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慈疼得站不起来,冲走廊喊到“樱桃,报警!去楼下叫保安。”
“还报警?医院不救人还叫什么狗屁医院。”男人上前抓住俞慈的头发眼神里充满了恨意。俞慈狠狠咬了他一口骂道“演什么霸道总裁剧?在这里撒泼还不如回家烧香拜拜菩萨。”
这时一个护士跑出来“家属在哪?需要家属签字。”
男人从跪着的状态爬起来又是一副凶恶的嘴脸,抓住护士质问“签什么字。”
“病危通知书。”
“你们都把人推进去这么久了才跟我需要签病危通知书,老子不签,出了什么事你们必须负责。”
“不签字我们没有办法进行手术!”这位护士比刚刚那位护士气势要强一些。“不签也可以,我要告知你不签我们的手术就不进行了,病人现在不动手术几乎相当于放弃生命。”
男子大吼“我不签,我不签。”
护士接着说“情况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如果你不签的话,就要签另一张病情沟通表。主动放弃手术。”
他照旧盛气凌人,“老子也不签,人死在你们医院的手术室里,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好。”护士很气愤的说:“我们现在就只有给医院的行政部门打电话交给他们处理了。”
“你们敢?”男人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俞慈挣扎着站起来,“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她死不足惜,跟你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倒不如去死了痛快点。”
“你再说一遍!”男子给了俞慈一个耳光。护士过来拉着俞慈,“快走吧,这样的家属我们不是没有见过,三番两次都听不进去别去给自己找麻烦。”
男子站在原地发愣,失神地嗫嚅着:“她要死了吗?我不让她死。”
俞慈本来都只想报警保证医生的安全,此时她意识到里面明明躺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忍不住发飙了:“不想要她死,你他妈倒是快点签字啊!今天能穿着白大褂站在这里救死扶伤的,都是读了几十年书,百里挑一的医生。你就知道在这里大吼大叫,威胁他们这些老实人,今天你女朋友死了你就是唯一的凶手。”
“要是我签字后她也没留下来,我怎么给她家人交代。”男人突然抱头蹲下,面露无助。
“要是就因为你没签字,她一定活不下来,你就没负罪感了?”
“我签我签,医生我错了,你救救她、救救她。”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护士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家属,拿着文件转身就进了手术室。
一个助理护士又跑了出来,俞慈问“怎么样了?”
“病人大出血了。”她可能是去血库取血,走得很快。
“我说什么,他们就是骗我签字的。签完字就出问题,这就是阴谋!”护士的话又刺激到了男子,他猛地掐住俞慈的脖子“都怪你!”
俞慈被勒得使不上力气,保安赶到用防暴叉制住了男子,他像一头疯牛见谁打谁。俞慈怕保安一个人控制不住他也不敢走,自己又打了110,警察说马上就到。
男子从裤子里摸出一把□□,俞慈一下就腿软了。保安双手握着防暴叉与他有一定的距离,没有办法夺过他手中的刀子。取血袋的护士跑了回来看到这一幕吓得不轻,男子用刀指着她大吼“快点进去!”
俞慈咽了咽口水,趁着护士进手术室的时候,费尽所有力气爬过去捡起地上的防爆盾遮住保安和自己重要部位。
双方僵持不下,男子突然把手中挥动的刀甩了过来划破了俞慈的手臂。黄樱桃领着林恭果和陆悄欢匆匆跑来,后面还跟着汪凌。路上听了整件事的原因,林恭果简直想马上冲上去把男人打一顿,只是警察先到一步,男子被拷走审问了。
林恭果本想把吓瘫在地上的俞慈抱起来,汪凌又抢先了一步,保安在前面带路去找外科医生。
碰巧闵仔耘他们的手术结束,奚音晕倒在地上,闵仔耘迅速把奚音扶起来,候在门外的家属不停地向奚音弯腰道谢。保安就问另一位主治医师“李医生,小姑娘手上被拉了条口子,您看看需不需要缝一下。”
李医生回头看了一眼闵仔耘,奚音靠在他怀里睁开了疲劳的双眼用虚弱的声音安慰他道:“我没事。”俞慈和闵仔耘对视了一眼,各自脸上都是变幻莫测的表情。李医生开口,“闵医生,你先照顾奚医生。你们家属谁去挂个号,这个伤口要简单地处理一下。”
陆悄欢拍了拍林恭果,“快去啊。我去给俞慈买点喝的。”
俞慈很想说自己下来走,可是腿上还是没有力气。她就只对受到惊吓的黄樱桃说“樱桃,奚音他们出来了,这里有汪凌还有你哥他们看着,你先把鸡汤送过去吧,现在奚音他们正需要。”
俞慈麻木地看着医生给自己缝伤口,满脑子都是奚音的声音。“医生,刚刚那个医生怎么晕到了?”
