着老者,有些惊恐的样子,老者用真气画了道封印,银垩扭动身躯想要躲避,但是移动速速太慢了,老者的封印追了过来,打在了银垩身上,也殃及到了我,老者的手上忽然化作了一团黑雾,冲向了我,眼前一黑。
红色的巨眸一眨一眨看着我,“你是银垩?”
它眨了一下眼睛,周围是一团一团的漆黑,只有银垩红色的竖瞳最明亮。
“这是哪呀?”
银垩眨了它的竖瞳两下,我起身看了看四周,那老者把我和银垩关在了什么地方,四周都是石壁,一团一团的黑雾,有点像混沌。我凝神运气,真气还是提不起来,银垩还在那个地方,眨着竖瞳,“都说银垩暴虐嗜血,你很温顺呀。”我看着它,它看着我,周围安安静静,那个老者丝毫没有出现的意思。
我也缩在石壁的一边,学着银垩,眨着眼睛,夜吴,他知不知道,我不见了,他有没有找到银垩,我摸到了龙鳞,用我传信的龙鳞给我写信,我家神尊还真是浪漫。我又把龙鳞推了回去,提不起真气,打不开信,我抬起头时,银垩吐出的信子向我袭来,我抽出长鞭挡住,银垩在这个小石洞里把我追的到处乱窜,我可以听到它粗重的喘息,它的杀气。石壁划伤了我的手,银垩似乎对血腥味很兴奋,就像夜吴说的暴虐嗜血,它向我袭来,整个身体飞了过来,凝神静气,我躲进了自己的锁仙阵,银垩撞在了结界上,被弹在石壁上,摔了出去,红色的竖瞳看不见了,难道被摔晕了?不会吧,这也太弱了,完全没有传说中那么威风凛凛,不过以本仙尊也不怎么威风凛凛的样子来说,弱一点就弱一点吧,本仙尊完全没有资格嫌弃对手太弱。。。。。。
方才提起的那点真气用完了,我摸着龙鳞,夜吴呀夜吴,我们这阵子每天都在一起,我又开始得意忘形了,你看报应来得多快。银垩红色的竖瞳睁开,它似乎又变成了那个眨着眼睛温顺的吉祥物了,真气跟不上,锁仙阵的结界越来越弱,过不了多久,我不用龟息闭气也可以出去跟银垩大眼瞪小眼。
银垩缓缓的向我靠近,它停在结界边上,就这样隔着结界看着我,落荀说,混沌里的妖物习惯了黑暗和寂静,其实寂静要比狂风暴雨可怕的多,寂静的久了,慢慢也就等同于死寂。我盯着红色的竖瞳,嘴里满是腥甜,我忽然靠近结界另一边的竖瞳,撞在了结界上,银垩在忽然向后退,我敲打着结界,真气撞在了结界上,结界以更大的力道把我撞出去,我趴在结界里,腥甜褪去,我爬起身,银垩不见了,我闭上眼龟息闭气。“你别出来了,我一会儿就会变成蛇的样子。”我睁开眼,一个灰衣布衫的年轻人站在结界外,提着烛火,气质超然,“烛火是你的,方才我与你打斗的时候,你掉下来的。”声音有些清冷,倒是符合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