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凌没有想多,拉过她的手说:“你也来看一看。”
“不要”俞慈觉得自己很排斥他拉自己,抽出手来摆了摆“我就不必了,太贵了。”
他轻笑了一声,“刚刚说便宜的还是你。”
“设计师都比较讲究嘛,我用不着。”
“那你知不知道这双鞋子定制来干嘛的?”
俞慈心中极大的恐慌,她好害怕汪凌会说是用来求婚的,汪凌这种充满浪漫细胞的人是可能会做出这种艺术行为吧。哪怕这样的想法很莫名其妙,他们之间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俞慈就是很担心。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哈哈,脑袋里在乱想什么。这是为林恭果结婚准备的,作为伴娘你也需要一双。放心,果子报账的,今天出门前他就嘱咐过我了,要是你有什么喜欢的都买下来。”
真是很奇怪,听到是为林恭果结婚准备的,俞慈反倒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就你选吧,你眼光好一些。”
他挑了挑眉,“那你的和我的就用同样的皮质,订一对儿可以吗?”
“可以,不给他们丢面子就行。”
接着量脚又是反反复复,量了好几轮。俞慈不知道是真的专业还是为了看起来专业,她觉得有些无聊,转了转眼珠子提议道:“订好鞋子,我们去看看一个木匠老师傅好不好?”
“好啊,远吗?”
“不远,就隔一条街。”
“准备去买点什么吗?”
“不,就想去看看他了。”
他们来到这家老店时,俞慈看到自己送的闹钟还在那里,指针哒哒哒地转动着。她指给汪凌看“你看,那是我十年前送给他的。”
他啧啧称奇“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当时你为什么要送给他呢?”
“当时你的果子也在,我们在这里玩过,受过他的帮助就送了小礼物。”
她以为老师傅看到自己应该会有点开心,怀着期待的心情走进去,小声问俯首在工具台上的老人:“师傅,您还记得我吗?”
他抬起头推了推镜片,拉扯着颈子上雕刻般深的皱纹。“我们这里每天都好多人的,我年龄大,记性不好的。你是我的老顾客吗?”
俞慈微微震了一下,老师傅已经忘记自己了。“是啊,我是您的老顾客。请问一下您的那个闹钟是否可以卖给我呢?”她指着那块上了岁月痕迹的老钟。
“我这个不卖的。”
“我可以多付一点钱,再给您换一个新的。”俞慈怕钟表久了失灵,想借此机会,给他换一块更方便精确的电子表。
“哎哟小姑娘,我说不卖就不卖,朋友送的,卖什么啦。”
“哦,原来是朋友送的,你一定很想她吧。”
俞慈竖着耳朵听他慢悠悠地说到:“她现在很忙的,过得好就可以了。”老师傅没有说想不想,可能是想不想都没有实质上的差别吧,反正都见不上一面。
“她就是送……”俞慈堵住汪凌的嘴,摇了摇头。“嗯,打扰了,老先生,多保重身体。以后再来买东西。”
“好嘞,慢走不送了。”老师傅托着放大镜认真琢磨着自己手上的木头,头也没有抬。
“说出来了不好,我不能保证以后能常来看他,白白让人多了一份期待。十多年了,就让那个小女孩留在他记忆里吧。”老师傅认不出来自己了,但他记得自己,俞慈觉得已经是莫大的感动。
汪凌认真地说:“我以后可以常陪你来。”
这样不就欠了两份约定吗?俞慈笑着摇了摇头,“以前的事太久了,以后要来的话,我们还可以是他的新朋友。”
俞慈似乎明白了时间的意义,就是让一切的发生能变成美好的回忆。如果真的非要把过去的事拉到现在温习一遍,重建感情,反而不一定会有那么好。她对老师傅而言是这样,浆浆对自己而言也是这样。
第63章
闵仔耘博士期间的临床工作就比同学都多了很多,他吃苦耐劳又好学,老师常常会带着他做各级手术。这也是为什么最后的两年,闵仔耘都没有时间去日本看俞慈。一年的规培时间因为在读期间的实习抵扣掉了一部分,毕业四个月后,闵仔耘院里最年轻的住院医师。
在上级医师的指导下,闵仔耘很快就操刀开始了二级手术。这期间已经有几年麻醉经验的奚音跳槽来到了闵仔耘的医院,个人的职业选择闵仔耘没有理由去干涉,既然都是同事了,能做的就是互相多照顾一点。
黄樱桃有一天联系上俞慈,“俞慈姐,回来一段时间了吧,有空出来一起聚一下吗?”
