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这里还有我呢,慢慢拼搏。”
邱卉咬了咬牙艰难地开口,“我准备去西藏。”
“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俞慈的惊呼无疑暴露了她或多或少的不理解。
“喜欢的男生,他的家乡在那里。他说如果我愿意,他就在那里给我安一个家。”
“那么远会习惯吗?万一你去了才发现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不喜欢怎么办?要是后悔了怎么办?”俞慈担忧她只是一时脑袋发热冲动行事。
“喜不喜欢要去生活了才知道,我也不敢保证,但是现在的我很想去。”
“要是真的很想去就去吧,自己要照顾好自己。那天发现不值得了,就回来,你是有姐姐的人。有什么事找警察叔叔或者我。”
“嗯。”邱卉捣蒜般地点头,“我以为你不会同意。”
“就算私心不想你走这么远,我也没有资格不同意。照着我说的话做,只会过成我这个样子,但是我希望你能过得比我好。”
“你过得不好吗?”
上海冬天的风又刮起来了,她一把搂住邱卉,“我当然过得很好了,不过再好,都想你过得比我还好。”俞慈有一种自己是家长的感觉,知道了操心是什么意思,会担心她在西藏过不好,会担心她被坏男孩伤害。“什么时候走啊,我送你一程。”
“就下周吧,你不上班吗?”
“不上了,该辞了找个正式点的工作。”
“你的工作哪里不正式了?”
“都没晋升机制,我也想有个工作牌挂在脖子上,也想下了班和同事约着喝喝酒,也想一日三餐有食堂做好了自己去选吃什么,我也想被别人问起的时候能说出个公司名,不像个无业游民。”
“姐姐你想做什么呢?”
“老本行,先打入教育机构总部。这两年趁着工作灵活读了在职,本来以为没什么用的,等之后看情况如果有机会的话就考个博继续读书,希望去高校任职。”
“你不是,说不想读书,读书不重要吗?”
“我是觉得读书没那么重要,但是如果读书能离喜欢的人近一点,我就觉得还蛮好的。好在他也很忙,应该可以耐心等我读完书。”
邱卉也没有想过俞慈会选择这样一条路,“姐姐你想这个事想多久了?”
“好几个月吧,考上了就读完去当老师,考不上就热爱工作。有方向就很满足了,你都不知道,差一点我就是初中学历呢,有个人为了我的高中学历去找老师们,我要是真考上了博,我觉得他可能会很高兴当时为我去办了毕业证。”
“我猜你有这样的想法就比你能考上博更让他开心了。”
“嘿嘿,但愿吧。”
第70章
闵仔耘休了一天的假,拉上俞慈去爬山锻炼。走到半山腰时,他们听到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叫声——“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
他们走的是石梯路,两人同时向山上跑起来。俞慈的体力没有闵仔耘好,闵仔耘回头看了一眼四周无人,不放心扔下她一个人,伸手拉着她一起走。
俞慈喘着粗气,“没关系,你先去看,我很快就来。”
“少说话,一起走。”闵仔耘紧紧拉着她,没有丝毫犹豫。他的力气很大,借着他的力量,俞慈加快了步伐,不算拖了后腿。
山腰上的一座亭子里围了一小群人。他们手牵着手出现时,面前是很混乱的画面,石桌上的野餐一片狼藉,一个中年男子正抱着面色异常的小孩施以海氏救援法,看起来像是孩子母亲的人跌倒在石凳边无助地喊着小孩的名字,还有人群的杂乱的声音“快打120。”“打过了,医生很快就来。”
“多久了?”闵仔耘跪下去一边看小孩的状况一边问。
“几分钟前。”
“确定是食物噎住了?”闵仔耘看了一眼石桌上散开的食物,“小孩有过敏史吗?”
女人和男子恍然,哆哆嗦嗦地讲:“对花生过敏,但是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而且今天我们也没给他吃花生。吃了开心果,但以前也吃过的,没问题,还有还有什么,会不会是核桃过敏?”
“没有查过过敏源吗?”
