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
正说话间,菜头抬起头,穿过客厅走到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奇了怪了,你们有没有发现,外头突然都黑灯了?”
棠小野解释:“今晚正好是熄灯一小时的活动。”
这一小时对环不环保有没有用她知不知道,但估计给国家带来一定程度上的计划生育压力。
既然外头黑灯瞎火,她们这屋也干脆加入熄灯的大部队。
客厅吊灯关掉后,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容榉在看她从前的旧照片,菜头不屈不挠继续在她同学录里找秘密,棠小野托着下巴看着这对主仆。
两个人拿着手机、电筒打光围在桌前的模样,竟然有点像邪教举行仪式。
黑暗里手机的光惨白惨白的,容榉长长的眼睫在白光下投下一片浓郁的阴影,肤色更是异常的白。
无端端让她想起了中世纪优雅冷血的吸血鬼。
棠小野偷偷看了一会,猛然意识到偷看男人这种行径实在违背她“视男人如狗”的原则,赶紧收回目光,窝回沙发上玩她的手机去了。
手机新闻弹出一个“民警在小偷鞋底找到500元,失主表示味太大拒收”的信息,棠小野直呼“这是一条有味道的新闻”。
但接下来的一则新闻,让她目光一滞。
“震惊!女学生从男教师办公室出来后竟然……”
这是一条新闻视频,某所学校街舞社日常拍摄的时候,镜头里捕捉到一个白裙子女孩。
女孩从一间办公室走出来,翻过了走廊的栏杆,期间她回头不知道朝谁笑了一下,然后转过了身,张开双手背朝大地,直挺挺坠了下去。
拍摄者当时也发现了这一幕,举着手机朝楼底下一看。
真正让人大跌眼镜的地方在这里。
楼下是学校的读书广场,广场地面上一片空旷,并没有预料之中的尸体。
跳楼的女孩,凭空消失了!
第二十六章
白衣女孩是十九中的学生,自杀前刚从教师办公室走出来,临别的回眸一笑对象是她的班主任方然。
方然,方然。
棠小野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心想世界上那么多同名同姓的人,不可能是他。
下一条链接:探秘女学生神秘自杀事件
事件的女主角名叫乔安娜,家境优渥,从小就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
被采访的同校学生透露乔安娜的自杀并非因为高三学业压力,而是暗恋男老师表白被拒,乔安娜不堪打击所以才在教学楼纵身一跃……
而那位被暗恋的男老师,是乔安娜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方然。
这一条新闻里还特别放出了方老师在十九中官网上的简介截图。
明澈温柔的眼睛,微微含笑的唇角——那张面孔和棠小野记忆深处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棠小野心中一怔,放下手机捂住起伏的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怎么了?”容榉抬眸看着客厅里来回踱步神色焦虑的女子。
棠小野摆摆手头示意没事,咬着指头低头思虑再三,重新捡起手机,焦急地点开了下一条新闻。
乔安娜自杀事件的最新动态:女孩的尸体浮在河水上被市民发现。方然已被警方带走,并因教唆自杀面临故意杀人罪的控诉。
菜头发现棠小野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像被一记闷棍敲在脑袋上傻掉了一样,他狐疑地凑过来看了一眼:“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你又在看信用卡账单,原来是条社会新闻,这新闻有什么不对吗?”