“你说我们的麻醉医师啊?每天工作十个小时肯定跑不掉的,自从她跟着我们闵老师搭档,每天都有一大堆小手术,那就更忙了。你们可能都以为麻醉医生就是打两针,其实远远不止,像奚医生这种,可能比别的科室女医生都还要累。”
“医生真的好伟大。”俞慈由衷地感叹,心里对奚音的佩服又上了不止一个台阶。不仅如此,俞慈第一次感到了自卑,她觉得能和闵仔耘并肩作战的奚音有无穷尽的力量。从读书起就一直是这样,不管自己擅不擅长,总是会死磕到底地努力。
刚刚在手术室门外含泪道谢的中年夫妻也给俞慈留下来震撼的印象,像奚音那样救死扶伤的活着比自己莽撞无脑不知道强了多少。陆悄欢带着奶茶赶来抱住俞慈大哭,“你个傻丫头,脑袋还是不知道转弯。看见了疯子就躲远一点,你这瘦弱的身板能挡事吗?”
俞慈突然很内疚,一群人因为自己晚上跑来医院。也不知道到底是给医院帮了忙还是多添了麻烦,也许医院早就有自己的处理流程了呢。她把头埋下去,心虚又无地之容。汪凌摸了摸她的头发,“还疼吗?”
“上了麻药,不痛。”
林恭果把手叉在胸前,靠着门框戏谑地说:“咱们俞慈是上海滩一姐,打遍天下无敌手。”陆悄欢踢了他一脚嗔怪道“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林恭果一把揽过陆悄欢的腰低语:“媳妇儿,你懂什么,这叫给我好兄弟创造机会。”果然汪凌突然站在俞慈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说“撒狗粮在外面去撒。”陆悄欢在背后偷笑,俞慈尴尬地捏了捏耳垂。
另一边闵仔耘帮着把手术服脱了,找了张空病房安置奚音。黄樱桃带的鸡汤分量很足,她分成了两份递给他们。闵仔耘却说“我不饿,你们俩喝,夜里凉。”
“奚医生,我觉得你该请一天假休息了。”
“仔耘,私下里就叫我奚音吧,你叫我医生有点不习惯。”
“在医院里,你都是前辈了,直呼大名不好。”闵仔耘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谈不上冷漠,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怎么都不能亲近,他内心的拒绝像浮冰般厚而坚硬。
“可是你叫护士长他们就叫的很亲近啊?”奚音的眉毛微微皱起。
“好,我以后也叫你的名字,多吃点,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了。”
闵仔耘不解释为什么,言语还是那么温和,可是就这样轻易地妥协,让奚音更加心堵。
他手指交叉安静地坐在病床边,大拇指转着圈。奚音和黄樱桃有一句没一句地互相分享着自己觉得有趣的事。闵仔耘坐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黄樱桃,俞慈是跟着你一起来的吗?”。
两个女生同时停住了喝汤的动作,黄樱桃咬了咬嘴唇点头,“嗯。”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
“她来做什么?”
“陪我给奚音姐送鸡汤。”黄樱桃故意没有说俞慈也准备来看看他。
闵仔耘也没有流露太多的情绪,还是像随意聊天那样平静地问:“那她手上怎么回事?”
“和另一个手术室外的家属打架。”
“为什么要打架?”
“不知道,两个人说话都很凶,可能互相都被激怒了吧。”黄樱桃低着头扒了一口饭。
奚音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跑来医院打架?”
黄樱桃的身子佝偻着,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