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脸上也有了紧张的神色,反手握着俞慈:“我知道了,你带着次曲先回房间,先别让游客知道。我去给扎西他们说,客栈里有电话的,我这就去报警。”
风雪更加大了些,不管游客们知不知道今早出门的人中有本该现在已经回来的人,大家也开始担心起来。卓玛进屋告诉俞慈,“打过电话了,会有救援队来的,扎西他们叫了几个人已经去看了。”
俞慈对听到的话难以置信,“你怎么允许他们去呢?多危险啊。”
“他们熟悉西神山,会小心行路的。要真出了什么事,扎西他们就是游客的希望了。现在下面的路断了,还在抢修,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人。”卓玛低着头回答。
“那他们有装备吗?他们登山经验丰富吗?”
“他们带了防雪崩背包气囊,不会有事的,神明也会保佑他们。”
俞慈看了看面前两个冷静的女人,按理说这里还有比卓玛和次曲更忧心忡忡的人吗,没有了。俞慈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这里最应该振作起来的人就是自己,不能帮不上忙还闹心。
于是,俞慈就拉着嫂嫂们给客人们做吃的,忙起来总归好一些。
“西藏多暴雪,西神山体北面发生了小规模雪崩,造成川藏线50米路基被覆盖,400余辆过往车辆滞留。救援支队紧急启动应急救援,赶赴灾害现场展开工作,截至目前下午4点,无人员伤亡……”
西神山三个字从新闻主播口中说出的一瞬间,闵仔耘就开始狂给俞慈打电话,一边打电话一边起身开始收拾东西,阻断药也没有忘记塞进背包。俞慈的电话打不通,闵仔耘就直奔西藏,上海到四川,四川到西藏,怎么快就怎么转机。
六个小时后,凌晨一点,他抵达了西藏。下了飞机也没有接机的人,这个时间点也没有太多的车,闵仔耘随便拦了一辆:“去西神山,麻烦了。”
“这么晚了不去的啊,太远了,这里开过去还要几个小时。你可以等明天白天再坐大巴去,晚上还要加钱的,打车不划算。”开车的是个本地人,看着闵仔耘白白净净的学生样子,觉得他也没什么钱,拒绝得直接。
“拜托您了,价钱可以再加一点都没有关系。”
“一千五走不走”
“走。”他毫不犹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闵仔耘不擅长与人闲聊,也许司机也是。两个人一直没有交流,直到司机觉得有些犯困了,他摸出一支烟:“我可以抽烟吗?犯困了。”
“抽吧,如果你放心的的话,我来开也行。”
“那也不用,雨雪天你不熟悉路况。抽支烟就清醒了,小伙子天黑了你去西神山做什么?”
“去找人。”
“去西神山的路好像都不通了,你去找得到人吗?”
“我不知道她在不在那里,不在最好了。”
“你都没问清楚就去?不在你又搭我的车回来吗”
“要去救了人才知道她在不在。”
“你是军人吗?”大叔打量了他,语气中难免有诧异,他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当兵的人。
“不是,我是医生。”
“你是去救人的?”
“嗯。”
“你刚下飞机,是内地人吧,高原反应和雪崩你都了解吗?这里救人跟在其他地方救人不一样。”
“嗯,我父母死于雪崩,我对雪崩很了解,高原反应的准备也做足了。”
这下轮着司机师傅沉默了,直到抵达了交通管制的地方,他们都没有再交流过。
“师傅,我就在这里下了,可以手机转账给你吗?”