棠小野点点头,转过头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眼神空洞迷离,好像望着看不见的远方:“这人我认识。”
***
十九中不属于东山区范围,棠小野只能拨通了某位同事的电话。
绿姬接到棠小野电话的时候正在美容院:“十九中少女跳楼事件?嗯,我知道,警察在处理。”
“尸体没留在现场,却漂进了河里,太反常了,肯定不只是一起简单的跳楼事件。”
绿姬敷着面膜,懒懒答道:“是吗?现在视频也可以造假,谁知道真消失还是假消失。”
电话里棠小野的声音比平时着急:“你要不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我又没收到信封,为什么要去确认?”绿姬嫌弃棠小野多管闲事:“再说了,这是我地盘上的事,你就别操闲心了。我在忙呢,不说了。”
棠小野还有话没说,电话已经挂掉了。
果然如她所料,绿姬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绿姬永远都在说忙,三天两头发朋友圈展示自己多用功多忙碌。
但每次季度评定她成绩都不高不低,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总是停留在表面功夫是不行的,所以渐渐转变策略,积极踊跃向河神大人打小报告,企图通过拉低同事成绩来提升自己在评定中的排位。
棠小野曾经和她合作处理过一个拐卖小孩修炼的黑山老妖事件。本来很简单降个妖、救个人,她一会喊累一会头疼,几次让妖怪逃脱。
棠小野后来干脆扔下她一个人潜入了老妖巢穴,最终灰头土脸地把老妖捆了回来。
事成之后,绿姬在朋友圈发了几张自己45度角和老妖的自拍合照,配上一句“虽然很苦很累,但完成任务真的好开心”,轻飘飘把棠小野的所有功劳撇到了一边。
干活你去,邀功我来。
棠小野被她坑了几次,彻底把此人拉进自己心中的黑名单。
再和她合作几次,棠小野担心自己会黑化成钮祜禄氏小野。
菜头一直在旁边偷听,看见棠小野挂掉电话后脸色不太好,好奇地问了一句:“绿姬是谁?长得好看吗?”
“上次在医院才见过,你忘了?”棠小野轻蔑地提起那个名字,“绿姬长得可好看了,尤其是她的身材……瘦得放个屁都得扶电线杆。”
“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何还要打给她?”容榉从沙发上抬起头。
“因为我话费多!”棠小野并不想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他,顶着一张臭脸离开了客厅。
***
第二天,天灰蒙蒙的,没有亮完全。
棠小野换好衣服,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
她怕惊动另外两人,摸着黑不敢开灯,猫着腰一步一步轻悄悄地摸下楼梯、经过容榉房间、穿过客厅、穿过玄关,最后像做贼一样换上鞋,小心翼翼打开门锁,从外头转动钥匙把门反锁上。
一只手从身后拍了拍棠小野的肩膀,棠小野“啊”一声惊叫,吓了一跳回过头。
拍她肩膀的人是容榉,他刚从楼下练剑回来,穿着一身轻飘飘的衣服,手里一把太极剑闪着明晃晃的光。
“你是要把我吓死继承我的人身意外险吗?”棠小野咬牙切齿转过身瞪着他:“大清早的你怎么在这?”
“我一向都这么早起,这不,晨练完刚回来。”容榉答得云淡风轻。
棠小野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长剑:“你这养生习惯像个老大爷似的。”
容榉半眯了眼盯着她:“你禁足还没解,偷偷摸摸要去哪里?”
棠小野被他盯得心虚:“我……”
“嗯?”容榉低沉的声音勾起一个尾音,目光紧锁着她等她回答。
棠小野寻思着要怎么解释,转念一想不对啊,她为什么像个下属一样什么事都要和他汇报?自己堂堂一介土地神,心虚个屁,没出息。
“我才不要你管!”她扔下这句话,推开容榉冲进了电梯。
电梯一路来到地下停车场,棠小野找到自己的爱车,轻车熟路打火出发。
外头的天色比刚才亮得更明显了,小区里已经关掉了路灯。
谁知车子开到小区门口,一个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容榉?
他身上衣服已经换了一套,似乎在此等候多时。
这男人怎么比她还快?瞬间移动过来的吗?
容榉走过来,叩叩叩敲了敲车窗:“你不想我把你私自外出的事告诉秋老头的话,就带上我一起去。”
棠小野隔着玻璃瞪着他:“说了不带就是不带,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啰嗦。”
容榉似乎早料到她会拒绝,径自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位置。
棠小野惊讶:“我明明记得车门是自动上锁的,你怎么……”
容榉斜斜瞥她一眼,“真的锁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