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只能帮你到这了(135)

“神君若想去我的世界看看,记得带上我。”燕妙妙微微一笑,接话道。

——然后就感觉自己虎口一疼。

识海中意识到了温敛的不满。

温敛:你还想回去?

燕妙妙:这是重点吗——我这正与邪神你来我往呢,师兄认真点不行吗?

燕妙妙瞪了一眼温敛。

“你这是在同本座求生?”钩沉再开口。

燕妙妙与他对视:“我是在为人界同神君求生。”

“倘若神君将昆仑山的灵气取走,那么人界便会灵气尽失、山河失衡、生灵涂炭。”

“我知在神君眼中,无论人仙妖魔,都如草木蝼蚁毫无分别,可这毕竟是神族所创的世界,想必神君亦不希望神族当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可谁知钩沉却笑:“谁告诉你,本座关心所谓神族的心血?”

温敛的手指收紧,灵识暗暗探出。

钩沉垂眼将四周仍跪伏的仙君们扫视一眼:“既然是神族创造的生灵,那么即便有朝一日被收回……也理所当然。”

“为什么?”燕妙妙疑问出口,“你都是神了,什么东西得不到?”

“又为什么要人界的灵气?”

“什么东西得不到?”钩沉缓缓重复一遍,继而笑了,“本座也曾以为,身为神族没什么得不到的。”

他看向燕妙妙与温敛之间交握的双手。

“……直到神界关闭。”

“你是想重新开启神界?”温敛突然开口。

邪神钩沉是有记载中,唯一一位在绝天地通之后仍留在人界的神祇,而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会留在人界。

“是。”钩沉抬了抬头,看向天空,“聚合人界灵气,便有机会重新开启神界。”

“所以,你寻到了逃亡的横玉,借助了伏仙阵的力量,欲将仙脉中的灵气尽数收取。”温敛蹙了眉,再开口。

“继首阳山、淮水、方丈仙岛之后,或许是发现这几处的灵气仍旧不够,你便径直打上了昆仑山的主意,欲一举将人界所有的灵气收为己用。”

“不错。”钩沉对上他的眼神,“凡人,你说得很对。”

“可既然你这么想去神界,当年神界关闭之时……你为什么不走?”燕妙妙忍不住问。

钩沉沉默片刻。

“告诉你们也无妨。”

他手中的霁止剑忽然缓缓升上半空,清辉流转,携着簌簌风雨之声在钩沉周身环绕起来。

“我以为他会跟我一起留在这里。”

“神君蒲清?”燕妙妙恍然大悟。

钩沉垂下眼帘:“是。”

明霄玉府的场景在眼前重现。

精心布置过的小院和书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的厨灶,处处透露出浓厚生活气息的屋舍。

还有正门处的那块影壁。

“思君有梦,念君终年。”燕妙妙轻声开口,想起那影壁上刻着的八个字。

钩沉听见这八个字,忽然一笑:“看来你是去过明霄玉府了。”

“本座与蒲清,在那里生活了许多年。”

果然如典籍中记载所言,神君蒲清与邪神钩沉之间,纠缠不清了数千年。

直到一人在绝天地通时去了神界,而另一人留在了人界。

“霁止剑出世后,本座在沉眠中被蒲清的气息惊动,便醒了过来。”

他自嘲地一笑:“这才知道,本座这一觉,竟是睡了万年。”

他醒来之后方知,这世间流转已过了万年。

神界亦早就关闭。

蒲清背弃了两人之间的约定,将他独自留在人界弃之若敝履。

他要重开神界——不为报仇、不为怨恨……他只是想要一个理由。

一个足够将他独自扔在人界万年的理由。

“那依照神君的意思,看来是不会放弃开启神界的念头了?”

钩沉将思绪从回忆中拔起:“自然不会。”

接着,他又甩了甩袖,众仙君身上的威压便瞬间消失。

“你们跑吧,”他悠悠转过身去轻笑,显然并不将仙君们放在眼里,“跑得快一些,或许还能救自己一命。”

燕妙妙松开温敛的手,两人并未对视,识海之中却已知对方心意。

——正是现在!