“没有,我们以为不严重的。”
“是过敏,很严重,喉头水肿。把他放下来,有小刀吗?赶快,再慢就来不及了。”闵仔耘伸手摸了摸小孩小孩的喉结,找到要下手的小窝。出于职业敏感他又问:“孩子有传染病吗?甲肝丙肝、梅毒、艾滋?”
女人慌乱的没有,什么都没有。男人也狂点头,递给他一把陶瓷水果刀。
“等一下”俞慈举着手机对夫妻两人说,“我要先录下来,我朋友是医生,但是他不是神仙。你们要先保证知道这个风险,出了任何问题不找他负责。”
“嗯嗯嗯,我们答应。”
俞慈又对围观的人说,“你们都可以做见证人吗?”旁边的人也纷纷答应后,俞慈才对视着闵仔耘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这个视频到底有没有法律效力,她只是觉得这样会比没有的好。闵仔耘修长又洁白的手十分熟稔,精准地将小孩的气管切开,只是刚刚还在半昏迷中的小孩挣扎着身体。闵仔耘怕伤到他,飞快地移开小刀,不料,却被控制着男孩的爸爸的手肘撞到划破了左手。
“没事吧?”俞慈惊叫。
“没事,别怕。”闵仔耘十分冷静,“给我根吸管,没有的话用桌上喝过酸奶的也行。”看着小孩至少动了起来,面前的人也似乎很有把握,女人不再这么慌乱,麻利地从食品袋中找出一根干净的吸管。
俞慈屏住呼吸,看着闵仔耘就这么跪在地上,俯身把吸管轻轻地插入小孩的颈子。四周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随后,她就听见吸管处传来咝咝的空气声。
“没事了,等着医生来吧。”
男人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个头,他赶紧鞠躬回去说:“你别这样。”女人挂着满脸的泪痕把包里的矿泉水全翻出来:“医生,谢谢你,先把手洗了吧。”
俞慈接过水,把闵仔耘扶起来,拧开盖子,声音颤抖地说:“把手伸出来,好好洗。”
闵仔耘低头一看,她埋下去的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怎么了?”他轻轻地问,像是安抚。
“这里又不是医院,怕他出了什么问题你自责一辈子。”
“别怕,一个小穿刺,这不都好了吗?”
俞慈抬手抹去眼泪,哽咽了一下,“嗯。”
冲洗的时候,俞慈死死地盯着闵仔耘的左手,他挤了很多血出来。“这个伤,没有大碍吧?”
“可能会影响几天的工作,不过,过几天就好了。”
山上很不方便,管理人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担架。俞慈、闵仔耘就和一群人一路护送着小孩等120来把他接走。
俞慈问闵仔耘:“你刚刚和那些护士姐姐嘀咕什么呢?”
“就简单讲一下情况,我是医生嘛。”
“真的?”她偏头看着他的眼睛,“我明明看见人家小姑娘好像掏出手机存了你的电话号码吧。”
“想什么呢?就担心那小孩,让人家到时候报个平安。”
“傻啊你,还留电话号码,现在人好好的是没是什么事。去了别家医院不管出什么都是别家医院的事了,你倒好,还自己留下联系方式,不怕人家父母赖上你?”
“你都知道人好好的,人爹妈也不傻,不赖收治的医院赖我一个一穷二百的年轻医生有什么用。再说你不是拍视频了吗?”
“喂,我说,你以后少在外面逞强好不好,万一要出点什么事怎么办?指不定还给你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大不了就是换个职业的事,还是命重要。要是试都不是试,就这样看着病人等死,我才会自责一辈子。”
“很烦,你就不可以为关心你的人自私一点吗?”
“要是爷爷,他也会这样做的。”
“我呢?我胆子很小的。”俞慈憋得脸红。
“你会在意我不是医生吗?”
“也不是那个意思。”
闵仔耘嘴角绽放笑容,“那不就对了,生死面前都是小事。”
“可是,你有没有好好研究过医生会不会因为医疗事故坐牢?有没有认真看过那些医疗纠纷的案件呢?”
“如果学医的前提是要学好法律,那医学生也太惨了吧。我会对每一个人病人负责,律师们也会对每一个公民负责。我们活在一个互相救助的世界里,我做好我的,其余的交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