“有空的,你选个你不上班的日子就可以。”
黄樱桃藏不住她语气中的炫耀,“我的工作很空闲的,他们都很照顾我,随时都可以走。”
她的语气中再没有了从前的唯唯诺诺,自信了很多。这也是人之常情吧,虽然俞慈有些不习惯黄樱桃现在的语气,想了想终归是比面对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更容易了。俞慈也不用再刻意哄着她:“工作是工作,家里是家里,太随意了不好。还是等周末吧。”
黄樱桃在电话的另一端因为不得理暗自气恼,却又不能发作出来,调整了下呼吸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俞慈姐说的对,刚刚我说的话就是随便开开玩笑。我还是羡慕你的,你的工作才真的是随心所欲啊。”
“嗯嗯,我也挺满意现在这个状态的。”俞慈听得出黄樱桃嘴中讽刺的意味,只心想她进入社会这么多年了似乎没太大长进,太直白的挖苦显得情商也太低了。
铆足了劲,却连一个水花也没有溅起,“好的呀,那我去看一下行程,决定好了给你发过来。”
“行,你先去忙吧。”
黄樱桃只觉得有一口气,一定要发泄出来才好受一点。这几年凭着认识闵仔耘和奚音也玩到了一块儿去,得知奚音现在和闵仔耘共事,她其实也是很不满的。所以此时俞慈的归国,对她而言未必是件坏事。
她思索了一会儿,发了信息给奚音。“奚音姐,周末有空吗?”
“没有,闵仔耘有好几台手术,我的班就更满了。”
“台长也是两天都有手术吗?”
“对,他的都是小手术,还好。”
“我感觉你现在怎么比以前更忙了?”
“是要忙一点,现在麻醉医生有点超负荷正常的。给你讲个事,我跟上面反映了一下,闵仔耘做手术时的麻醉医师都会尽量安排我[嘘],这也是我转院过来的私心。[偷笑]”
“病人生死攸关的事也可以这么随便吗?”黄樱桃对他们医院的领导很不满。
“拎得清,我好歹是一个医生。我对我的病人绝对负责,对他的手术也是保驾护航。[胜利]”
“那我周六晚上来给你送鸡汤好不好?”
“你也太贴心了,我好幸福。OK周六见。”
黄樱桃把和俞慈的见面时间也约到了周六。
吃了一下午的甜品,俞慈知道了黄樱桃现在也算林家的半个女儿了,在公司的地位不言而喻。她又讲了一些林恭业结婚时家里有多热闹,现在林叔叔和雷阿姨在家准备林恭果的婚礼也是这个样子,雷阿姨说等自己的结婚的时候要在他们附近买套婚房送她。她还说陆悄欢对自己超级好,有什么好看的好吃的第一时间就能想到她……
这些确实也是俞慈关心的,但每一件事都绕到了黄樱桃自己身上去,听起来也有点心累。她突然打断她滔滔不绝的炫耀问:“樱桃,你和奚音怎么认识的啊?”
黄樱桃突然有些警觉,只有奚音会打听俞慈的事,什么时候俞慈会管奚音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呀?”
“她是我读书时候的女神,我那时候可喜欢她了。” 俞慈俯身在木质圆桌上,捏着吸管转圈儿,粉红的气泡水在她的嘴里,细微地破裂着。
黄樱桃一想到俞慈不是为了闵仔耘打听就松了口气,但俞慈把奚音说得那么好,她也有点不服。“哦,这样啊,其实我们高中就认识了。”
黄樱桃的语气都正常了,俞慈心不在焉地喝着饮料,能聊点别的话题确实好了很多。
“高一的时候我就进了我们学校的广播台,那时候我们台里的规定是不能出去宣传自己是哪一个播音主持人,现在想来也算是各个学校里面纪律很严格的校园广播站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出其中一个是我的声音。”说到这里,黄樱桃像个乖巧的学生一样等着俞慈夸她,充满期待地望着俞慈。