只听“嗡”地一声剑鸣,正环到钩沉身后的霁止剑忽然一震,便是直直朝着钩沉的背心处刺去!

那霁止剑是上古神兵,亦是场中唯一一样也许能伤到神祇的利器。

霁止剑已对温敛认主,方才温敛正是在用自己的灵识将霁止剑重新收归己用。

利刃穿破皮肉的声音传入耳中。

钩沉的心口之处出现一道破口。

初时只是突起,继而出现了红色的剑尖。

眨眼之间,长剑已然破体而出,剑身的血槽上泼出鲜红,剑身连着剑柄穿透身体。

“嗤”地一声,霁止剑的剑身便尽数染上了血肉。

成了?

燕妙妙与温敛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瞧出了不可置信。

可片刻之后,这不可置信果然尽皆消失。

“毕竟是蝼蚁,到底是不知‘神’为何物。”钩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而他的躯壳则化成了黑雾。

“神族无形,而血肉不过只是躯壳。”

黑雾重新组合,再次凝成人形。

“即便霁止剑认了主,就凭你们这些凡间血肉,也难以伤及本座分毫。”

黑云重新凝聚起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温敛一掌将身侧未来得及反应的燕妙妙推出了战场之外。

她不能有事。

而将将恢复了自由的仙君们心有灵犀一般,竭尽体内的灵力齐齐朝着钩沉与他身后的横玉两人袭去。

*

战火蔓延开来。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日头的余韵留下霞光万道,却被空中四射的金光遮了神采。

云烟漫起,将此间震天的杀吼之声藏起。

可没人想得到,这一场数百仙君对阵两人的战斗,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浮云被鲜血染红,清风越过此处时都变得厚重。

血腥气在空中绕了云雷、化作场场红雨落到人间。

温敛已分不清眼前是敌是友。灵力自血脉之中倏地抽空,又从灵根处重新凝结。

识海翻腾滔天,寸寸烫过他的身体。

他手上的霁止剑,即便在神界亦是难得一见、威名震天的神兵,可它毕竟只是一柄剑。

拥有一柄神兵或许可以帮他决胜一场战斗,却不能打赢一场战争。

温敛身体已没了知觉。

他想,其他人亦是如此。

白衣被染红,猩红在眼前晃动,数不清的伤口出现在皮肤上。黑雾像触手,一点一点侵入他的血肉,朝着身体内部疯狂涌动。

他能感觉到皮肉被撕扯开的感觉。

却已觉不出疼痛。

他一次又一次地举剑向前,一次又一次地抽空自己。

他是腾胜天的疏明真君,是孤鸿境的首席弟子,亦是她的师兄。

他绝不能倒下。

混战之中,他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横玉。”

“疏明。”

术法毫无预兆地交叠长鸣,激起火花。

“为何帮钩沉?”温敛开口,齿间呲出血来。

“你应当知道的,我一直以来追寻的天道大同。”横玉的修为受了钩沉点拨,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此时已是单方面地压制住了温敛。

在仙界之时,他虽与横玉没有过多交集,却也深知她对于天道的痴迷。

直到在妖界知道了横玉的所作所为,才终于了解到横玉对于天道的执念几近疯魔。

“你追寻的天道,便是要将整个人界毁灭吗?”

“在人仙妖三界没有得到的东西,或许我能在神界寻到。”横玉颇有余裕地应对着温敛,狂风在她周身肆虐,将温敛身上的破口一次又一次扯破掀开。

钩沉同她说,她倾尽所有也寻不到的天道、大同、平等与无情无欲,正是神界立身之本。

正是因为如此,钩沉当年才拒绝进入神界。

“你原本是我心中最接近天道的人,”打斗之间,横玉冷声开口,“可此时见你,却觉得你也不过是一介凡夫。”

“竟真为了所谓情爱放弃求取大道。”

温敛奋力抵御着她的攻击,身上的痛楚几近感知不到:“那你呢?”

“你放弃了情爱人性,难道问鼎大道了吗?”

一道红光自横玉手心放出,狠狠穿破温敛的腰际,带出一波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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