“等路通了,我载你上去,还有好长一段路的。”
“不用了,谢谢师傅,我把钱转给你吧。”
“不用给了,我不知道你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救人的……”
闵仔耘翻着背包,掏出皮夹,抽出一小叠钱,“这里是一千五,谢谢你。”他不等师傅说完感激的话,放下钱就开门走了下去。互相争收不收钱这样的事也不是他所擅长的,他心中只有一件事,快一点见到俞慈。
眼前的场景还好,好多车排着队,前面几百米处可以看到覆盖在公路上的雪,很像一大推石灰粉。闵仔耘徙步走到了最前面被交警拦住了去路,“干什么的?离这里远一点,现场还没有清理干净。”
“你好,我是一个外科医生,请问这里有人受伤吗?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警察一看并不是无端想来看热闹的人,给闵仔耘敬了个礼,态度亲和了许多,“你好,我们这里没有人员受伤,雪崩时据我们后面车辆的行车记录仪看是没有车辆被埋的。”
“那那边还排着的人是做什么?”闵仔耘看着雪堆旁边站着的一行人,他们背着氧气罐,拿着雪铲和雪崩收发器等工具。
“救援队。几个小时前,我们接到电话说山上有游客失踪,也可能发生了雪崩。不过具体情况我们还不得而知,马上前面就能开出一条路,我们的救援队就能上去了。”
“山上有游客失踪?”闵仔耘心中一紧,“我可以跟着他们一起上去吗?”
两个警察的神色很复杂。
“这里很缺医生吧,就让我去跟消防救援队沟通一下好不好。”
因为救援队暂时缺专门的医护,就这样,救援队分了一份装备给他,闵仔耘争取到了一起上山的机会。
第74章
锁章
第75章
刚发了了灾害,没有新的客人入住,其他的客人们也在接到亲人朋友们纷纷离开了,不是直接回家乡,就是陪着去医院。
客栈里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哥嫂们还有俞慈和闵仔耘了。到了住处,闵仔耘就躺在床上休息,一家人都在他睡的这间屋里吃东西。;两天之内就一起经历过生死考验,相互之间有说不完的话表达不尽的感情。
“甜茶很好喝,你尝尝。”俞慈把碗端到他的面前。
次曲忍不住插嘴:“俞慈也是昨天才喝到的,学了一下午,说想回去煮给心爱的人喝。谁会想到今天情郎就上门了。”
卓玛跟着附和:“对,她昨天还让我们教她怎么说情话。”
“嫂子。”俞慈害羞地叫停了她们的打趣。
闵仔耘偷偷地笑了,“好甜,好喝。”只是说完他就反胃想呕吐,起身去厕所吐了好久。
俞慈放下碗,担忧问:“表哥,他在雪山上也是这样吗?”
“对,所有人都找到后,下山的路上吃了药丸,吃完就这样,一直吐。”
她马上去翻闵仔耘的背包,看到两个小药瓶,上面都是俞慈看不懂的药名。说明书上有适用症,还有一串很长很长的“不良反应”,每一项都让人觉得害怕。原来他吃的阻断药有这么多的副作用。
闵仔耘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俞慈握着药瓶发呆,他笑着上前拿回药:“我包里没有带治呕吐的药。”
俞慈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吐着舌头调皮地说:“哥哥嫂嫂们,你们能先回避一下吗?我想给他讲点悄悄话。”
他们嬉笑着离开后,闵仔耘觉得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你坐下”俞慈像发布命令一样,闵仔耘就乖乖地坐在床沿边看着她向自己走过来,准备接受一场审判。
可是她并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痛哭流涕,她坐在他的身旁,轻轻地把闵仔耘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她比他矮了好多,只好斜着身子把一边的肩抬得很高,闵仔耘很自觉地弯下背,好让自己能更低一点。
俞慈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说好了从今以后我会给你兜底的。你知道我瞒着你不告而别的心情,以后不要让我去体会好不好。”
“好。”
“我有一颗健康的心脏。”
“好。”
“以后都不要怕下雪天好不好。”
“好。”
“我跟你说哦,下雪也有很多很好的事。不会有蚊子,也不会踩到□□。天冷的时候巧克力会变得很耐吃。你看窗外,世界变得白白的也很漂亮。”
“以后下雪天还可以喝到甜茶吗?我今天都没有喝够。”
“每个下雪天都有。”
“好。”
“你想不想回家了?”
“想。”
“那我们等会儿吃了饭就走好不好?”
“你吃好,我们就走,我回家后再吃。”闵仔耘怕在飞机上继续吐。
“归心似箭呐,我刚刚已经吃好了,我们现在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